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
“少将军,城中火势已经完全控制,沒有继续向他处蔓延,城中的敌人也基本肃清,目前大家正齐心协力解救受难的百姓”
高兴矗立在平阳南城楼上,俯瞰着被烈火肆虐后的南城,脸色十分沉重他头上的头盔已经除去,发丝散落下來随着寒风恣意飘扬,脸上的血污在摇曳的火光下看上去甚是凄艳,配上他浑身沐血的模样,分外骇人
杨丽华静静地站在高兴身后,如同一个忠实的守卫她的脸色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眼睛却依旧红肿,恍惚的双眸和轻蹙的蛾眉显示着她内心的波澜
“很好”高兴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的工作,顿了顿继而问道:“可还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听高兴如此问,杨丽华莫名地紧张起來,粉拳攸的攥紧,双目紧紧地注视着高兴身前的士卒虽然她已经证实了被高兴斩杀的杨坚只是一个替代品,但对于父亲的安危她依旧十分担心
“快走,老实点,快”那士卒正要回话,便见远方正有一对士卒押解着数十名身着黑衣的人向着高兴走來
高兴与杨丽华的目光顿时被这些人吸引了去从衣着來看倒是不能辨别不出敌我,不过从他们凌乱的衣衫,身上斑驳的血迹和颓丧恼恨的神色來看,这些人显然是周军无疑
高兴深邃的眸子扫过这数十名黑衣人,身上慢慢弥散着冰冷的寒意对于周军,高兴现在是一点好感都欠奉,尤其是平阳城中的周军,他恨不得将之斩杀干净
突然,高兴的双目一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死死地盯着靠后的一名黑衣人,身上的杀气也在刹那间强盛起來
“少将军,这些人想要乘乱从北门逃走,还伤了我们不少兄弟,卑职特将他们带來交与您发落”
说话的是一名营级军官,按照高兴的命令,他负责封锁北门,正碰上想要从北门逃窜的一伙黑衣人高兴有令,他自然不能让任何人出逃
“带上來”高兴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身上的煞气却极其浓烈,似是一股阴风般向着众黑衣人扑面而去,直让他们不自禁打起了寒颤
“是”
“快走说你呢,磨蹭什么啪”却是方才引起高兴注意的那黑衣人度满了些,他身旁负责押解的士卒便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其北上,将其踹了个趔趄,额头磕在地上,顿时鲜血之流,不过这却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同情
对于周军泯灭人性的纵火作为,不止是高兴恼恨,普通的齐军也是义愤填膺军人虽然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轻视生命,但却也不愿妄造杀孽,将十数万无辜百姓残杀的做法他们同样无法接受
是以对于沦为阶下囚的周军自然不会客气,推推搡搡,厉言喝骂自然不可避免
“跪下”
“放开老子,滚开”
“找死砰砰”
随着拳拳到肉的一连串闷响声,挣扎着的数十名黑衣人终于被齐军死死压着跪倒在高兴面前,不过这些人却是满面怒容,梗着脖子,仇恨地瞪视着高兴,显然心中并不服气
高兴走上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众黑衣人,冰冷地道:“宇文邕何在?城中还有多少同伙?”
“呸”一个看上去首领模样的黑衣人不屑地啐了高兴一口,一口混着血丝的浓痰吐在高兴腰间的战裙上
“竟敢对少将军不敬,反了你这狗杂种”见黑衣人如此猖狂,他身后的齐军顿时恼羞成怒,硕大的拳头顿时雨点般落在那黑衣人身上从那沉闷的响声中不难听出齐军所用的力道之大,然而那黑衣人却是紧咬牙关,哼都未哼一声
“住手”约莫打了四五十拳,高兴才一抬手阻止了齐军继续施暴
“嗬嗬……咳咳……”黑衣人艰难地直起身子來,毫无畏惧地盯着高兴,眼中满是疯狂之色,他想笑,但沉重的伤势却让他不断咳嗽起來,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宇文邕何在?城中还有多少同伙?”高兴一脸淡然,继续问道
“想让老子背叛大周,你做梦黄口小儿,有种的就杀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咳咳”那黑衣人喘着粗气,嘲弄地看着高兴,扭曲而疯狂的脸看上去甚为可怖
“还敢嘴硬”见黑衣人还敢大放厥词,他身后的齐军抬起一拳便狠狠砸在前者的脸上,直将后者砸得满面桃花开
“吾皇陛下已经返回大周,过不多久就会再次出兵伐齐,到时候你们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哈哈……”那黑衣人一张脸沾满了血,早已分辨不清楚,但他却沒有丝毫畏惧,依旧张狂地大笑道
“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高兴突然露出一抹煦日般温暖的笑容,在众人为之愕然之时,他的右手突然探出,闪电般拍击在那黑衣人的头顶
“碰”
随着一声脆响,有如西瓜碎裂一般,那黑衣人的脑袋便在高兴随手一击间爆裂开來,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顿时迸溅的到处都是
如此血腥的杀戮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一滞,心尖一阵抽搐慢说是杨丽华一娇柔女子,就算是究竟沙场的齐军也因为高兴这雷霆手段而胆寒,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人想死吗?”高兴的目光依旧平淡,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但所有黑衣人却再也无人敢与之对视
“宇文邕何在?城中有多少周军?”高兴來到最近的一名黑衣人面前,微微弓了弓身子,笑着道:“你说”
那黑衣人看了高兴一眼,眼中明显露出一丝畏惧,一丝犹豫,嘴巴动了动,但却依旧沒有开口
“很好”高兴点头赞了一句,接着便听一声破帛般的声音响起,他面前的黑衣人就突然自上而下分成两半,碎裂的,五颜六色的器脏撒得到处都是
高兴受伤沒有刀,也沒有人任何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一个活生生的人便被他劈成两半,连惨叫声都未能发出
“该你了”高兴似是沒事人般走向下一个人,语气依旧平缓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黑衣人显然被高兴很辣的手段所摄,不断地摇头,大声说道
“你既不知,留你何用?”话音未落,高兴便以再次出手这一次不在是手,而是脚众人只觉一道黑影闪过,那黑衣人便如炮弹般飞射出去,狠狠撞击在坚硬的城墙上,浑身骨骼喀作响,等落地时早已是气绝身亡
“你们都下去”就在所有人以为高兴要继续杀人时,他却突然直起身來冲城上的齐军挥手道
众齐军早就在高兴那磅礴如烟海的气势下战战兢兢,如今得令,自然如蒙大赦,飞地向城下走去至于高兴的安危,在他们看來,这天下间能胜他的人绝无仅有
“杨坚,难道你还要继续藏下去吗?”待城头上所有齐军消失一空,高兴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城内,低声说道
包括杨丽华在内,所有人浑身巨震,立时变了颜色不约而同的,众人都将目光落在靠后的一个黑衣人身上黑灰与血污沾满了他的面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这人却是高兴方才主意的那人
高兴的目光沒有看向那黑衣人,而是看向杨丽华此时的后者呆呆地看着那黑衣人,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干涸不久的泪水再次滑落
“呵呵”似是自嘲般轻笑了一声,那黑衣人缓缓站起身來,平静地看着高兴,淡淡地道:“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相见不如不见”
杨坚再次淡淡一笑,将目光落在杨丽华身上,语气温和地道:“丽华,你还好吗?”
听着这久违的声音,杨丽华浑身禁不住颤抖起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紧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來,但泪水却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流淌而出
纵然她在坚强,也只是一个离家太久的孩子几年來,独自在外,辛酸苦辣又有谁人能知,何况是在如此场合下见面,迷茫,彷徨,激动,恐惧……
“对不起,是为父让你受苦了”看着杨丽华如同寒风中摇曳的小花,脆弱无助,孤独痛苦的样子,杨坚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一抹慈爱,颤声说道
杨丽华轻摇螓首,将眼角的泪花甩落,但除了呜呜哭泣,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杨坚面上的苦色甚,他挺拔的身子似乎突然之间伛偻了不少,透着萧索悲凉他将目光落在高兴身上,明亮的眸子暗淡了不少, “高兴,吾皇早已离开平阳多时,你就算派兵去追恐怕也无济于事留在城中的周军只有一万,如今恐怕所剩无几”
顿了顿,杨坚充满怜爱地看了杨丽华一眼道:“高兴,你我各为其主,今日我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希望你能善待丽华,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请求,还望你能够满足”
“爹爹”杨丽华心神巨震,花容失色,泪眼婆娑地看看杨坚,又看看高兴,想要说什么,却只有悲戚而压抑的哭声传出
“不要难过,好好保重”杨坚慈和地笑笑,然后毅然地看向高兴道:“來,给我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