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招标一词,高智升还是觉得挺新鲜的。以前从沒听说过,哪个朝廷的官府会用这种方式让百姓都参与到建设中去。宋寿郡城中百姓街头巷尾都在热议,人们对这中方式都是即新奇又期待,赞叹的同时多少也有点怀疑。就连高智升都在想,这样行得通吗?但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像武龄说的那样,王旁的出发点是极好的。这也让高智升更加觉得,也许王旁真的可以帮到他。
宋寿郡的府衙在城中东南,现在府衙门口同样也张贴着告示,府衙的大门敞开着,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人想进又不敢进,犹豫的在府衙门口來回走,不是的垫起脚尖向府衙里面张望着。
三个人终于來到宋寿郡的府衙,府衙的门口今天沒有侍卫把守,大门开着一进去就看见一张案几,蔡京坐在案几的后面,案几周围还围着不少人。他将印好的招标书的样式分发给众人。“你是想投标这个搭建码头差事?”蔡京眼前站着一个壮汉,手中拿着蔡京刚刚递给的投标书样式。看样子蔡京正在对他讲解,旁边的人也凝神屏息的听着。
“给你这个,回去就按照这个认真测算,然后到府衙來找贺先生。如果贺先生点头了,那你们这活就算接下了。”
那大汉咧着嘴笑着说道:“这好啊,我回去找人好好给我算算。要是能接下來这活,我们那村里壮汉就都有事做了。”
他旁边有人说的:“你这大汉,你先别高兴这么早,你能不接下还不一定呢?我看你还是把这活让给我们做吧。”他说着就要取大汉手中招标书。
大汉一回手,急忙护住,瞪着眼说的:“你说什么呢,沒看懂告示吗?王爷说了,要公平竞争,有本事咱们就比比谁家的工匠好,谁给王爷报的价格低。”
蔡京笑笑摆摆手:“别吵,别吵,现在王爷说了,只有大家肯出力,好好做!能干的活有的事!给你一份,你回去也写去。”说这话也递给大汉旁边人一份。
那人接过招标书,大汉不服气的说道“给你也沒用,你们那这么穷,拿什么进料?我看你们这活也别跟我们争了。”
“嘿嘿,我们是穷,我们那村下半年都沒口粮了,可那又怎么样?还说我沒看告示,我看你才沒看呢!只有能接下这活,就能到邕州的太保银行去贷款,王爷说了他借给大伙钱,让大伙挣钱。这样的好事,谁不抢着做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被他这么一说,围在案几周围的人的都笑了起來:“是啊,是啊!”“公平竞争沒的说!”“给我一份我要投垒城墙!”“我也要一份,我要投新城铺路!”众人围着蔡京,蔡京一下子手忙脚乱起來。
“别着急,别着急,都有份!”蔡京说着,头都顾不上抬,分发着手中的说明。这些人领了说明,一转身跟赶时间似的就朝外走,生怕慢一步活就会让别人抢走了。
进了府衙大门的张平和高智升,别这么热闹的场面又引得站住那看了会儿,高智升问道:“我在邕州也看见王爷的那个什么太保银行,原來只以为是为了方便商人将银两暂放或者是兑换你们大宋银票铰子的,却不知道还可以借钱给人。”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王爷这银行不但可以借钱给拿到建设项目的百姓,大伙往里面存取还有利息呢?!”
“那,那你们王爷不是亏死了?!”
“哈哈,当然不会,王爷说了,银行吃的是息差,不会亏的。我们王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干亏本的生意呢?!”张平不无自豪的说道。
武龄走了过來,刚刚他去问清楚王旁所在,这会回到两个人近前:“咱们又慢了……”
高智升吓了一跳:“怎么?他又去哪了?”
“呵呵,沒离开宋寿郡,只是出城去了海岸了,国相你是去找他,还是咱们就这里等?”武龄笑着说道。
“去找!你们这王爷神出鬼沒的,我早些找到早些安心。”高智升说着,又跟着张平二人出城向海岸而去。出了宋寿郡向东南几十里就是海岸,一出城行人边渐渐稀少,三人快马扬鞭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靠近海边的地方,远远的看见一座土丘之上,有几个人的身影。
“看,王爷在那!”武龄指着王旁的背影,此刻王旁正对身边的贺行远与李诫指着不远处一个旧码头比划着。
“这个地方暂时留着当作过度,你看东面,那地方要建立一个比现在这个大十倍的码头,必须同时容纳十条以上的中型船只同时靠岸。这件事你好好设计一下。另外,你交给贺先生新城的设计,我们都商议过了,就按照那个设计去做。新城中划分的专用的榷场区域在大些,官府的府宅设计都可以精简,这些就可以省些地方,另外在给商住区多划分一些空间。”
王旁说着,李诫默记在心里,不住的点头。
“哦,还有,我看到图纸中还有一处建筑,标记是我的行苑,我看算了,那地方别弄那么多园林,直接改成学院。我的行院就在旧城中找一处宅院,宽绰一点可以办公就是了。”
王旁说着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他回过头手搭凉棚,待看清楚了來人,他呵呵一笑对身边的贺行远和李诫说道:“你们不是怕咱们银子不够吗?送钱的人來了。”
“大理的钱,咱们也能用上?”李诫满脸的好奇,看着飞驰而來的张平三人。
王旁并沒回答李诫,他只是看着三人的马到了近前,他才拱拱手说道:“国相,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公务繁忙,恕在下奉陪不周啊!哈哈”
高智升不知道是赶路太急,还是见王旁心切,他的脸红红的,一脸的愧色说道:“王爷,实在是我有要事,來到此叨扰。”
王旁看了一眼张平:“张将军,你也是,有事赶紧來告诉我就是了,何必劳烦国相亲自前來呢?”
张平几人跟王旁几年,已是十分默契,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高智升说的,他忙拱手说道:“王爷,武龄在邕州见到了籍辣庆了。”
“哦?”王旁的眉头瞬间微微一挑,这个孽障怎么跑邕州來了?
张平又接着说道:“我们怀疑咱们府上众人中毒与此人有关,正想禀报王爷,偏巧国相说他认识此人,并且有紧急的事要和王爷说。故而,属下自作主张让国相同行來找您來了。”王旁点点头,不用说,张平的处理一点问題都沒有。
“贺先生,李诫,你们先岁张平回宋寿郡……”王旁对身边人说道。
“那王爷您?”贺行远问道
“我现在进城,怕又百姓问这问那,我等天色暗一些再进城。”王旁翻身上马对高智升说道:“国相,刚刚我看你这马不错,不如咱们纵马在这海岸上跑一会,如何?”
这可太对高智升的心意了,他正不知道怎么开头和王旁说此事,这里既有军国大事,有牵扯着儿女情长,既有对奸人的憎恶,又有对大理皇上不信任的失望,当着王旁的下人,恐怕高智升是说不痛快的。
高智升胯下的是一匹棕红色的大理马,也称滇马,是著名的古老马种。而高智升本人也是文武兼备之人,两个帅气小伙,挥鞭打马顺着海岸线扬长而去。
“这王爷,说走就走!”看着王旁高智升的背影,贺行远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几个也上马回城,李诫跟王旁时间在这些人中是最短的,他边走边向贺行远说道:“贺县生,咱们这位王爷的脾气可真是古怪,人到是极好的人,你们跟着王爷这么久,到底怎么能跟他相处好,摸准他脾气啊?”
贺行远笑了笑:“你摸他脾气干什么?我们的办法,就是不摸他脾气,只是把事做正了,王爷自然会赏罚分明的。快走吧,王爷想建好邕州的心气儿这么足,咱们得加把劲儿干活了。”
却说王旁与高智升打马顺着海岸线疾驰了十几里,王旁始终控制在超过高智升一个马头的速度,一边跑一边偷眼看着高智升,见他奋力追赶,一副不愿服输的样子,心中暗叹大理有人才,不知道这人又是如何的机遇。而高智升这一路狂奔下來,抑郁多时的心情终于得到一丝发泄。这与这两天赶路不同,赶路时还要避让行人,而此刻他心里只有一路狂奔。
终于二人同时勒住了缰绳,二人哈哈大笑。高智升长吁了一口气,王旁说道:“国相承让了!”
“心服口服啊!王爷良马俊才,在下始终略逊一筹!”高智升摇摇头,不无叹服的说道。
“呵呵,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此行因何而來?”二人拨转马头,慢慢走着朝着返回宋寿县的方向走去。
这话一语双关,既可以听成因何來邕州,又可以理解成为何着急來寻王旁,高智升此事也不想隐瞒,便将在大理发生的事,以及更名贾庆的籍辣庆,和道士玄青如何为大理皇上献策,将段素许两家,以及献礼一统江山挑拨王旁和大宋皇上关系的事一一道來。他说的时候,心里也很纠结,这不是背叛大理吗?
可如果不这样,那大理可能就毁在贾庆的馊主意里面,高智升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