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臭皮匠闭着眼,腾云驾雾,飘然落到一处山岩上。
五香睁开眼,马上叫嚷道:“到啦到啦!哎,刚才还挺凉快的,怎么一下子热起来了?”
马腊用巴掌扇着风说:“是啊,这儿是蒸笼狱边缘,能不热吗?要找个凉快的地方还不容易呢!”
陈促却苦恼地搔着脑袋:“刚才我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忘得jīng光,拼命记都想不起来,唉,该死的记xìng!”
马腊笑道:“肯定在想咬你一口的勾魂鬼啦,对不对?”
陈促冷冷地:“想她干什么?不成我也咬她一口?好男不跟女斗,放她一马,嘿嘿,放她一马,这话该马腊你说。”
马腊:“怎么该我说?她又没看中我,咬我一口!”
陈促瞪起眼:“是看中了才咬一口?屁话!”
五香指指远方:“别吵啦,半山上有座亭子,那儿一定很凉快!”
陈促和马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绿荫深处果然有座亭子。
马腊笑了起来:“嗨,看见那亭子,心头就有一阵凉风吹来,必是个凉快的好去处,快走!”
陈促却仍苦着脸自言自语:“我到底想了些什么呢?天灵灵,地灵灵,陈促脑袋一向灵,二文钱烧饼,三铜板肉丁,四肢加五官,六七仈jiǔ贼jīng灵!嘿嘿,还是想不起来!”
那亭子里有块旧木匾,上面题名叫清凉亭。
阎王和判官化装成两个老樵夫,正挑着两担柴,在清凉亭里歇息,两担柴蓬蓬松松,塞得小小亭子再也进不去人了。
判官贼溜溜地望了下远处,皱眉问道:“大王,不让他们进亭子,怎么作法把他们冻起来呀?”
阎王笑道:“嘿嘿,小判呀,你也算读点儿书的,有时还不如目不识丁的臭皮匠!咱这叫投其所好,又拒之门外…”
判官笑道:“哦,明白了,你我就像青楼女子倚门,花花公子要进来,偏偏转身关上门!”
阎王笑道:“呸,你活像长着粗黑胡须的老婊子!这座清凉亭,才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要想挪开这两担柴,咱们就可以开口啦!”
判官摇摇头说:“亭内亭外,不过一步之差,他们为什么非要进来呢?外边也挺凉快呀!”
阎王笑了笑说:“唉,说你是榆木脑袋还不承认!不到黄河心不死,听说过吗?到了黄河,谁傻里傻气干站在岸上?嘿嘿,都想下去洗洗手或洗洗脚,你双手一拦,他就傻眼,让掏钱,说不准也成!”
判官笑道:“大王,你这是婊子勾人,一厢情愿!”
阎王笑骂道:“呸,我才不勾他们呢,愿者上钩,自投罗网!”
他们俩互相指着,诡笑起来。
山道上,三个臭皮匠正拾级而下。
忽然,五香停下说:“陈促,马腊,我想起一件事,咱们得好好重申一下。”
马腊:“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五香:“你想想,上次怎么识破假赤脚大仙的?”
马腊:“他回答不出给咱们的宝贝儿…”
五香忙捂住他嘴:“别说了,小心草中有耳!”
马腊笑道:“草中有耳?嘿嘿,树上长点木耳还差不多!”
五香忽然又厉声喝道:“废话少说!告诉你,赤脚大仙给的是什么宝贝,千万别忘记了!”
马腊大大咧咧地:“赤脚大仙给什么?当然给蹄胖啦,难道给猪尾巴?”
五香笑着揪住他耳朵:“对,给的是蹄胖,不是猪尾巴,更不是猪耳朵,听清了吗?”
马腊痛得变成斗鸡眼,点头说:“好记好记,给咱们一人一个大蹄胖,当场就啃光!”
陈促也恍恍惚惚点着头:“一人一个大蹄胖,一人一个大蹄胖…”
三人离清凉亭渐渐近了。
五香指着树丛中隐约可见的亭子,笑了笑说:“远不过天边,近就在眼前,清凉亭到啦!”
马腊却苦着脸说:“到是到啦,倒霉啦!”
五香:“胡说八道,我都觉得凉风习习,倒什么霉?”
马腊:“喏,有两个樵夫占着亭子…”
五香笑道:“占着就占着呗,又不是占着茅坑,咱们照样潇潇洒洒走进去,爽爽快快凉个够!”
陈促:“不好,马腊说得对,他们把两担柴也搁在里边,再也进不去人了!”
五香皱起眉:“那怎么成?亭子是给人乘凉的,又不是晾柴火的!咱们走过去,他们一定会把柴担挑出来的。”
三人离亭子越来越近,“樵夫”却视若不见,反唱起山歌来:“这山望着那山高,那山不及半山腰,半山腰里清凉亭,凉风习习乐逍遥!”
马腊上前作揖道:“两位老伯,我等翻山越岭,汗流浃背,想进亭中稍歇,不知能否相容?或者,由我马腊将两担柴火挑出,可否?”
阎王却大声说:“此山乃我开,此亭乃我盖,有钱莫进来,无礼早滚开!”
马腊一愣,只得忍气吞声说:“老伯,三个臭皮匠这边有礼了!请受我们一拜!”说着便要一揖到地。
阎王摇手道:“我们又不是泥菩萨,别磕头祝拜!”
五香忍不住上前说:“老伯,你行善积德,开山盖亭,但前人种树后人凉,盖亭子可不是为了晾柴火的,我小女子替你们挑出来吧。”
阎王笑道:“小女子好厉害!乘凉靠树荫,这四周树荫绿意盎然,连我这小小清凉亭的yīn影,也能容得下你们三个臭皮匠,为什么偏要进清凉亭来啊?”
陈促挤出笑来:“老伯,chéng rén之美乃德中美德,听得出来,两位是清高之人,只是不知你所说的‘有礼’,三个臭皮匠怎么才能学会?”
阎王对判官笑道:“瞧,这小子称咱们为清高之人,我喜欢,开心,给他们点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