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神武镖局一众约莫四十余人,正在店外喧哗,系马的、扎车的、套笼的,忙碌而有序。掌柜见有大生意上门,领着两名店伙计,早已热情洋溢地迎了出去。
我们坐在小店不起眼的角落里。胡玲耶脸上正罩着该死的人皮面具,我根本看不到她的神sè变化。无可奈何,我只有低着脑袋,吃自己的饭食,假装担心被神武镖局的人认出来,表现出对外界事物无动于衷。
门帘掀起,店伙计引着神武镖局众人进来,分别安排落座。小店瞬间坐满,虽略感拥挤,但气氛却热闹起来。我天xìng喜欢热闹,然而此时却不敢吱声。
神武镖局的众人将各自兵刃解下,放在桌旁,喝着店小二端上来的茶水解渴。
为首一锦衣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道:“张掌柜,每次经过此地,总要来小坐一番,今rì可有什么好酒菜?”
张掌柜是一个矮胖子,哈腰堆笑道:“承蒙俞少镖头的长期关照,令小店生意红火。早间刚送来一批山鸡、野兔,可以炒了下酒,此时正在厨房张罗,保证鲜美爽口。”
这锦衣青年竟是俞少镖头,那么按曲小简先前的谎言,应是她的哥哥,不知胡玲耶作何感想?但不知这趟保的是什么镖,需要他们的少镖头亲自出马。
不久美酒野味端上,神武镖局一伙人放开便吃,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坐在俞少镖头两旁的镖师们不停的海吹滥捧,拼命给他们的少主脸上贴金。直听得俞少镖头意气风发,豪迈的笑声接连不断,俨然以“天下镖局之第一优秀青年”自诩了。
我细听神武镖局他们的谈话内容,原来这伙人刚押送一单宝货前往杭州归来,回程时又接了一单小货。想必此行一切都颇顺利,也难怪他们得意洋洋。
胡玲耶并无表态,我难以理解她的用意,找寻那个怪老头,不一定非得拉了我同行,独自去洛阳不就行了?难道她别有用意,先观察我对神武镖局的反应?
正在此时,一位中年文士飘然而至,只见他三绺胡须,很有一些潇洒风度。
店小二道:“这位客倌,真不巧,小店满员了。要不在店外的树荫下给你搭个座?”
那中年文士道:“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说罢,径直奔向神武镖局一众人等。
我忽觉此人的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待仔细分辨身形时,不由大吃一惊,那人竟是叶封清这个臭家伙。
我对叶封清这人的许多细节实在太熟悉了,因为丁素月姐姐的缘故,他曾经短暂的充当我的“情敌”。他那次在伴梅庄里弹琴放烟,成功逃脱地窖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居然冒出来了!
接着,我又想起叶封清是星月神教的甚么苍龙护法,一直在谋划夺取建文帝藏宝图。之前我已在青隼面前,将药方的下落嫁祸给他了。此刻我又在暗自盘算,如何东牵西扯,去挑拨胡玲耶与叶封清互相殴斗?
我灵机一动,伸脚在桌子下面轻轻的碰了碰胡玲耶,她的眼光立即转移到了我的脸上。我用筷子蘸汤水在桌面上写道:“此人认识那怪老头”。我指着叶封清的背影,然后随手抹去字迹。
胡玲耶依法炮制,以筷写道:“何出此言?”
我巴不得他们马上动手,就写道:“他的武功有点象那怪老头!”
胡玲耶写道:“你见过?”
我写道:“是的。”
胡玲耶写道:“在何处见到?他与谁动手?”
我写道:“嘉兴西塘,他曾与一位老僧动手,似是少林寺的济尘。”其实,我的这句话完全脱离事实,济尘只是受到叶封清偷袭,并未与之交过手,至于事件地点就更属造谣了,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露馅。
胡玲耶正在半信半疑间,我写道:“且先瞧他的动静再说,必要时再动手验证。”我就不相信,当她得知我提供的“机密情报”之后,耐得住不去探究。
我与胡玲耶在一边以写字的方法不停交流,叶封清却也没有闲着。
叶封清手上还提了一个长方形的包裹,看形状象是木匣子,半大不大,倒可以容得下两个小西瓜。他来到神武镖局众人面前,拱手道:“请问在座谁是当家的?”
一位镖师介绍道:“这是我们俞少镖头,你有何事?”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姓俞的锦衣青年。
叶封清道:“本人聂某,听闻贵镖局一向办事稳妥,出价甚公。今rì路途相遇,我恰好有一件重要物事,相烦顺道送往洛阳,交付给河洛剑派曲掌门。这是酬金,还望收讫。”说罢从背上解下一只包袱奉上,看样子份量颇沉,多半是黄白之物。
我暗骂:“姓叶的臭小子,你又在谎称自己姓聂,为何不做我儿子?干脆姓胡算了。”
一个趟子手走上前来,很利索的接过两样物事,呈在俞少镖头面前。
俞少镖头伸手掂了掂包袱,心里已然有数,道:“送给河洛剑派曲掌门?想必是贺礼罢?”他看又打量着那个长方形的包裹,香气溢出,竟似是檀香木所制,显然里面盛放的应是贵重物品。
叶封清道:“不错,八月十五乃河洛剑派之并派大典。聂某因故不能前去道贺,因此搜罗了一件宝贝,内有贺函。”
俞少镖头道:“如此说来,这镖就保下了。来人,给这位聂先生开个押票。”他说话轻松,显是觉得风险不大,神武镖局与河洛剑派同在洛阳,此行也是要回去的,顺路而已。
神武镖局的相关人等业务熟练之极,很快开好了押票,扣上印信,交给叶封清。
叶封清含笑接过,收入怀中,转向就要走。
胡玲耶忽然起身道:“站住!”她的声音仍是逼紧咽喉所发,极似男子。
叶封清扭头回来,见一陌生男子,不知所为何事,便道:“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胡玲耶不忙答话,却对俞少镖头道:“你适才所收的镖货,给我留下!”
俞少镖头没料到竟有公开抢镖,恼道:“你是何人?竟跑到这里来说疯话?”说着,就要去抽佩刀。一旁围坐的镖师都“呼”的站起,眼看就要演变成声势浩大的斗殴。
我倒是希望双方真的打斗起来,我好趁机摆脱胡玲耶的控制,去寻觅我的曲师姐。假如实在找不到的话,大不了我就去洛阳。一个女孩子家再怎么贪玩,也是要回家的。
胡玲耶对俞少镖头道:“我不与你们动手,只与这位聂先生一较高下,若是我赢了他,那东西就归我。”她的眼神移向叶封清。
俞少镖头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此乃我们镖局的规矩!怎容你胡乱修改…”
叶封清不待他说完,手一摆,对胡玲耶道:“好,我们比划比划。”他迈步走到店外的空地上,胡玲耶尾随而出。
神武镖局的上上下下觉得物主既然愿意如此,也不好再说甚么,毕竟平白得了一包保金,何乐而不为呢?俞少镖头道:“今rì我作个鉴证。”
胡玲耶有心探究叶封清的武功,不再多说闲话,上来就右掌拍出,击向叶封清的胸口。叶封清左手成爪,却扣向胡玲耶的右手脉门,其动作快捷异常,竟后发先至。
胡玲耶道:“好!”转身一个滑步,已然避过,左手骈指戳出,直取叶封清的眉心。
叶封清“咦”的一声,颇为惊异。他一个矮身,双掌推出,忽左忽右,胡玲耶道:“风沙入云!”她居然叫得出此招的名称,真是奇怪。然后,两人拳掌并施,各自拆招,武功招数虽繁复,但颇有神似之处。
我欣赏到这里,心中顿时雪亮,这两位极有可能隶属一个团伙!
我暗想:“胡玲耶是天方教的,叶封清是星月神教的。难道天方教在被逐出中原之后,又化名星月神教回来了?”
眼见情况不太妙,我决意脚底抹油。趁大家都在凑热闹,集体观看打斗,没有人注意我,我偷偷溜到后面的厨房。这里已空无一人,我内心焦急,到底躲藏在哪里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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