在徐伯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龙形玉坠,极其古朴而富有光泽,连唐问天见了都极其的心动。而顾长明一进门,双眼便没有离开过徐伯胸前的玉坠,眼神中尽是贪婪之色,到此时终于痛下杀手,唐问天忙飞身过去阻止,却仍旧是扑了个空,柴刀直直地穿过他的身体砍到了徐伯的后颈之上。唐问天终于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半点法力的孤魂野鬼,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一切发生。
“老二,你在做什么?”顾长风从骇异中清醒过来,飞扑过去死死抱住顾长明将他压倒在柴堆中,顾长明拼命地挣扎着,嘴里一直没有停止过“咯咯咯”的狂笑,这笑声在这雷雨之夜显得是那样的阴森和恐怖。“老二,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你叫我们怎么办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顾富全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蒙了,看着徐伯的身子慢慢停止了抽动,颤抖着说到:“徐……徐……徐……伯死……死了,我……我……们……该……该怎么办?”顾长风死死地压着顾长明,焦急地回道:“老二中邪了,你去看看,徐伯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没有救活的可能?”
“不……不……我不敢,你去吧,我……我……”顾富全看了看头颅依然被塞在灶孔里的徐伯,身体已经不动了,然而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狂涌着,哪里还敢走过去查看。
顾长风压着拼命挣扎的顾长明松不开手,见顾富全如此窝囊,不由怒吼道:“你!你!你他娘个屁,再不过去,老子宰了你这个狗日的!”顾富全完全没招了,自己从小便是在顾长风的庇护,或者说是淫威之下长大的,顾长风一向是说得出做到出的主,现在他的兄弟杀人了,难保他不会也变成变态杀人狂,就算是为了他的兄弟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是他的亲兄弟啊,在亲兄弟面前,自己这个堂兄弟关系可就差得多了,而且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向一个流浪的老乞丐学过几天功夫,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要收拾自己还不跟捏死只蚂蚁般容易。
顾富全无奈之下只得按下心头的恐惧踩着污血向徐伯处走去,用颤抖的双手搬着徐伯的双肩把他从灶孔里拉了出来,嵌在徐伯脖子上顾长明想抽没抽出来的柴刀掉落到地上。顾富全在顾长风的喝斥下伸手去探徐伯的鼻息,却看见了徐伯圆睁着的不瞑的双眼,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充满了怨毒和诅咒。
顾富全头脑间立即闪过一个流传于乡下的传说,传说被谋杀而横死的人怨气都特别的重,会在死亡时睁大双眼,像摄像头一样将凶手的样子留入记忆中,然后化为厉鬼缠着凶手,让凶手在恐怖和绝望中度过七七四十九天,凶手在这七七四十九天内将生不如死,而七七四十九天后将以最残酷的方式而死亡,死亡后永远留在十八层地狱中经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所以顾长明在杀人时是将徐伯的头塞入灶孔中,然后从背后行凶。而自己却将徐伯的尸体拉了起来,并且让死后的徐伯看到了自己的容貌,那么徐伯化成厉鬼之后要缠住的人不就成了自己了吗?天啊,为什么这种冤假错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顾富全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徐伯的身体向后猛推,直接推倒在柴堆中,压在顾长风和顾长明的身体上,引得顾长风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更是艰难地掀开尸体冲顾富全一顿臭骂。
顾富全无力地坐倒在血泊之中,连手被掉落在地上的柴刀划了一个长长的伤口都没有感觉得到,嘴里和顾长明一样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让气氛变得更加阴森诡异。
空气中充满了中人欲呕的血腥味,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窗外大雨倾盆,雷声阵阵。顾长风虽然一向处变不惊,但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身下是自己的亲兄弟,是中了邪的亲兄弟,如果放开他,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会不会举刀杀人;身边是徐伯几乎被砍掉脑袋的尸体,这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那极度张大得变形的嘴巴和圆睁着的愤怒的双眼却更加让人感到害怕;而身后的顾富全似乎也开始出现中邪迹象了,发出那渗人的古怪笑声,笑得仿佛将顾长风的理智和力量,甚至是灵魂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一般。
顾长风正一筹莫展之际,感觉到身后的顾富全却从血泊中站立了起来,柴刀没有在徐伯的尸体上,那么现在会不会在同样是中了邪的顾富全手中,顾富全会不会像顾长明杀徐伯那样从背后给自己一刀呢?自己虽然从小练习武术,平时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但此时却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使不出丝毫力气来,甚至连回一下头都无法做到。顾长风想张嘴大叫,却只能发出“啊啊”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顾富全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果自己能开口说话的话,或许能够起到一些震摄作用吧。
顾富全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便是死亡的距离,他们之前本来就只有两步的距离,迈上这一步,顾富全完全可以轻松地挥动柴刀干净利落地砍掉自己的脑袋。不像顾长明刚才左手按着徐伯的身子只能用一只手挥刀,这样根本使不上劲,所以柴刀才会嵌入徐伯的脖子中,而顾富全要杀人的话,因为自己无法动弹,顾富全完全可以双手握刀,将全身的力气使出来。顾长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如此自己的临近。虽然平时想像过很多种自己的死亡方式,但绝对没有像今夜这样来得让人莫名其妙,让人心有不甘,这种不甘是否就是死亡前的执念或是死亡后的怨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