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笑!”庄妮对小芹的辩护不屑一顾,“就算玛丽莲·梦露有多余的脚趾以及白炽灯泡放进嘴里拿不出来是真实的,河马是世界上杀人第二多的动物也站不住脚!”
“蚊子是杀人第一多的动物没有争议,因为它会传染疟疾,疟疾杀死的人类每年超过一百万。顶 点小说 w-w-w..c-o-m。同样的道理,传染非洲昏睡病的采采蝇是杀人第二多的动物,被这种疾病杀死的人类每年有接近10万……”
“呜喔!”小芹放低声音对我说,“这种名字叫彩彩的苍蝇可真凶残,居然每年能杀死10万人!看来阿麟一定要小心地和宫彩彩保持距离啊!”
够了啊!采采蝇的“采”和宫彩彩的“彩”不是一个字啊!采采蝇学名是“舌蝇”,又译“螫螫蝇”,是一种非常丑陋非常凶残的吸血性苍蝇,和宫彩彩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好不好!
庄妮又接着陈述道:“蛇和蝎子分列杀人数的第三和第四,每年分别杀死五万人和五千人,然后才能轮到河马,河马看似温顺但易被激怒,每年都有不下三千人被河马杀死……”
不得不承认庄妮的知识很丰富,数据也较准确,每年被河马杀死的三千人当中大部分是非洲的黑叔叔,去年还有一位不幸的中国女游客在肯尼亚被河马咬死,原因是她给小河马拍照时触怒了河马妈妈。
“有漏洞!”小芹举手道,“疟疾和昏睡病杀死人类很多,难道鼠疫杀的人就不多吗?为什么不把老鼠排在第一位?”
不喜欢黑老鼠的班长微微皱了皱眉,大概是脑海中出现了黑压压的鼠群奔腾而过的惊悚场面。
庄妮则毫不犹豫地答道:“鼠疫的主要传播对象是老鼠身上的跳蚤,所以鼠疫杀死人类的数量虽多,老鼠和跳蚤却不能单独居功,要从整个排行榜当中刨除——就算我把鼠蚤加入了排行榜,河马也无论如何排不到第二。你的论据是错误的,因此叶麟一定要被判处死刑!”
这都是哪跟哪啊?为什么河马得不到杀人亚军我就要被处死?模拟法庭的审判逻辑完全崩坏了好不好!
因为包括河马在内的冷知识都是我以前讲给小芹的,我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此时接话道:“辩护人的论据并没有错,只不过语言运用有些小瑕疵——她本来想说的是:不依靠病菌或毒素,直接杀死人类第二多的动物是河马!”
“对,对!”小芹赶忙附和道,“我就是要那么说的,是因为紧张所以才说漏了话!”
庄妮嗤笑了一声,提醒我们道:“按你们这条规则,河马应该是杀死人类第一多的动物才对啊!因为传播疾病的蚊子已经被你们剔除了不是吗?”
“这个……”小芹哑口无言,我则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论点:“把蚊子排在第一位是我的口误,其实直接杀死人类第一多的动物不是别的,就是人类自己!难道你要否认人类是动物的一种吗?”
“师傅说的好!”曹公公在观众席鼓掌喝彩道,“绝地反击,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届辩论赛师傅是当之无愧的最佳辩手啊!”
“这根本不是动物主题的辩论赛好吧!”江倩哼道,“法庭辩论不是应该关注嫌犯有罪还是无罪吗?”
江倩的三个准男友也七嘴八舌道:
“没错,河马和本案无关,辩护人抛出河马当论据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对,就算叶麟抢劫的时候骑着河马也不能证明他无罪!”
“赞成,就算叶麟他自己就是一只河马,抢劫他人财物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小芹仿佛得到了什么启示,自言自语道:“因为阿麟很好色所以鼻孔越来越大,这样下去真的有成为河马的危险……”
谁是河马啊!给我取“野驴”那一个外号还不够吗!
庄妮轻轻敲了一下充当法槌的黑板擦。
“辩护人的诡辩根本不成立!被告人叶麟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实施暴力胁迫手段在二十八中外面对学生实施抢劫,在抢劫过程中致被害人轻微伤的后果,性质严重,符合刑法第263条之规定,构成抢劫罪。《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63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一)入户抢劫的;(二)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的;(三)抢劫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的;(四)多次抢劫或者抢劫数额巨大的;(五)抢劫致人重伤、死亡的;(六)名字叫叶麟的……”
喂!第六条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我只因为叫这个名字就要被处以重刑啊!这个版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是庄妮你主编的吧!
“没办法了,”小芹拍了拍桌子打断了庄妮的宣判,一副日漫当中主人公要变身的架势,“我怀疑副审判长和审判长一样精神不正常,估计是从冬山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你必须通过我提出的测试才能证明你没有精神病!”
“什么测试?”庄妮比较好奇地看着小芹,因为小芹等人最近刚给她庆祝过生日,她对大家有了额外的容忍度。
小芹用手一指黑板,“我怀疑副审判长的大脑认知区域出了问题,她可能根本就分不清生物和非生物的区别!虽然她刚才夸夸其谈地谈了很多动物,但是我认为她对这些动物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概念!举个例子来说,她只会念河马这个词,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河马!你不承认这一点的话,就在黑板上画一只河马让大家看看啊!”
小芹的不讲道理到达了新的境界,引得下面一些了解庄妮的人噗噗直笑。
庄妮绘画功力很高不假,但是她喜欢描绘的是忧郁的少女、哥特式的风景和深渊般的星空,很少描绘动物,尤其是河马这种极度缺少百合美感的动物——让庄妮到黑板上去画河马绝对是难为她。
但是庄妮今天偏偏要和小芹斗争到底,她翩然起身,踏上讲台桌的时候从粉笔盒里拈了一支粉笔,颇有大师风范地在黑板上开始绘制一只写实风格的河马。
寥寥数笔,河马的头顶和那两只呆萌的小耳朵就跃然而出,令观众们看得赞叹不已。
“还有十分钟。”班长看着黑板上方的挂钟提醒道,她也明白自由发挥的模拟法庭剧已经完全失控,只能祈祷这场闹剧早点结束了。
“慢、慢着!”见庄妮开始下笔描绘河马,小芹急得直跳,“我要求和副审判长比赛!我也要上去画河马!如果我比副审判长画的好就应该判阿麟无罪!”
哪个国家会有这种奇葩的无罪辩护啊?如果有罪无罪是以绘画功力来决定的,那么达芬奇、梵高之流岂不是成了横行无忌的存在?
不等法庭审批小芹就跳上讲台桌,挑了一支彩粉笔开始在庄妮左面画一只卡通风格的河马,由于她下笔太急,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让许多同学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
诶?小芹的画功有所长进啊!这只河马虽然线条幼稚,但是可以勉强看出来是一只动物,不再是纯粹的土豆、茄子组合体了!
不过为什么这只河马这么瘦啊?生病了吗?而且耳朵也意外地长,小芹风风火火地用黑板擦抹了两次才让耳朵缩短到正常长度……
熊瑶月忍不住吐槽道:“这是河马吗?怎么看上去有点像驴子啊?”
我擦!还真是驴子改的!小芹把驴子的耳朵画短,然后把鼻孔画大,硬生生的把一只驴子改成了河马!而且每当不会画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我,把我当成写生模特!
在你眼里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野驴吗!然后河马就是我的短耳好色肥胖版吗!要不是我面前没有桌子,我肯定就掀桌了!
在全班同学的哄笑下,庄妮暂时停笔往小芹那边望了一眼,当她意识到小芹在临摹我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挑成一个弧度。
“看什么看?”小芹对自己的画作不满意,三番五次地用黑板擦来回修正,她笔下七分像驴的河马已经有了毕加索风格了。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正当大家期待着绘画分胜负的荒唐庭审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教室里的桌子却突然振动起来,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也掉落了许多灰尘。
班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地震!大家护住头部不要乱动,冬山市没有大地震的先例,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的!”
就像班长说的那样,震感只维持了五、六秒钟便完全消失,可大家刚松了一口气,讲台桌上方那一米多高、三米多长的沉重黑板却发出了不详的嘎吱声,随即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
我勒个去!被黑板砸中可不是好玩的!我老爸当年在大学里讲课的时候,有一次黑板意外掉落,讲课的女老师被直接砸在讲台桌上,三颗门牙都被砸掉了啊!现在小芹和庄妮陷入了同样的险境!
我的身体像下山猛虎一般前去救护,但是心里却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我和讲台之间隔着书桌拼凑起来的审判席,在我靠近之前,小芹和庄妮便会被黑板砸中。
千钧一发之际,小芹转过头和我交流了一下目光,然后做了一个恐怕连她自己都很吃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