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笑道:“刘夫人记xìng好,本相这青布鞋,还是她半个月前补好的,是该添一双了。不过,等那—百五十双军鞋制成后再做也不迟。这几天,就让那皮匠铺的师傅们尽心赶制咱们的军鞋吧。”
刘都统:“启禀丞相,军鞋不是在皮匠铺做的。江城太小,卑职在市集上转了半天,才找到三个小皮匠。”
刘夫人:“年轻得很,二男一女,都夸自己手艺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孤儿,我心—软,就叫老刘让他们做了,约定五天后交货。”
诸葛亮:“好,该有此仁爱之心。既是这样,我那双鞋就等他们完工后再做吧。”
刘夫人:“丞相,你这双鞋,我替你做了吧。”
诸葛亮摇摇羽扇,笑道:“都统大人这几天还要筹办铁索桥的事,这事可比做青布鞋大很多,夫人可助他一臂之力。”
刘夫人:“行,行,我小时候跟爹爹打过铁,这次正好施展施展。”
刘都统疾速捂住耳朵:“哇,以前我怎么没听说?怪不得手劲这么大!”
诸葛亮、书童和刘夫人都笑了起来。
五天后,江城临时锻冶工场内,叮当叮当,一把铁锤准确无误地锻打着一节铁链,火星迸溅,四周赞叹声不绝。原来,抡锤的正是刘夫人,她束着衣裙,捋着袖子,火光映得她脸上红彤彤的。
刘都统循着叫好声寻来,站在一旁见她打好一节铁链,走上前一揖:“夫人,五天已过,咱们还要去取军鞋呢,歇息一下吧”
刘夫人扭了下身子,笑道:“就一百五十双鞋嘛,你拿不了,带个士兵去不就行了?我正打得来劲,不奉陪了。”
刘都统上前拉住她捏铁锤的手:“夫人,军鞋是你交待给三个小皮匠做的,你眼明心细,他们做得是好是歹,还要夫人定夺。”
众士兵:“夫人你陪都统大人上街去吧。”
“夫人,我等着换新鞋呢。”
“夫人,让我们抡几锤吧!”
刘夫人放下铁锤:“好好,让你们练几锤,我跟老刘替你们拿鞋去。
此时,小木屋里,五香正扶着一只装军鞋的大口袋发愣。
马腊提着他的大口袋:“五香,五香,你发什么愣?”
五香回过神来,赶紧掩住口袋:“没啥,没啥,我在估算一下,咱们该得多少工钱。”
马腊心事重重地将口袋往地上一放:“工钱?嗯,你一定缝制得不错!我做的这些鞋,唉,怕是要受军法处置了!”
五香惊叫起来:“哎哟,我也是在担心哪!你瞧瞧,”说着她拿出一双鞋,“样子剪得不好,这鞋钉一-”她用力一拔,一颗鞋钉被她拨了出来。
马腊搔搔脑袋,也拿出一双鞋:“我钉的鞋钉没问题,但这线脚,曲曲弯弯,这鞋样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试穿了一双,左大右小,前紧后松,拿不出手。”
五香急起来:“那可怎么办呢?原来,我还想请你帮忙重钉一下,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马腊,你说说,那军爷nǎinǎi到底凶不凶?”
马腊:“别瞧她慈眉善眼的,办事地道着呢!她怎么关照咱们的:三位记住,五天若做不好,军法可不饶人呀!你我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五香拿起搁在一边的绣花荷包,哭丧着脸:“军爷nǎinǎi,我可是赶了一夜才把这荷包绣好的,你千万别砍我的脑袋呀!”她忽然一拍脑袋,“马腊,你我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陈促的脑袋呢?”
马腊:“他可能蒙混得过去。”
五香不服气:“他的针线活跟你差不多,锤子功夫也不比我强!”
马腊:“但他鞋样剪得好呀!你想,军爷跟军爷nǎinǎi年岁不小了,老花眼,看不清楚针脚粗细弯直,不就蒙混过去啦?咱们呢,样子就难看,死定死定了!”
五香眼发亮:“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有救。”
马腊:“怎么讲?”
五香拉起他:“走,马上去找陈促。”
马腊有点莫名其妙,稀里糊涂跟她来到陈促房里。陈促却也在朝他那一口袋军鞋发呆。
五香顿时一怔,但马上甜甜地:“陈促哥,算清该得多少工钱了吗?”
陈促回过头来,叹口气:“这鞋做得不怎么样,缝得不好,钉得不牢…”
五香着急起来,抓起两双鞋:“不错呀,小模样怪招人爱的!”
陈促摇摇头:“只是细看不得,穿上去恐怕也有问题。”
五香嗔怪:“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今天马腊就比你聪明!军爷nǎinǎi他们是老花眼,怎么会细看呢?”
马腊望着手中的鞋:“粗看没毛病。”
五香:“陈促,你别没信心啦,我跟马腊还指望你救我们的命呢!”
陈促一激灵:“我还能救你们?”
马腊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望定了五香。
五香:“喏,我想出一个办法:这三只口袋重新装一下,我和马腊做的军鞋放在下边,你陈促哥的装在上边,他们看来看去,看到的都是你做的军鞋。”
陈促:“这不是坑人吗?”
马腊点点头:“办法倒是办法,只是昧了良心。”
五香感慨:“昧了良心?这五天五夜,咱们偷懒了?咱们谁不是指上见血,掌上带泡?我还绣了个荷包…”
陈促叹口气,搖头说:“好了,咱就依你说的办。不过,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咱们怎么办?”
马腊:“咱们立马拽着五香跑,可不能让他们抓住砍脑袋!”
五香早已吓得说不出话。
陈促点点头,说:“马腊,万一被拆穿,我就说拿错口袋了,你拽着五香跑,跑得越远越好!”
五香感动得哭起来:“陈促,下次我绣个荷包给你!
他们很快来到市集上,忐忑不安地守在三只大口袋,等候刘都统夫妇的到来。
忽然,严丁和几名打手出现在街角。
五香悄声:“严霸王家的人来了,小心!”边说边将口袋掖了掖。
严丁和打手们大摇大摆走来,严丁望着马腊没遮住的袋口:“三个臭皮匠,生意不错啊!听说,一下子就接了一百五十双军鞋,每人得了五两银子…”
五香又捺了捺袋口,挤出笑容:“托严管家的福,臭皮匠才有活儿干…”
严丁:“小闺女的嘴巴真甜。对啦,你叫五香,长这么大啦!嗨,腰里挂起绣花荷包,是送给你严大爷的吧?”
五香:“实话告诉严管家,五香这荷包是准备送给待会儿要来的军爷nǎinǎi的,指望她别对咱们做的鞋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严丁:“哦,想得不错。”他顺手拿起马腊面前的一双鞋,打量着:“嗨,做得有模有样!老皮匠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有些长进嘛。五香姑娘的怎么样?”说着又拿起五香口袋里的一双鞋。
五香:“咱们是一个师父教的,手艺差不多。”
严丁狡黠地转着眼珠,扔下鞋,又在陈促面前取了一双,打量一番点点头:“老皮匠教得好,真像是一双手里做出来的,哈哈哈哈。”
他扔下鞋,手一挥,几名打手跟着他扬长而去。
陈促擦擦脑门上的汗:“这鬼东西,把我吓出一身汗!”
马腊:“五香的主意不错,能骗过他,就谁都不怕了。”
陈促沉思:“拿到工钱,咱们得赶快卷铺盖逃走!”
五香:“对对对,他俩老眼昏花,将士们可眼明心亮,再说,穿上脚准露馅,咱们还得遭军法处置,砍脑袋!一一哇,军爷和军爷nǎinǎi来啦!”
果然,刘都统夫妇与两名士兵正朝这边走来。
五香马上装出笑脸,悄声:“马腊,别紧绷着脸!陈促,你笑得太假!嘴角别老是勾在那儿!”
刘夫人已来到他们面前,笑呵呵地说:“哈,三尊菩萨似的,早就蹲着了!”
五香:“军爷nǎinǎi好!五香、陈促和马腊早就在此恭候你们大驾!”
刘夫人:“这闺女懂规矩!鞋都做好了?”
五香:“都做好了。谢谢nǎinǎi照顾我们仨孤儿。五香特地绣了个荷包送给nǎinǎi!”说着就将荷包递了过去。
刘都统和士兵都乐了。一士兵:“姑娘,咋不送给我呢?俺把你接回去,明年就生个小兵拉子!”
马腊沉着脸哼了声,吓得他躲到刘都统身后。
刘夫人细看荷包:“不错,这闺女心灵手巧!”
刘都统胡乱翻看了下口袋:“嗯,鞋也做得可以。再该多少工钱?”
陈促:“军爷,赏口饭给三个苦命人吃,我们已感激不尽,怎敢再要工钱?”
刘夫人收起荷包:“鞋做得好,五香姑娘又送我这么漂亮的荷包,怎么能不付足工钱?每人再给十两银子,这些鞋,我们拿走。哎,去雇辆车来。”
马腊开心地扯起嗓门:“来辆车,来辆车,送军爷、nǎinǎi回府!”
立刻有辆马车过来,马腊帮着士兵将三大口袋军鞋搬上车。刚才无礼的士兵正好与马腊同搬一袋,见马腊一瞪眼,又吓得低下头去。
马腊轻声吓唬他:“你小子记住,五香是我妹妹,谁敢欺负她,我的锤子不答应!”
刘夫人见军鞋已搬上车,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五香手里:“这是三十两,你们三人均分,那荷包,谢谢你啦!”
五香又感动又惭愧,正要收下,一只大手伸过来,挡在她和刘夫人之间。
来人原来是严丁,他冷笑逆:“军爷,军爷nǎinǎi,你们上当啦!这里边的军鞋,每双都有毛病!”
刘夫人一惊,望着严丁:“我们都验过了,你跟三位小师傅有什么仇,要来说三道四?”
严丁哼哼冷笑道:“三位小师傅?他们是江城有名的三个臭皮匠!做的鞋,要样子没样子,要针脚没针脚,鞋钉用手都拔得出来!”
刘都统:“那鞋挺好,我们都看过了。”
严丁:“军爷,那是障眼法,欺负你和夫人老眼昏花!不信,我来拿一双你瞧瞧!”说着纵身跳上车,抽出一双鞋,扒拉几下,几颗鞋钉被他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