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鼓声轰隆。大文学
所有士卒体内的鲜血与激情具备点燃,但站在点将台上一身白衣飘飘的高兴与一身青色劲装的萧摩诃却是相对五米而立,静静地打量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纹丝不动。
萧摩诃早就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但当高兴真正站在他的面前时,他心中的急切与激动却在瞬间消失,猛然平静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整个世界中只剩下自己与高兴,那个白衣胜雪,脸上挂着淡淡的,从容不迫的笑容,脚下不丁不八,随意站立的少年郎。他看起来浑身都是破绽,仔细瞧去,却是没有丝毫破绽。
随着时间的推移,烈日的炙烤,汗水从肌肤中蒸发出来,凝结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慢慢顺着萧摩诃的脸颊滑下。然而让萧摩诃万分奇怪的是,高兴却依旧是衣服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双眼睛深如寒潭,静如古井,脸上瞧不见丝毫紧张与凝重,额角上更没有一丝汗迹。
“着!”就在一颗汗珠自眼角滑落的瞬间,萧摩诃的眼睛不可避免地眨了一下,他心中一突,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当机立断,右手五指缝间的四支四角星飞镖猛然被他甩向高兴,同时身子迅速向右边闪去。
萧摩诃的反应十分迅猛与正确,虽然高兴看起来似乎胜券在握,完全不将萧摩诃放在眼里的样子,其实他浑身的精气神俱都提升到了最佳状态,随时准备着爆发。之所以如此,不过是迷惑萧摩诃,让他不好寻找自己的破绽,从而让后者心浮气躁,露出破绽,自己好一击必胜。
萧摩诃不是初出茅庐的尚不弃,其人勇冠三军,在整个陈国首屈一指。陈国名将吴明彻赞他有不下与关张之才,可斩颜良,也许言过其实,但其武勇可见一斑。
高兴不是一个自大狂傲之人,从来都不是。七岁时,父母惨死人手,他却被恶人相欺,认贼作母,沦为他人赚取钱财的工具。大文学机缘巧合下,高兴得知真相,独自一人逃亡昆仑山,偶得一部《长生诀》和半块佛相挂坠。
再后来高兴修炼有成,但贼人势大,踪迹无处寻觅,他加入龙组,从此隐身与黑暗。十数年来,他如刀尖上的舞者,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战斗,于尸山血海中依旧谈笑自若。
这是高手的气度,对自身的自信。虽然此时高兴的《长生诀》依旧未突破第二层,进入第三层,但身为曾今让全世界闻风丧胆的超级特工“笑佛魔手”,他绝不惧怕任何敌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强自大度等待敌人率先进攻的做法在高兴看来,那简直就是装逼,是找死的行为。因此,当萧摩诃因为汗水眨眼的瞬间,高兴动了,没有任何预兆,他更没有呼喊声助威,就那么突然动了,非常突兀。
萧摩诃曾以飞镖灭杀齐军引以为傲的神箭手骨图,让其连射出一箭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萧摩诃在飞镖上的造诣是多么高超,出手速度是多么的迅捷。
四枚四角星飞镖如同四点寒星,急速的飞行速度,划破虚空,带起阵阵凄厉的呜咽,看似排成一道横线射向高兴。
高兴丝毫不敢大意,体内的真气运转更快,将六识的触觉提升到极致,眼睛眯起成为一道细缝,瞳孔更是剧烈收缩如麦芒般大小。那四枚飞镖在空气中不断旋转着,刚开始还成直线前进,但到了眼前却是有先有后,有上有下。
眼看着飞镖瞬间距离高兴还有一米,而高兴却是如同未觉一般迅速向前冲去,所有的士卒不由惊呼出声,以为高兴就要就此殒身,不忍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下一刻,他们却听到了“咄咄咄咄”连续四声刺入模板的响声,就见那四枚飞镖练成一道线深深扎入点将台上。
没有人看清楚,就在飞镖距离身体还有一尺之时,高兴急速奔跑的身体一下斜刺里窜了出去,险险避开了飞镖,接着冲向萧摩诃,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两米五十。大文学
两米五十,对于急速奔行的高兴来说不过是一步之遥。萧摩诃那一退,恰到好处地让开了高兴的直击而来的右拳拳锋。
高兴近身,萧摩诃的飞镖显然已经无法产生有效的杀伤力。一退之后,他暴吼一声,浑身爆发出无匹的暴戾的气势,砂钵大的拳头从侧面击向高兴的侧脸。
感受着扑面的劲风,一拳落空的高兴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左臂瞬间格挡,右拳一收,然后迅速划出一个弧度,一记简单的摆拳击向萧摩诃的的下颌。
萧摩诃果然不是白给,那拳头不只是看着巨大,力量同样给力,如同坚硬的锤子一般砸在高兴竖起的左臂上,砸得高兴眉头直皱。好在高兴的反应极快,左拳格挡右拳出击,迫得萧摩诃拳上的力量并未完全爆发出来,不得不出手阻拦。
高兴与萧摩诃二人一触即分,再次相隔五米站定,双目紧紧地锁定对方。先前地碰撞,时间虽然极为短暂,但却甚是凶险。
高兴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那嘴角的弧线稍有些怪异,实是因为右臂过于疼痛之故。如今他只是十三岁,身体还远没有成熟,力量,坚韧,比之锤炼已久的萧摩诃大是不如。技巧方面,高兴乃是大家,但是硬件方面就有些吃亏了。
对视了片刻,高兴和萧摩诃同时大吼一声,同时冲向对方。萧摩诃如同下山猛虎,气势汹汹,浑身浓重惨烈的杀气张扬肆意,他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猛烈凌厉。吃过一回亏的高兴再不与萧摩诃硬碰硬,完全靠着敏锐的速度,灵巧的身手和萧摩诃游斗起来。如同风雨中的一叶小舟,轻飘飘的随波荡漾,看似危险,实际却是安然自若。
渐渐地,萧摩诃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他是沙场征战的将军,招式都是大开大合,气势蓬勃,讲求一击致命。而高兴却是采用的游斗战术,一沾即走,招式轻灵,角度刁钻且变化多端。
萧摩诃越战越觉憋屈,高兴如同滑不溜秋的泥鳅,不断围绕着自己旋转,他几乎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却是招招落空,击不到实处。高兴明显还是一个孩子,而自己却是正值壮年,同时身为一个久经战阵,声名远扬的将军,却是久攻不下,萧摩诃脸上不由一阵阵火辣辣的。“咚咚咚”响起的战鼓在他听来分外刺耳,如同对他的羞辱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萧摩诃心浮气躁,加之气力消耗甚多,他的呼吸不由有些紊乱粗重,攻势也不如先前一般凌厉密集。
高兴心中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稍显疲态,稍微放缓了自己的速度,脚步也不如原先灵巧,有些凌乱,总是险之又险地避开萧摩诃的攻击。
见高兴呈现出不支之态,萧摩诃心中大喜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若高兴还是已先前的那种速度,自己怕是要输了,输给一个小孩,他今后的脸面将放于何处?
萧摩诃沉住气,渐渐加大了力气,攻击速度瞬时提升了不少,那叫一个龙精虎猛。反观高兴却是左支右拙,只有防守之力,全无还手之能,完全落在了下风。
“砰”,高兴双臂交叉,将萧摩诃当胸击来的一拳挡住,却是闷哼一声,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
“嘿!”萧摩诃一声大喝,双脚跺地,“咔嚓”,点将台上的木板破裂,萧摩诃如同一颗弹射而出的炮弹,飞速冲向正后退的高兴,他那砂钵大小的拳头目标正是高兴那张俊秀非常的脸庞。
“将军!”见高兴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就要被萧摩诃击中,尚不弃不由惊呼着向点将台上冲去。
眼看着萧摩诃的拳头就要击中高兴那细皮嫩肉的俊脸,所有士卒不由再次惋惜痛苦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想看见自己的长官脑袋如同击碎的西瓜一般鲜血横流,脑浆飞溅。
萧摩诃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就在拳头距离高兴的鼻尖还有二尺之时,他脑中想起比试前高兴的一番话,不自觉地拳头便下移了几分,目标改为高兴的左肩。
就在同时,萧摩诃看见了高兴的笑容,淡淡的,还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却是多了一丝欣慰。萧摩诃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然而他招式一老,想要变招已然是不可能了。高兴身体霎时从萧摩诃眼中消失,他只觉得背上轻轻挨了一下,人便已经直至飞了出去,向点将台下扑去。
却是高兴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出掌,击中萧摩诃的背部。四两拨千斤,萧摩诃便在惯性与高兴的助推下飞出了点将台,高兴也在同时跃下了点将台。
看着在自己面前飞速放大的地面,萧摩诃依然有些错愕神色的脸色一下暗淡下来。自己输了,输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输得如此丢人。自己再也回不去故乡,再也不能见到家人,更不能证实那少年的话了!
就在萧摩诃任由自己扑落地面,面部距地面还有三尺之时,他的身体停止了落势,一双手撑住了他的双肩,萧摩诃抬头望去,就见高兴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温和真诚的笑容,没有得胜者的骄傲,更没有对他的奚落。
高兴笑着将萧摩诃扶起来,退后了两步,拱手行了一礼,关切地道:“萧将军,你还好吧?”
“你赢了。”萧摩诃怔怔地看了高兴一眼,回了一礼,神色黯然颓丧。
“不,萧将军,若非萧将军你最后关头手下留情,高兴怎能胜你?”高兴摇头道。
萧摩诃自嘲地一笑道:“你不用安慰我,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我会履行赌约的。”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先前那沉稳如山,磅礴无匹的气势不见分毫。
高兴大笑着赞道:“好!萧摩诃果然不愧顶天立地的伟丈夫,说到做到!来人,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