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甲眼疾手快,立刻从周方背后搂住他,用力一摔,就将周方摔倒在地。他整个身子压住周方,抢过周方手中的鸡腿,就大嚼起来。
他身下的周方拼命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林启甲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有这般大力气,他使尽浑身气力才勉强压住周方。周方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盯着林启甲。
林启甲对周方凶恶的眼神视而不见,他一点也不敢放松,只是死死地压住周方,同时嘴里低声嘟囔道:“周小弟,稍安勿躁,你仔细看看寺庙前卖杂货的那两人。”
周方心中一奇,就顺着林启甲所说朝礼佛寺门外望去。
只见那两人也正望向这边,其中一人还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间,这二人都是一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身形。周方再仔细看他们的货摊,上面一干货物摆放得凌乱无序,经过的香客都只是扫了一眼就离开,这二人浑然不介意。
这么一看,周方顿时察觉出奇怪,他这一分神,就停止了挣扎。
林启甲感觉到身下的少年停止了挣扎,松了一口气,才又出声道:“不要久看,你也看出来这两人有古怪了吧。”说话间,他也没有停下啃咬手中的鸡腿。
周方听了,心中一惊,就转过了眼神,不再望向那边。
那二人见这边两个乞丐为了一只鸡腿大打出手,瞧了一会就不再看下去。两人收回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心中暗骂晦气。
林启甲放开周方,低声道:“过来吃东西,我给你详细说说。”说罢,他半低着腰走了几步,就舒服地坐到地上。
周方朝寺庙方向望了一眼,这才不甘地跟上林启甲,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二人应该是派来的眼梢,不是我们衙门的。”林启甲低声说道。他边说着,边递给周方一个馒头。
周方木然地接过馒头,此时他哪有心思再吃东西。
“你再看寺庙前煮面的两个人,就是有很多人在吃的那个摊子。”林启甲头也不抬,低声说着。他也不等周方反应,又道:“吃东西,别让人看出破绽。”
周方大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也没尝出是什么味道,他只是木然地咀嚼。他低下头,偷偷地往寺庙门外瞄去。
这礼佛寺外有个约莫两亩地大的广场,每rì都有各种小商贩在这里讨生活。礼佛寺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上香,因此各个摊子的生意都算红火。这地方有四个面摊,每个摊子都是人头攒动,一时间周方也没分辨出林启甲所说的那个。
林启甲看出周方眼中的迷惑,他低下头撕了一只鸡翅,说道:“两个男子的那个摊子呗,你看其他的摊子,都是夫妇二人在cāo持。”说罢,他又开口大吃了起来。
周方恍然大悟,他又瞧了一会,只见那两人一个开火煮面,一个端送收拾,相互间配合甚为熟稔,一点也不像盯梢的人。
他回过头,低声对林启甲说:“不像是暗哨,倒像是真的面贩。”说罢,他撕了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只是此时他已经食之无味。
林启甲点了点头,赞道:“那是咱们衙门的人,做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当然不易给人看出破绽了。”他又劝慰道:“周小弟,现在绝不能打草惊蛇,现在礼佛寺门口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派出人手在此,咱们稍后再跟着你父母。”
周方听了这番话,这才放下心来。他收回不舍的眼光,安心地吃起东西来。
这边周氏夫妇左瞧右瞧,也没看见周方的身影。周老夫人心切,低声对周老爷子说了声什么,两人就开始到处闲游起来。
其间他们甚至跑到周方这边,瞧了又瞧,这才摇了摇头离开。离开的时候,周老夫人还好心地递给周方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那么重。
周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颤抖着手接过银子,咽呜着道了声谢。
周氏夫妇还以为这小乞丐没见过这么多钱,因为太感激才这番模样。他们也不以为意,周老夫人还念了声“阿弥陀佛”。
等两人离去之后,林启甲一把抢过周方手中的银子,他向天抛了抛银子,嘴里调侃道:“真是有钱,出手这么大方。”
周方望着自己父母离去的背影,不解道:“你究竟用什么手段,能让养育我十几年的父母都认不出我来?”
林启甲将银子抛还给周方,神秘一笑道:“这是我的看家本领,当然不能外泄。你别看我随意拿点泥土,就这么一涂抹,就让人完全变了。如果你现在有铜镜,保管你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周方听了是他的傍身本领,也不再追问下去。
周氏夫妇没有料到,他们这番到处查看已经引起了礼佛寺外暗哨们的注意,几组暗哨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又纷纷各自忙活。
周氏夫妇转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周方。周老爷子对老夫人说道:“如今方儿已经有了消息,就不急于这一时了。咱们先行回去,等明天再来吧。”
周老夫人只顾低头念佛,不住地抹泪,也不理周老爷子所说的话。
周老爷子也没了主意,在一旁跺脚不语。
等了半晌,周老夫人才开口说道:“回去吧。明天早点来,肯定能找到方儿。”
两人这才不舍地离开礼佛寺。
周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见父母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启甲,跟上了那辆马车。林启甲早把周方的焦急看在眼里,他心中暗笑,由着周方拉着他。
两人跟着马车过了两条街,正准备转过一个街口,突然斜里冲出来一个邋遢道人,冷不防撞入周方的怀中。
周方猝不及防间,被撞个四脚朝天。他心中焦急,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不顾撞他的是何人。
旁边的林启甲却不是这般大意,他眯着眼瞧着面前这个邋遢道人,表情似笑非笑。
那邋遢道人撞了周方之后,脸sè突然大变。他直愣愣地盯着周方,仿佛要把周方看透一般,对旁边这个冷眼旁观的乞丐瞧都不瞧一眼。
等周方站起来,邋遢道人一把握住周方的手臂,口中不停地问道:“你吃过什么?你吃过什么?”
周方心中焦急,他只想跟上那辆马车,用力一甩手臂,口中喝道:“别耽误我的大事,快让开。”他用力一甩之下,居然没有甩开道人的手。
旁边林启甲见邋遢道人闪电出手,心知不妙,他大喝一声,运足力气就往道人身上打出一拳。
他全力施出这一拳,当真是非同小可,拳头挥出之际隐隐之间有风声响起。
林启甲先前就觉得这道人古怪,他生怕二人被瞧出破绽,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后来又瞧见这道人出手如电,身手甚是了得,他心中急转,就全力使出这一拳。
谁料到这一拳使出,如同碰到钢板一般,直震得林启甲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林启甲心中大凛,他退了一步,望着眼前这个邋遢道人,不敢再轻易出手。
这一拳倒是把那道人打得回过神来,他转头望了望林启甲,眼中露出戏谑的神sè。
周方本来想甩开邋遢道人,想不到竟然没有甩开,他心中一惊,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道人。他看见林启甲突然施出一拳,惊讶得“啊”一声脱口而出,谁料到更惊讶的是,那道人生生受了一拳,居然若无其事。而旁边的林启甲却退了一步,不再有所举动,显然是非常忌惮。
道人瞧了一会林启甲,这才转过来望着周方。他松开周方的手,低声对二人说道:“你们已经被人跟踪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林二人听了这道人这么一说,当真是惊得非同小可。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身后,哪里瞧见有可疑人物的跟随?
周方不解地问道:“这道人真是奇怪,是不是在吓唬我们?”
林启甲面sè凝重,他低声说道:“不可大意,那道人是个高手,肯定习过横练功夫。”他说着,还甩了甩手臂,显然那一拳的反震让他吃了亏。
周方听了林启甲这番话,想了半天,这才问道:“现如今我们怎么办?”
“走。”林启甲毫不犹疑,拉着周方就往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走去。
周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留恋地望了望,就跟着林启甲钻进了巷子。
两人已经有所jǐng觉,所以走得非常快,只一会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两人走了半天,三个身影从不同地方冒出来,不约而同地走到周林二人刚才所在的岔道口,就停下了脚步。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嘴唇不为察觉地动了动。那两人点了点头,就分头离去,三人只停留了一息的时间。
这三人中身形最为矮小的人跟着道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去,只是追了一会,那道人往后打量了一眼,神秘一笑,就在跟踪人眼前消失。
那人见道人从十几丈外就回头望见自己,心知自己已经被人识破。他索xìng不再隐瞒踪迹,打算大步追上,谁料到那道人神秘一笑,就消失了。他赶紧追到道人消失的地方,仔细打量了一番,却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这道人是怎么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