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的午后,本来就很容易犯困，何况是在这么安静的时刻。
秦霜觉得自己的眼皮快要抬不起来了。
想着只是靠一靠,靠一靠就好，头一垂,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感觉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结果醒来时发觉天都黑了,吓了一跳。
一看下面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都还乖乖地坐在位置上。
细长的、弯弯的、漆黑的、清澈的,四双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秦霜咳嗽了声,默默地擦掉了自己唇角亮晶晶的口水。
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我不小心就睡了这么久……都饿坏了吧？乖,你们去饭厅坐会，我马上就把晚饭端过去。”
就在快步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雄小霸道：“不用，我都吃饱了。”
秦霜疑惑：“啊？你吃什么了？”
雄小霸好整以暇地端出一个盒子放在案几上：“这个啊。”
那盖上的花色秦霜很熟悉。
因为看中它的精致，平日里就用来装自己最喜欢的糕点……
但盒子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被，被吃光了……
秦霜深呼吸深呼吸。
无论如何，是自己有错在先，自己不该饿着他们的。
所以糕点都被填了肚子也是自然的。虽然那都是自己的珍藏，虽然自己每天看啊看的都舍不得吃……
转头问其他三人道：“好吃么？”
聂小风跑过来牵他的手：“哥哥，我没有吃。”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一边说着，小肚子就“咕咕”地叫。
秦霜还没夸他乖，却见到步小云也在摇头：“我不喜欢甜食。”
然而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却打了个饱嗝。
打了个饱嗝。
饱嗝。
“……”秦霜顿时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那你吃了什么？”
“鱼。”
心痛的情绪都化为了惊悚：“该不会……是……是我池塘里的吧？”
“嗯。”
明知道是悲剧却还忍不住低声地追问下去：“那……十条都……”
步小云很坦然：“我太饿了。”
“……”
所以吃掉了自己养的所有红鲤。
那是从山下买来的，起初只是一点点大的小鱼苗，日久天长，才喂养得有手掌那么长了。
很喜欢看着它们在清澈的水里围绕着碧绿的水草游来游去。悦目的画面，能让心情变得舒畅，仿佛烦恼都跟着一扫而空了。
哪怕是再微小的宠物，养的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的。
不断地安慰自己没有关系，但心里就是堵得难受：“你就这么生吃了？”
“烤的。”
秦霜苦涩地笑笑：“好吧，你把我的家具也拉出去烧了？”
步小云道：“没，池塘边有枝条。”
秦霜睁大了眼睛：“什么枝条？”他的呼吸都重了，“那是我种的芍药！这几天正在开花！你……你不会给砍了吧……”
“可是没有花。”步小云好像也察觉出了秦霜的情绪，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难得地解释，“我真的一朵都没看到。”
文小丑瑟缩了一下。
他的大袖子不小心垂了下来，里面装的花朵便都飘落到了地上。
它们有的正在怒放，有的还是花骨朵，都有着新鲜的颜色和美妙的芳香,却是连着花茎被扯了下来。
越是美好便显得越是脆弱。
秦霜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都在嗡嗡地响。
文小丑嗫嚅着：“它们太漂亮了……小丑丑好喜欢……所以……”
所以就都给摘光了，一朵都没剩。
剩下的枝条还被步小云当柴火烧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现在秦霜的眼睛就是红红的：“你们……我……我怎么会摊上你们这帮熊孩子！”
他虽然常常是温和的，冷静的，但也经不起接二连三的焦头烂额。
这还是第一天，就已经感觉精疲力竭。他们什么时候会恢复？天知道！想一想以后每天都要面对这些让人措手不及、风中凌乱的情况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拔腿就往门外走。
可是有一双小手扯住了秦霜的衣角：“哥哥，哥哥不要走。”
是聂小风。
粉雕玉琢的小脸，真诚的哀求的眼神，看着就让人心软：“以后我会乖的，真的。”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自己不分对象的数落，着实太委屈了他。
秦霜不禁生出许多愧疚，把他抱了起来：“你一直都很乖啊，哥哥没有说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