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在意欲离开时,看到站在树下的瑕月,脚步一转,往瑕月走来,待得到了近前后,温言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妹妹。”
瑕月笑笑道:“是啊,本宫刚才看到大阿哥一个人蹲在那里,身边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正要过去看看,可巧哲妃你就来了。”与富察氏亲切犹如要好姐妹的态度不同,瑕月对她颇为疏离。
富察氏五官虽挑不出什么错来,但也没有出色之处,既不及瑕月貌美也不及高氏妩媚,她当初之所以能够坐上侧福晋之位,皆因为诞下永璜这位大阿哥之故,否则如今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嫔位。
一说到永璜,富察氏便唉声叹气,“唉,永璜这个孩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才一会儿没看着,就扔下功课跑到这里来玩耍了,真是气煞本宫了。”
“大阿哥今年才七岁,还是个孝子,哲妃与一个孩子生什么气。”瑕月话音刚落,富察氏便道:“话虽如此,但你看看二阿哥,比永璜还小两岁,可已经读通好几篇文章了,再看看永璜,唉,真是差了许多。看皇上对二阿哥的宠爱,说不定会立其为储君。”
瑕月安慰道:“如今都还是孝子,能瞧出什么来,至少得再过个六七年,再说储君一事,关系大清根本,几位阿哥还都这么小,皇上哪会这么早做决定。”
富察氏摇头道:“都说三岁看到老,本宫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说到这里,她打量了瑕月一眼,道:“可惜妹妹没有子嗣,否则以妹妹的聪慧,所生的孩子必定不会逊于二阿哥。”
瑕月脸色一僵,旋即若无其事地道:“本宫没有哲妃这么好的福份,可以有大阿哥承欢膝下。”说话间,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未等她说话,知春已经打开伞撑在她的头顶,“主子,下雨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瑕月也正好不愿与富察氏再多言下去,朝其点一点头后转身离去,在走到一半时,雨便渐渐大了起来,待回到延禧宫,除了瑕月撑了伞之外,余下的人全部都淋了个透心凉。
待得换了干净的衣裳回到殿中后,阿罗看到瑕月正望着秋雨出神,轻声道:“主子是不是在想哲妃刚才的话,其实子嗣一事,奴婢相信主子一定会有,只是早晚的事罢了,您不必往心里去。”
“本宫确实在想哲妃的话,却不是因为这个。”说罢,她恻目看了一眼阿罗后道:“你真以为哲妃是在为本宫可惜吗?”
“这个……”阿罗潜意识觉得富察氏不会那么好心,但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瑕月将手伸到雨中,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这雨水接在手中冰冰凉的,瞬间将掌心的温度吞噬怠尽,“皇后生二阿哥并非一帆风顺,当中经历了不少事情,不过二阿哥命大,方才能够安然生下。那个时候本宫没有动手,高氏还未入潜邸,你说谁最有可疑?”
阿罗陡然一惊,骇然道:“难不成……是哲妃所为?”
“哲妃绝非一个清心寡欲之人,而这样的人,必然对世子乃至太子之位有所觊觎,而皇后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阻碍,若说她什么手脚都没动,真是连鬼都不信。身在这皇家,任何一个有子嗣的人都不会希望别人再诞下子嗣,换了是本宫……同样会有这个想法。”
“那刚才她与您说这些,就是存心挑拨您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了?”听着阿罗惊骇的话语,瑕月缓缓攥紧双手,“岂止如此,她是想要本宫对付二阿哥,真是不错,如意算盘都打到本宫头上来了,不过也要问问本宫同不同意。”
阿罗气道:“这个哲妃,真是可恶,平白无故就这样来算计主子。”
“宫中人心险恶,哲妃娘娘有这样的心思不足为其,只要主子心思清明,莫要中了她的奸计即可。”说话的不是阿罗,而是没说过几句话的齐宽。
瑕月回过头,饶有兴趣地道:“听你这话,应该是有不少经历。”
齐宽垂首道:“奴才打小入宫,在宫中将近十年,多少知道一些人情冷暖。”
瑕月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道:“本宫这里缺了几盒胭脂,你去内务府找钱莫多拿几盒来,顺便与钱莫多说几句话,什么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斟酌去。”从刚才那几句话中,瑕月已经看出齐宽虽看似宽厚,实际心思甚细,虽才到自己身边,却已经开始揣测自己的心思了,正因为如此,她所以才会抛出这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来。
“奴才知道。”齐宽没有多问什么,答应一声便取伞离去,阿罗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方才道:“主子,他真明白您的意思了吗?”阿罗跟了瑕月这么多年,自然明白瑕月要齐宽说的话是什么,但齐宽是否真的明白,可就不敢说了。
“是不是真的明白,等他回来不就知道了吗?”说完这句,瑕月转身进殿,等了一会儿没见齐宽回来,倒是小五奉胤秅之命,送来赏赐,皆是一些名贵的珠钗首饰,还有一些上等的料子,令瑕月意外的是,所有送来的料子,皆是她喜欢的颜色,无一例外。
瑕月轻抚着这序薄如蝉翼,或顺滑无瑕的料子道:“这些颜色是何人选的?”
小五满面笑容地打了个千儿道:“回娴妃娘娘的话,这些料子皆是皇上亲自挑选的,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皇上就选了娘娘您一人的料子,就连这些首饰,也是皇上看过了才送来的。”
瑕月嘴角微扬,泛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道:“行了,本宫知道了,明儿个,本宫亲自去向皇上谢恩。”
“嗻,奴才告退!”待得小五离去后,阿罗抿唇笑道:“虽然皇上没有守诺言封主子为贵妃,但这件事总算还有心。”说罢,她打趣地道:“看主子笑眯眯的样子,想必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