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尚在迟疑中,王安石率先一揖说到“多谢沈大人出手。”吴夫人和王雱王元泽也跟着赶紧行礼。
沈括忙回礼说到:“另公子鼻及颊骨之处皆似有重物撞击,加之肌肤有灼伤坏死之处,不敢说完全恢复本来面貌。”
王安石大笑着说到:“药云则药,食云则食,坐云则坐,作云则作,既然交付沈大人,那只有谨遵医嘱,还是沈大人医术高超啊。”
众人也一应跟着笑,唯独王旁没有笑,他心里想笑,毕竟这是自己面容看了三十年的容貌。但却不能笑,容貌虽然是自己的,但是皮肤是新的还有丝丝隐约痒痛,自己又不敢去抓。又听沈说到:“现在伤愈虽然已经十之**,可新肤仍需护理,伤者愈后需形神合一,我想请大人容我与令公子单独相处片刻。”
“那就烦劳沈大人了。”王安石客气说完,示意夫人和元泽暂时离开。夫人恋恋不舍的看着王旁,嘱咐着:“你且听沈大人医嘱。”元泽也对王旁挤挤眼睛笑到:“弟弟此番益发英俊,为兄都想伤一次让沈大人给做次整容。”
屋内容听闻此言也都笑起来。王旁欠身说到“爹娘无需再奔忙,我已经恢复差不多了,调理一二日便与兄长一起去问候爹娘。”
王安石满意的点点头,几人走出房间,房间内只留下沈括和王旁二人。
王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沈括并没理会他,而是走到窗下的桌边,打开药箱拿出个白色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丸药,放在一个小瓷盅里,随即又取了些清水倒入小瓷盅,再次净手然后将药丸调开。他一面做着这事一面对王旁说:“你来看,这是些护肤的药丸,你只需每日按照我现在做的早晚照做一次。要坚持一周,自然就不会有痒痛。”
王旁也走到桌边,沈括示意他坐下,将调好的药敷在王旁的脸上,丝丝凉凉的还有淡淡的香气,脸上也不那么痒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沈括碰到他的时候,他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头脑中顿时浮现很多画面,但又抽象的一点重点都找不出来。他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沈括。
这似乎是他发生变故以来仔细端详第二人,第一人本来应该是他自己,但是还没看够就让一场火烧了,按说可以多看看王雱王元泽,只是眼睛也被烟熏到,能看清东西也没几日。更何况他到真想知道这些人是长的什么样。
确切的说和沈括书上些画像正襟危坐端端正正的还是不同的。这些日来已见王安石穿着朴素随意,不曾想沈括也是这样,记得自己看一些史料,说王安石不但执拗,而且非常不讲究个人卫生。可这几日看,并非如此:大体应该算是整洁,只是有点穿着随意不修边幅,如果说现代人讲究头型,懒人没头型,王安之最多也就是个不修理胡子,没有胡型而已。所以人看上去比较乌突。
而眼前这位沈大人,比起父亲王安石倒是稍微好些,一个矮胖身材,五官有些老成,长圆脸盘,一副老实人平和的眉毛,一双笑眼眼袋稍重,脸上倒没什么皱纹,人倒是很平易。暗褐色袍服着也很朴素只是衣服旧了些,未仔细看觉得和王安石年岁相近。仔细看来年龄也不过30左右,大概古人寿命短都是少年老成。
沈括见王旁不错眼珠的看着自己,摸摸自己脸又低头看看自己衣衫,觉得没什么妥之处。开口问到:“小鬼看什么。”
“看老鬼!”王旁回到
“哪里来的老鬼?”沈括左右瞧瞧疑惑的说。
王旁心里好笑嘴上说到“沈大人,您是杭州人,生于天圣十年,于至和元年以父荫入仕。十八岁开始研究医药,现任海州沭阳主簿。年岁不过而立,却总自称老夫,不是老鬼是什么?”
沈括被他说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二公子少年英雄,若不是二公子出手,多年心血就毁于大火了。既然二公子这么说,那我改口!嗯,要不这样,不如我们兄弟相称。你看如何?”沈括半开玩笑的说。
“沈兄在上,受小弟一拜。”王旁不等他反悔立刻行礼。沈括也觉得王旁有勇又机灵,虽然年岁相差十来岁,却也不介意。本来对世俗事他也不看重,更是觉得冥冥中二人很是投缘。就爽快答应。
前世经验告诉他,走到哪里都是关系网,这一个月观察王安石已经接受他恢复神智的事实,兄长王雱和自己感情深厚,
最重要的是,刚刚揭开纱布时候他看到王安石的表情,隐约觉得如释负重中,除了恢复的好之外的另外一层含义。他的直觉没错,二子相貌完全一致一直是王安石担心的问题。
由此一想王旁便问沈括:“沈兄此番为我疗伤,容貌我是非常满意。只是担心家父见了我觉得陌生。”
“旁弟无须担心,我此次调整也是令尊授意。现在皆大欢喜,甚好!不过我还有一问旁弟可否如实相告?”王旁答可,沈括便问道:“私下王大人及夫人嘱托一事,说旁弟一月前生场大病,醒了如同换一个人,机灵许多与以往不同。此事可当真?”
“确有此事,沈兄相信我能知道未来一些事吗?”王旁试探的压低身子凑在沈括耳旁说。沈括坐直了身子好像在想什么。然后回答到:“世上确有神奇之事,有人能前知者,人当中有先知先觉的人,几十几百几千年的事都能说出来。”
王旁见沈括这么一说,心中暗暗证实所谓穿越并非没有道理。但见沈括话锋一转继续说到“不过我倒不这么认为,事情不是先前就决定了的。当人们知道某件事情的时候,那事就发生了,似乎没有时间先后。”
“沈兄的意思莫不是这边发生的是,在其他地方也同时发生?”王旁被他说的一愣,难道所谓穿越并不是时间而是空间,就好像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转念一想,古人没有高科技自然没有时间概念,否则不会在年号上变来变去。王旁仔细想着他的话。虽然绕但是也很有道理,联想到自己,便又说到“我不这么觉得,我们只有一个人,慢慢变大变老,假如现在知道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就可以回避他”
沈括摆摆手说到“这也不对。如果可以回避,那么事先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要回避的事,如果没有见到要回避的事,就不是事先知道。”
王旁听他说的绕口令一样,一时头大,心里暗想这个书呆子,问到“沈兄,你可曾见过这样的人?”
沈括说到:“见到是没见过,不过近日倒有一奇事,传说山阳出了有一个女子,所有人间事物,即使在千里之外的事,问她全都能说”
王旁心中一震,他一直怀疑那个神秘女人也应该来到这里,于是更加仔细听,沈括接着说到:“我的长兄曾经召请她来询问。在坐的一位客人正在下棋,试着将几颗黑白棋子握在手中,问她有多少颗,她的回答没有不符合事实的。又随意抓一把棋子数都不数,问她有多少,她也不知道有多少”
王旁皱了皱眉头“莫非是骗子么?”
沈括摇头道:“大家也疑她是骗子,她却反问,你们知道是几颗吗?那拿棋子人说不知,她便让他背着她数好便说出来数字,大约人们心里知道的,她也知道;人们心里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甚至人们心里萌发了一个什么念头,她都能知道,真是奇事啊!”
王旁问道 “沈兄能否带我寻此人。”
沈括回答说“谈何容易,当时长兄有一百册《金钢经》,装在大箱子中,长兄心里故意想着是空箱子。指着问她里面有什么,女字回答说:“是空箱子。”长兄于是打开箱子让她看,说:“这里面有一百册佛经,怎么说是空箱。”女子说:“你心里想着空箱子,你在骗我。然后便离去,自此不知下落。”
王旁心里一下茫然了,好容易有一丝线索。沈括见他失落了的不说话,便安慰他到:“旁弟别不开心,这几日还不能着风,等过几日我去拜访过濮邸后就要离开京城了,如有消息我告知你。”
“濮邸?”
“你有所不知,此乃汝南君王的府邸,十三子赵宗实与我有交往,走之前定要去辞行。”
濮议?十三子?莫非就是未来的宋英宗??
“可否带我去啊,来到京城父亲还不曾让我出去过,沈兄能否说服家父让我扮作你侍从?”说完王旁也觉唐突。没想到沈括竟然一口应吮。“好,我就试试请王大人吮许我带兄弟一游。”沈括大抵平常官场拘束,忽然多个十来岁聪明顽皮的弟弟,也开朗起来。他怎么能想到,王旁此行的目的是要见见未来大宋皇帝的宋英宗。
王旁主意已定,他自己都对王安石二子王旁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反正自己已经成了这个人,之后这个人什么样就看自己的了,都一个多月了,还在这个地方停留,预期坐等,不如趁着自己是王安石的儿子,做一回官二代的梦。管他是梦是真,做梦也要做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