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静静坐着,似是以至忘我之境,浑然未觉高兴一行人的到来,然高兴衣衫下的肌肉却微微绷紧,体内的长生真气也被他调集起来,随时应付突发世间。【文字首发网
高兴之所以出现如此变化,除了胸前佛像挂坠的异常变化,更多的却是因为那诵经的和尚。虽然和尚没有回头,但从他那熟悉的背影,高兴依旧辨认出他的身份。智炫的徒弟,慧轮。
高兴曾与慧轮交手,但却惜败他的手中,这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人比武而遭受败绩。那一次,慧轮采取守势,高兴强攻却是自始至终未曾占到分毫便宜,而前者那磅礴巨大的力气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阿弥陀佛!今天早晨贫僧便感觉有甚么喜事发生,遂早早在此等候,果不其然有贵客盈门。王妃,贫僧有礼了!”
似是感觉到了高兴身上那一闪即逝的气机变化,又似是诵经到了一个阶段,当郑氏走到大殿中央时,背对着众人的慧轮温和浑厚的声音响起,而他的身体也在同时转身站立,冲郑氏行礼。他的动作似慢实快,然而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丝毫没有给人突兀的感觉。
高兴双目骤然一缩,数年不见,慧轮容貌并无什么变化,胖胖的脸上堆满和煦灿烂的笑容,淡然而悲悯,腆着肚子的他便如那弥勒佛一般。
“慧**师客气,倒是我们打扰了大师的清静!”郑氏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向慧轮还礼。
“我佛慈悲,这灵龟寺乃是天下共有,非是贫僧私有,王妃来此又有何打扰之说?”慧轮口声佛号,笑眯眯地合十行礼,然后退后两步,让开了佛像前正中央的位置。
“兴儿,这是慧**师,也是这灵龟寺的方丈。慧**师,这是犬子高兴。”郑氏微微侧了侧身子,将高兴介绍给慧轮,眼神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高公子,经年不见,您的风采更胜往昔啊!”慧轮哈哈笑着,先是向高兴行了佛礼。
慧轮的声音中正平和,如晨钟暮鼓一般回荡在大殿之中,宏亮却不刺耳,反而让人心神宁静祥和,然而高兴心中却是一凛。在他耳中,这慧轮的声音却是隐隐带着雷鸣,而且空气中还有一种磅礴无形,包容天下的气势,无影无形,如此看来,慧轮如今的武功也愈发深厚了。
而且,虽然慧轮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但高兴却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机锁定在自己身上,而前者在打量自己的时候眉梢更是曾不可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上次一别高某对大师也甚是想念,却不想大师竟来到了盱眙,今日得见倒要和大师好好亲近亲近才是。”心中虽然警觉,但高兴却是洒然而笑,深邃平静的眼眸中绽放出惊喜的神采,便如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身为亲热。
见郑氏等人疑惑地看着自己,高兴笑着开口解释道:“娘亲有所不知,我与慧**师曾有数面之缘,算得上旧识。”
“既如此,倒不必娘为你二人引见了。”郑氏恍然,顿了顿又道:“兴儿,你若觉得烦闷便自去寺中游玩一番便是,不用守在娘这里。”
郑氏话音方落,慧轮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笑眯眯地道:“高公子,灵龟寺虽然不大,但环境也算是清幽,贫僧自己栽种的花茶倒也勉强入口,不若移驾品尝一二?”
闻言,高兴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迟疑。
说实话,要让他如郑氏一般虔诚地向佛祖祈祷诵经他却是没有那个耐心,而且对于慧轮来盱眙的目的,高兴也甚是怀疑,再者,高兴作为一个武者,遇到相同级数的对手,自然见猎心喜,尤其是他曾今败在慧轮的手中,心中未尝没有找回场子的意思。
只是留郑氏一人在此,高兴也颇有些担忧,毕竟如今想对付他父子的人不在少数。
“夫君,你自去吧,姐妹们会好好照顾娘亲的,你放心便是。”章蓉美眸一转便即明白了高兴的心思,便笑着说道,暗中的意思却是让高兴放心,她们姐妹能保护好郑氏。
章蓉的武功本就不俗,后来又得高兴传授《长生诀》,功力更是突飞猛进,虽然没有高兴这般超一流的水准,但也是一流,而且还有一个武功小成的张丽华在侧支援,寻常人若想靠近绝非易事。
高兴想了想,向章蓉投去一个会意嘱托的眼神,然后向郑氏道:“娘,那孩儿便暂时失陪了。”
“去吧,你这孩子,娘亲又不是小孩子。”郑氏笑着摇摇头,眼中满是慈爱之色,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众人,虔诚地在**上跪下,双手合什,眼帘低垂,向着面前那尊高大的佛像默默祷告起来。
“高公子,请!”
高兴微笑颔首,也不推让,当先迈出大殿,慧轮随后跟上,然后引着高兴走向他不远处的居所。
刚出大殿,高兴突然顿住了脚步,却是突然感觉到一道细微的杀气,虽然那杀气一闪即逝,但高兴的六识何其敏锐,如何会发现不了。
高兴心中警觉,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跟随在慧轮身旁向前走着,一脸欢愉的笑容与慧轮简单地交谈,但高兴却是在不经意间向杀气传来的方向扫视了一眼,只是他至瞥见了一抹灰影在墙角闪过。
时间不长,高兴与慧轮便来到后者的住处,而在这里,高兴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出现在慧轮居所外的自然是这灵龟寺的和尚,此人约莫三十岁,一颗硕大的光头锃光瓦亮,一脸的慈眉善目,倒似是个得道高僧。
“师父!”见慧轮到来,那和尚忙躬身行礼,这才将目光转向高兴,先是疑惑,继而微微一怔,旋即恍然,眸子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高公子,小僧有礼了。”
“哦?你认得我?”高兴眉头一挑,疑惑地道。
“公子容颜俊美,器宇轩昂,又与王妃同来,贫僧自然不难猜出,您便是名震天下的摄政王之子,北平郡公高兴高公子。”和尚笑呵呵的,如慧轮一般一团和气,“公子贵人多忘事,小僧俗家名唤陆大雄。”
说到这里,和尚飞快瞟了高兴一眼,遂低下眼帘继续道:“说来,小僧还得感谢高公子,若非您,小僧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不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原来是你!”高兴脸上闪过一抹惊奇,有些感叹地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你有心改过,我也不能赶净杀绝。”
高兴的眼神很平和,然而心下却是不然,嘴角更是泛着一抹淡淡的玩味的笑容。这和尚虽然一团和气,慈眉善目,尽管他竭力压抑,但高兴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并不如表面上平静。
这陆大雄本是个作恶多端的江湖lang人,匪号震三川,因躲避官司而装作和尚,不仅混吃等死,更是凭借伪善的面容做了不少恶事。
高兴在南青州时,有一次闲逛,正碰见这陆大雄欲对一个良家女子不轨,幸得高兴出面,那女子才没有被其凌辱。也是那次,高兴通过那受害的女子柳氏认识了他的丈夫凌萧云。
高兴本欲当场斩杀陆大雄,却正好碰上游历的慧轮。慧轮阻止高兴杀人,遂与高兴相斗一场,让高兴见识了佛门《金刚神功》的威势,最后败下阵来,而陆大雄也为慧轮带走。
“倒是要多谢大人教诲。”陆大雄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高兴依旧能看见他面皮的微微抽搐,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声。
“释色,你且去拿为师的花茶,好好煮一壶茶送来房中。”慧轮嘱咐陆大雄一声,然后冲高兴道:“高公子,请!”
“释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家伙yin邪至极,作恶多端,这胖和尚给他取这个法号是不是这个意思呢?”高兴暗自腹诽,嘴角撤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师父。”陆大雄即如今的释色答应一声,恭敬地退下,而高兴则随着慧轮进入房内。
慧轮看上去身宽体胖,肥头大耳,不过居所倒是简朴,除了一张小木床,一个**,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外屋内便再无其他陈设,唯有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其上一个大大的“佛”字,笔力遒劲,如巍峨高山,浩瀚汪洋,气势浑厚磅礴,让人不禁暗自喝彩。
慧轮请高兴坐下,这才感叹道:“高公子,两年不见,您的气势更胜往昔啊。并州一战,您击退周国三十万大军,更是让周主宇文邕客死他乡,声名威震天下,让贫僧这出家人也钦佩不已!”
“哦?”高兴扬了扬眉头,笑着道:“大师,我还当你要责备高某杀戮太多,却不想竟是夸赞之言!”
慧轮闻言一笑,一张脸胖胖的皱在一起,分不清哭还是笑,不过高兴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抹隐晦的气息。
这时,释色敲门入内,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其上两个粗茶詹,一个粗陶壶。释色一边将茶盏放在高兴和慧轮二人的面前,一边恭敬地说道:“高公子,请用茶!”
“多谢!”高兴道了声谢,然后冲释色奇异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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