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冷声道:“想不到愉贵人这样关心本宫身边的人,真是让本宫有些受宠若惊。”愉贵人这些话,看似出于关心,实际上却是在变相地揭阿罗伤口。
愉贵人对此并不在意,仍然一脸关切地道:“娘娘言重了,臣妾与你情如姐妹,关心阿罗也是应该的;可惜咱们没能早一些知道,否则就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阿罗也不会受那样严重的伤害,臣妾至今想来还觉得难过。”
见愉贵人一再提起阿罗受辱的事,瑕月神色越发冰冷,待要说话,阿罗已是屈膝道:“愉贵人身怀龙胎还如此关心奴婢,实在令奴婢受宠若惊。”
愉贵人眸光一闪,道:“看你对答如流的样子,确实是没事了,只是可惜了你与傅恒,两人终归是有缘无份,不能在一起。”阿罗的反应令她甚是意外,原以为阿罗不管装着多么坚强,听到刚才那些话,都会有所失态,未想竟然如此平静,好像根本未受影响。
阿罗脸颊微微一搐,道:“其实以奴婢的身份,本就配不起傅大人,如今……也算是各归各位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愉贵人见无法影响阿罗,心下无趣,道:“臣妾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退。”
这般说了一句,正要命宫人抬着肩舆离开,阿罗开口道:“愉贵人,您刚才的称呼错了呢。”
愉贵人惊讶地道:“错了?这话从何说起?”
“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主子为贵妃,于下月二十日行册封礼,日落之前,应该就会晓喻后宫了。”
纵是以愉贵人的心计,在乍闻这件事时,依然忍不住脸色大变,贵妃……弘历竟然册封那拉瑕月为贵妃,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听说昨日那拉瑕月揪着皇后所犯的错,逼弘历废后,甚至还闹到太后面前,按理来说,她这样的行径应该是遭弘历厌弃才对,怎会不止没有,还册封她为贵妃,这根本不合情理。
阿罗接下来的话,令她脸色更加难看,“还有,恕奴婢直言,愉贵人您只是正五品贵人,见到我家主子,该下肩舆行礼,但您只是一直端坐在肩舆上,丝毫没有下舆之意,此乃不敬,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不喜。”
她压下心中的惊意与嫉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这才未曾下肩舆,娘娘一向宽和,想必不会责怪。”
瑕月微微一笑道:“本宫自是不会责怪,左右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不喜的也是妹妹。至于行动不便……若本宫没记错,妹妹怀孕才四个半个月吧,这样的月数,怎么也不至于无法下肩舆,说到底,还是妹妹无心行这个礼。”
“娘娘误会了,臣妾绝无对您不敬之意。”说罢,她命宫人放下肩舆,随即扶着冬梅的手起身走到瑕月肩舆前,屈膝道:“臣妾一时失仪,还望娘娘莫怪。”见瑕月不说话,她又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道:“臣妾还未恭喜娘娘被册为贵妃,除却当时病重的慧贤皇贵妃之外,娘娘您可是第一位被册为贵妃之人呢,实在令人羡慕。”
瑕月似笑非笑地道:“妹妹身怀龙胎,待得一朝临盆,诞下小阿哥,皇上定会晋妹妹的位份,贵妃之位,亦是指日可待,有何好羡慕的。”
愉贵人一脸惶恐地道:“臣妾一介卑微之身,如何敢奢求有与娘娘一样的福气,能够陪伴在皇上身边,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吗?”瑕月看了一眼天边的浮云,道:“天气寒凉,愉贵人还是赶紧回咸福宫吧,以免冻了腹中孩子。”
“臣妾告退。”愉贵人扶着冬梅的手转身离开,在走出极远后方才重新登上肩舆。
待得她走得不见人影后,阿罗“噗哧”一笑道:“主子您刚才有没有看到愉贵人的表情,听到您被册封为贵妃,那张圆脸都变绿的。”
“她知道本宫不会与她善罢干休,自然不希望受皇上恩宠。”说到此处,瑕月赞许地看着阿罗道:“她这样说你,你都可以保持平静,看来真是没事了。”
“奴婢早就与您说过,是您不相信。”这般说着,阿罗往愉贵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几个月没见,愉贵人胖了许多,这还只是四个月,待得九月、十月之时,不知会胖成什么样子。”
瑕月吸着冷凛的空气,道:“她吃得越胖,腹中的龙胎就长得越好,这不是很好吗?”
阿罗想起以前瑕月与自己说过的话,明白了什么,不再言语,命宫人抬着肩舆一路往养心殿行去。
且说愉贵人回到怡和居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椅中,小全子端了杏仁茶与几碟精巧的点心上来,讨好地道:“主子,您之前说杏仁茶喝着有些腻,奴才这次特意在里面放了葡萄干与樱桃干的碎末,甜而不腻,您尝尝看。”
愉贵人瞧也不瞧一眼,冷声道:“我没胃口,拿下去!”
小全子一怔,平日里这个时辰,愉贵人必然腹饿要吃一些东西,怎么今日却说没胃口?
冬梅示意小全子将东西搁在一旁,随后道:“主子,只是一个贵妃罢了,犯不着如此生气,奴婢相信只要您生下阿哥,贵妃之位,根本不在话下。”
愉贵人冷声道:“你相信有什么用,我怀孕到现在,皇上连个嫔位也未封,倒是她,无子无女,又是那样的出身,居然也爬到了贵妃之位。”
“这件事也真是蹊跷,明明听说娴妃昨**着皇上废后,令皇上龙颜大怒,按理来说,皇上不罚她已经算是开恩了,怎么还会封她为贵妃,会否……是阿罗为了气主子,所以随口胡说?”
愉贵人深吸一口气,道:“不会,她不会撒这样容易被戳破的谎言,皇上……必是真的下了册封旨意。”
冬梅蹙眉道:“这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奴婢怎么想,都想不到册封娴妃为贵妃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