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秅摇头道:“老十三这个样子,不亲自看着他,朕如何能放心得下,再说,朕也不是没有微服出宫过,不碍事的。”
“皇上……”允祥刚说了两个字,胤秅便道:“朕心意已决,休要再多言。”说罢,他对凌若道:“贵妃,朕让大内侍卫送你回宫。”
凌若屈膝一礼,正色道:“皇上留在这里,臣妾岂有独自回去的道理,再说十三爷也是臣妾的亲人,请皇上允许臣妾随同留在怡亲王府。”
对此,胤秅没有再坚持什么,颔首同意凌若一起留下来。
墨玉见状连忙命人收拾的厢房让胤秅等人歇息,包括后面来的弘昼,她自己则与容远一起守着对于允祥来说,最为关键的一夜。
胤秅在床上躺了许久方才入睡,然睡的并不安稳,勉强睡了半个时辰后,更是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大睁,不住地喘着气。
凌若起身将他额上冷汗拭去,又倒了杯温茶过来,方才问言道:“皇上可做恶梦了?”
胤秅一口气喝尽了杯中的茶水,紧紧捏着茶盏道:“是,朕刚才做梦梦到允祥被黑白无常带走,朕怎么追都追不上。朕……朕……不知道该怎么办,若儿,你告诉朕,这个梦会不会成真?”
凌若安慰道:“都说梦是反的,皇上做这样的梦,反而证明十三爷这次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且您看,一直到现在,府中也没什么动静,就知道十三爷好好的,您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儿个要没精神了。”
胤秅苦笑道:“罢了,还是不睡了,否则八成还得被恶梦惊醒。”说到这里,他发现凌若脸上没有什么睡意,道:“你没睡着是不是?”
凌若笑笑道:“想是午后睡多了,现在怎么也睡不着。”
“晌午过后,你带着小宁子来了养心殿,何时睡过了?你根本就是在担心允祥。”面对胤秅的询问,凌若笑笑算作默认了。
这么一说,胤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说小宁子发现了一件要紧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等十三爷的事情过后,臣妾再与您细细说。如今最要紧的,是十三爷的安危。”凌若话音刚落,外头突然敲起敲门声,令两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在得了胤秅的话后,四喜神色慌张地进来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玉福晋刚刚派人来传话,说怡亲王病情突然加重。”
一听这话,胤秅神色立刻就变了,匆忙穿上衣裳便往允祥屋中奔去,凌若紧随其后。
一进去,只见允礼他们都在了,正紧张地盯着容远施针,允祥面如金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众人耳边回响着。
胤秅怔怔站了一会儿,厉声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病情加重?”
墨玉红着双眼将事情讲述了一遍,上半夜确实安然无事,然就在三更刚敲过,躺在床上的允祥突然呼吸急促,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再次变得惨白一片,把她给吓坏了,容远诊过脉后,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施针了。
胤秅恨不得现在就将容远叫过来询问允祥的情况,却又不敢打扰他救治,只能咬牙忍耐。一直等到容远停下手,方才冲过去急切地道:“怎么样了,允祥他怎么样了?”
容远神色凝重地道:“药……对怡亲王确实有作用,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等药效过后,就开始出现恶化。”
“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药效没了,就立刻再煎,若是这里没有,朕立刻派人去宫中取。”
“不能用,那些药最短的间隔时间是六个时辰,若不到六个时辰就再次服用,只会要了怡亲王的性命。”容远话音刚落,胤秅一把揪过他的衣襟,脸色狰狞地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药是用来治人的,怎么到你手里反而变成害人了,徐容远,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允祥治好,他不可以死!”
“草民之前开给怡亲王的药里有不少大补之药,虽然控制了份量,又用其他药中和了,但终归是大补,以怡亲王如此虚弱的身子,在短时间里连续服用大补之药,不是害人又是什么?”
允礼攥着双手道:“你刚才不是说药效过去了吗,也就是说再服用也没关系了?”
容远摇头道:“不能这么算,药效虽然对怡亲王没了效果,但还留在他体内,再服用,一定会出问题。”
胤秅手一紧,咆哮道:“那到底要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吗?徐容远,朕不要听你尽人事听天命的那一套道理,朕现在要你救他,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救老十三,你听到没有?”
他知道自己不能做这样无理的要求,可是他忍不住,他不能这样看着允祥死在自己面前。
凌若拉着胤秅的手道:“皇上,您不要这样,若有办法,徐太医一定会去做。”
“朕不管!朕……”胤秅刚说了几个字,原本躺在床上的允祥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将众人吓了一大跳,容远赶紧过去把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允祥又吐出数口血来,将衣襟染的一片猩红,仿佛要将全身的血都吐出来一样。
墨玉顾不得衣裳沾血,一边替允祥拭着血一边急切地道:“徐太医,你快想想办法替王爷止血,快啊!”
容远放下允祥的手,却没有做任何动作,直至墨玉一再催促方才颓然道:“请玉福晋节哀!”
墨玉一下子僵在那里,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容远,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许久,墨玉反应过来,连连摇头道:“不,不会的,王爷不会抛下我独自离开的。”这般说着,墨玉朝容远跪下泣声道:“徐太医,我求求你,你救救王爷,救救他好不好!”不止是她,两个孩子也跪了下来,一起求着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