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愉妃恨恨地道:“本宫只是没想到,那拉瑕月与夏晴的动作会这么快,一日之间,就发现了银炭里的问题,并且闹到皇上面前,令本宫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冬梅附声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好像……皇贵妃她们事先知情一样,否则哪里会这么快。”顿一顿,她试探地道:“难不成……香寒根本就是皇贵妃派到魏氏身边的奸细?”
愉妃细细想了一下,摇头道:“不会的,否则香寒刚才早就将本宫供出来了,她应该是从别处得悉了这件事。”
小全子接过话道:“主子,那魏氏那边咱们还要管吗?”
愉妃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道:“本宫倒是不想管,但魏静萱不会就此放过本宫,她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让本宫帮她摆脱冷宫之苦;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冬梅蹙眉道:“但是她行事不慎,被皇贵妃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可能脱罪,就连主子都差点被她连累。”
愉妃双眸微眯,凉声道:“看来是时候换颗棋子了。”说罢,她眸光一转,落在冬梅与小全子身上,道:“如何,可有想到什么?”
二人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冬梅眼珠子转了几圈,道:“回主子的话,虽然如今倚梅轩不许人进出,但每日都会有宫人送饭菜过去,咱们只要收买了送饭之人,自然就可以掌控魏氏的生死了。”
愉妃睨了她一眼,凉声道:“你想下毒?但是这样一来,宫中必然会起风波,万一查到本宫身上……”
冬梅连忙道:“不会的,如今与魏氏积怨最深的莫过于夏贵人,若魏氏出事,最遭怀疑的必是夏贵人,而非主子。”
小全子想了一会儿,道:“那送饭之人呢,他可是知情者,以皇贵妃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这条线索;相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从其身上套出话来,万一像今日的香寒那样,那岂非害了主子?”
“这……”冬梅一时未想到这个问题,被小全子问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负气地道:“这么说来,就是行不通了?”
“未必。”说话的不是小全子,而是愉妃,在二人的注视下,后者徐徐道:“只要在送饭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下药,那么就不存在‘知情者’这回事了。”不等小全子他们询问,愉妃已是道:“从今日起,给本宫仔细盯着每日送饭菜去倚梅轩的人,看这一路上有没有疏漏之处,行事小心着些,别让人发现了。”
“嗻。”小全子刚答应了一声,有宫人持信走进来,说是额尔吉图派人送来的,愉妃赶紧接过,待得看过信中的内容后,愉妃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冬梅试探地道:“主子,老爷在信中怎么说?”
愉妃朝小全子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端了炭盆过来,愉妃将信纸扔入炭盆之中,待升起的火苗将信纸吞噬之后,方才凉声道:“阿玛来信告之本宫,阿罗去了太原府之后,果然四处打听当年‘地涌灵泉’之事,而与阿罗一起去的那个男子,乃是傅恒。”
若说前面那件事尚且在意料之中,那么后面那名男子的身份着实令小全子二人吃了一惊,冬梅更是脱口道:“傅大人?他怎么也去了太原府?”
如今的傅恒已经不是寻常侍卫,得弘历看重,于乾隆八年任户部右侍郎,后担任山西巡府,乾隆十年入军机处,十一年年末,调回京城任户部尚书,可谓是位高权重;以他的身份,怎么也不该随阿罗去太原府,除非……是弘历的意思!
想到这里,小全子惊声道:“主子,难不成皇上也对五阿哥出生时的异象起了疑心?”
愉妃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若想整个后宫都知道这件事,大可以再大声一点。”
听得这话,小全子意识到自己因为过于吃惊而大声了一些,赶紧压低了声音道:“奴才知错,但是主子,若皇上真对五阿哥起疑了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愉妃眉目阴冷地道:“阿玛正盯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查到什么证据,就算真查到了,也可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若与阿罗同行的是一个寻常人,杀了也就杀了,但偏偏是傅恒,此人文武双全,且不说杀不杀得了他,若真的死了,必定会在朝中引发一场大震。
小全子猜到了她的心思,道:“主子,那现在怎么办?傅大人那边……”
愉妃紧抿着唇未语,过了一会儿,她寒声道:“若真到那个时候,莫说是傅恒,就算是和亲王,也得杀!”
她话中的冷意令小全子二人不寒而栗,不过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永琪出生时的那些异象祥瑞绝对不能被揭破,否则永琪必会失去被立储的资格,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未等二人言语,愉妃再次道:“取纸笔来。”
冬梅连忙取来文房四宝,愉妃在执笔写下回信之后,将之交给小全子,神色凝重地道:“明日一早,你就将这封信送出去,此事关乎本宫一族安危,千万大意不得,记着,一定要亲自看着送信人出京城,以免被人截了信。”
小全子郑重地道:“奴才省得,主子放心。”
在看着小全子将信贴身收好后,愉妃盯着炭盆中已经被烧成焦黑的信纸,咬牙道:“那拉瑕月,本宫不会给你机会破坏本宫精心筹划的一切,终有一日,本宫要将你踩在脚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后宫中,她最大最可怕的敌人就是瑕月,因为后者全然不可能受她的欺骗或是怂恿,更加不可能放弃对她的仇恨。
两者,就像两头猛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只要一方稍稍露出一些破绽,另一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之咬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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