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听柔儿说像是见到了月下姑娘,急急忙忙跟追问,柔儿便告诉王旁,见那女子像月下,与他说话他不会,她见那女子与庙中其他尼姑倒是很熟,于是便打探了,那女施主准备要在庙中遁入佛门。
王旁脸一沉,急气说道:“你搞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速去告诉我。”呆在那的柔儿,心中即使羡慕月下,又是觉得自己委屈,竟有点鼻子发酸。王旁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见她要哭的样子说道:“我是怕月下真去做了尼姑,有些着急。你先去照顾夫人,明日我再来看,你们”
他故意说了个你们,仅此柔儿也觉得好过了许多。王旁说完转身辞别元泽就朝外面走去。女贞观前一俗家女子正在打扫,王旁刚想上去又一想万一认错了不好,再说佛门之地还是尊重些好。
走到那女子近前,王旁看看了心中十之七八是月下,只是胸前没有佩玉,鬓角有疤痕,便猜到莫非遇到了什么事。
月下看到他,装作没看见他。王旁陈州哑时观察总结了那么多微表情,便看出来月下是装出来,于是他先若无其事地接近她,问道:“姑娘此落脚,可否是要遁入空门”
月下见王旁来,心情自然是很矛盾,但转念想即使相认了,自己依然破了相,又丢了那定亲的玉石。一阵灰心说道:“正是”
王旁听她说话之音更知道是月下,见脸上疤痕心中很是疼惜,但又怕不知道何故若是将月下逼问的急了,她再走了就更不好找了。于是问到:“姑娘莫非遇了什么大难不成。”
月下仍二字回答说道:“没有”
王旁走近月下低声说“非经大难,不入空门,姑娘何事看破红尘?”
若是一般人恐怕得到的回答只是:“无可奉告”不过这是王旁。月下的未婚之夫婿,更何况二人相处已有感情。
月下答道:“人思病时,尘心自减;人想死时,道念自生。皈依佛门,乃获永生,又何必一定要经过大难呢? ”
王旁见此便说到:“我在陈州之事,也曾有想死之心,道念未生,却有一女相伴,如获重生。”他说完看着月下,月下果然被说的落泪。王旁见此说道:“姑娘尘缘未了,如何出家呢?莫不如和我回去,如何?”
王旁见月下仍然迟疑,便猜到与她破相有关于是说道,自己可以寻御药,当时皇上曾要赏赐给狄青大人去掉脸色此字,此字都可以去除疤痕更是无事。
他见月下身上衣衫单薄,解开披风披在月下身上说道:“你若不肯同我回去,那我就在此冻病了。”说着抱着双肩做了一副寒冷样子。
眼下腊月若没这裘皮披风还真是有些冷,月下见此被王旁哄的有些开心了,于是将丢玉之事说了。王旁听完了心想,塞翁失马。若不是玉碎恐怕再见不月下了。于是摘下自己的佩玉,说道:“你不要听什么只有玉才能配在一起。天下那么多这样的玉石,若是都让我娶,看你怎么办?”
月下脸上有了笑容,说道:“那要是你都能娶来,就娶来,我才不管呢。”
王旁诚心诚意的说说:“狄大人许我的是你的人可不是许我你的玉。”
月下听了彻底心花怒放,王旁倒也不觉得脸上疤痕碍眼,看月下笑了,心中很是得意,一得意就忘形,想起《红楼梦》贾宝玉初次与林黛玉会面,见黛玉没有“通灵宝玉”,便摘下挂在头颈上的“通灵宝玉”狠命摔去,说“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这段
于是便到“姐姐没有通灵宝玉,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他到只是随口说说,不料月下姑娘当真了,结果他的玉转手扔进旁边枯井之中。说道:“你在此等我,我去辞别师父。”说完转身去收拾东西。
王旁站井边运气,又想取那玉,又见井还挺深,再说让人看见也不好,寻到月下似乎比那玉重要。叹口气,自己也是无奈苦笑。
二人高高兴兴回府上,小陆倒是高兴,急忙忙给月下姑娘安排房间。房间布置差不多了,月下坐在床边笑吟吟的,竟看的王旁有些心猿意马。
王旁倒真有心一亲芳泽,这寻着月下也不容易,这王旁身是少年心可是成年,这成年人难免想些成年人的事。
这月下即使没有那玉,都能看出王旁心思,见王旁走进,忙推着王旁说道:“公子不可:一来奴家守孝不满三年;二来尚未正式迎娶;这要万一传出去,被人耻笑。”
奴家二字说的王旁心酥酥的,可又见月下并非是半推半就,而是真推就这么给他推出了屋门。王旁无奈叹了口气,这寻了半天,还得等。想想与月下这婚姻大事,也是不能随便就这么搪塞过去,尤其王旁现在的身份。
既然答应了月下医治第二日他先去找了沈括,王旁对沈括很是崇拜,更何况自己的脸伤是沈括来给治愈。想比之下他才不愿意去找内宫总管去拿什么御药。
王旁来到沈括府,递上名帖,不一会管家出来将王旁带到厅堂,王旁这还寻思,这沈括做了京官,这架子倒是大了么?
进了房间见沈括朝他比了手势,示意他轻声,王旁看沈括弄的碗碗罐罐的,磨刀石之类的东西。不知道他在倒持什么。只见沈括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针,用从丝绵中独好的茧丝一缕,用芥菜的种子抹在上面,系在针的中间,在屋里环视了半天,将丝棉挂在桌面的一角,蹲在那看着,看过一会还记录这什么。
沈括写完,收好针线,这次走到王旁近前 想拍拍王旁肩膀,忽然就发现王旁这一年多没见长高长壮了许多,竟似成年人身材,前年见那还是个瘦弱的孩子。好像自己还能拍拍王旁肩膀说话,现在似乎只能拍拍王旁的手臂了。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很高兴,还是那老顽童似得说到:“若无兄弟,你可来了,哥哥还真是想你。”
王旁见他这样,也不计较他刚才冷落了自己一会,便将来意说给了沈括,沈括说道:“这等小事打发人来取就是了,还用亲自上门。我正想找时间去看你。”
王旁说道:“哪能让哥哥去我,我这还给你带了些东西。”
他给沈括没带别的,还是“香饼”。沈括自自是高兴,答应王旁亲自去调药膏再送到府上。
王旁一听也是高兴,见沈括屋子里这样,就问道。“沈兄这是在做什么?”
沈括拉着他说,“你来看行家用磁石磨成针,于是可以指向南方,然而常常略微偏东,不全在正南方,放在水上常震动摇摆在手中或碗边都有可能这样,运转的速度很快,但在坚硬光滑的表面容易滑落掉下,”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然后说道:“刚刚兄弟推门进来的时候,放在指甲上的针就掉落了。”
王旁看了即刻明白,沈括说的即是指南针。见沈括又说道:“不过在这几种方法中以悬挂为最好的。即使你刚刚看到的了?这方法则针常常指向南方 其中有的针则指向北方兄弟可知是何道理”
王旁看他脸色的表情似乎不是反问,王旁刚想说:“地球是个大磁体,其地磁南极在地理北极附近,地磁北极在地理南极附近。指南针在地球的磁场中受磁场力的作用,所以会一端指南一端指北。 ”
王旁生怕沈括在问他什么地球,南极北极之类。于是笑笑马上闭嘴,见沈括并未真的要答案,而是自言自语才松了口气。
沈括说起自己的研究就滔滔不绝,
二人又聊了一会,沈括听说王旁去过延州。便说:“到延州可是好地方,若无兄弟可听说过?“高奴县出产脂水””
王旁摇摇头,这到还真没听说,沈括说道:“这脂水产生在水边,与砂石和泉水相混杂,慢慢地流出来。当地人用野鸡尾沾取它上来,采集到瓦罐里。”
“这种油很像纯漆,燃起来像烧麻杆,只是冒着很浓的烟,它所沾染过的帐篷都变黑。”
王旁皱着眉听着他说道,见沈括拍着胸脯说道:“我猜疑这种烟可以利用,就试着扫上它的烟煤用来做成墨,墨的光泽像黑漆,就是松墨也比不上它了。”
“你可知道石炭(一种烟煤)燃烧时发出的烟也很大,会把衣服熏黑我高兴地开玩笑做了一首《延州》诗:"二郎山下雪纷纷,旋卓穹庐学塞人;化尽素衣冬未老,石烟多似洛阳尘”
王旁笑笑问,“那这香饼可有烟气否?”
沈括也笑笑:“还是若无兄弟厉害,回头你要将这香饼怎么做的也告诉我”
王旁笑笑心下暗想:这在宋朝可是我好专利。告诉你你就写《梦溪笔谈》里面去了。
不过这沈括只是自顾自的说:“要说这延川石液特别多,在地中产生,无穷无尽,不像松木到一定时候就用完了。现在山东一带的松林已经采完,就连太行山,京西,江南一带有松树的山,现在大都也都光秃秃的了”
他看王旁:“若无兄弟要是有心咱回头就大量制造它,给它标上名称,我觉得叫做“延川石液”这种墨以后一定广泛流行在世上。兄弟有啥好名字否?”
王旁听了半天,说道:“石油!”
沈括大笑:“好好,那就叫石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