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为即将到來的武林大会,晋阳的城的天空突然在大会前三日变得阴沉沉的,狂风四起,如刀割面,让人们真切底感觉到冬季的到來,终于,在晚上,鹅毛般的雪花纷飞飘落,眨眼间便让整个晋阳城变得银装素裹,
轻轻伸手,接住一片自打开的窗棂外飘进屋來的一片雪花,感受到其上的晶莹与冰凉,杨丽华有些烦躁茫然的心绪才有了片刻的宁静,抬起左手,看着掌心中的一个有些陈旧的香囊,眼神中的迷离更甚,
“阿英,真的是你吗。 喃喃自语声中,杨丽华眼中的迷离与茫然瞬间为坚毅所代替,将手中的香囊收入怀中,杨丽华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出,踏着薄薄的积雪,似慢实快地向着院外走去,
很快,杨丽华便自太子东宫而出,向着晋阳城西面而去,在这偌大的风雪中,路上鲜有行人,一身白衣的她身姿飘渺不定,却是不易露出行迹,
只是杨丽华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有一个人远远的缀着,如同幽灵一般,沒有半点声息,此人同样是一身白衣,但却很是单薄,对这风雪中的寒意毫不在意,他的步履从容飘逸,最诡异的是在他的身上竟然沒有丝毫的气息,若非肉眼所见,几乎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
杨丽华一路急行,而且时不时地浑身探查,很是谨慎,而且还刻意地绕了几圈,现身后沒有跟踪之人才松了口气,走进了一个很是寻常幽僻的巷子中,
“姊姊,你终于來了。”一个略微有些沙哑,却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声音在巷子中响起,接着便看见一个黑衣人自墙角下的阴影处显出身形來,
“阿英,真的是你,。”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杨丽华娇躯轻颤,双眸微微有些模糊,惊喜地道:“你已经这么高了,姊姊终于又看到了你。”
“姊姊。”那黑衣青年猛然走近几步,激动地握住杨丽华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地道:“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姊姊了,姊姊,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杨丽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好,姊姊很好,看见阿英长这么大,姊姊很高兴。”顿了顿,杨丽华激荡的心绪稍平,又问道:“家里还好吗,大哥还好吗。”说到这里,杨丽华的神色突然一暗,低语道:“爹爹他,还好吗。”
“姊姊,大哥很好,爹爹也很好,不过他如今在永丰镇,不在长安。”阿英笑着说道,看着这个自幼便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姐姐,他的脸上满是喜悦与温馨的笑容,
“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杨丽华点点头,又道:“阿英,你怎么会來齐国,是你一个人,你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吗。”
周国与齐国仇怨甚深,若是让人知晓阿英乃是周国柱国大将军之子,恐怕会引來杀身之祸,更何况杨丽华非常清楚高兴对杨家,尤其是杨坚早就怀有杀心,若非自己的缘故,杨坚又岂能活到今日,
闻听此言,阿英的神色也严肃了不少,眼中有痛惜亦有愤怒,恨声道:“姊姊,这么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是高兴那小贼,让你流落在外,受尽了屈辱。”
“不。”阿英话未说完,杨丽华便打断了他,神色严肃而坚定地道:“阿英,高兴是你姐夫,你要尊重他,这些年姊姊沒有受半点苦,跟随兴哥哥來此也是我心甘情愿。”
“姊姊,你,。”阿英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杨丽华,他本以为杨丽华一定是受高兴胁迫,背井离乡,受尽了屈辱,却不料竟得到如此答案,
“阿英,如今你已经见过了姊姊,知道姊姊一切安好也该放心了吧,这晋阳近來人多眼杂,你还是快些离去吧。”杨丽华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阿英手中,温柔地道:“这些钱你拿着,路上莫要亏待了自己,好好保重。”说着,杨丽华的眼角不禁又有两颗泪珠滚落,坠入雪中,消融不见,
“姊姊。”扫了一眼钱袋,阿英皱了皱眉头,双目中精芒一闪而逝,面色极为凝重地盯着杨丽华,沉声问道:“姊姊,实不相瞒,我來齐国,一是想带姊姊回家,二是希望得到一样东西,希望姊姊可以帮我。”
“什么东西。”杨丽华眼中神光闪动,轻声问道,心中却是莫名一紧,
“姊姊应该知道高兴手中有一种暗器,可以在千步之外杀人,除非绝顶高手,否则避无可避。”阿英双目微微一眯,低声道:“希望姊姊能够给我一件这种暗器。”
杨丽华的眼角微跳,诧异地问道:“你要它做什么。”
“姊姊,此番齐国之所以能击败我大周与突厥联手,这暗器功不可沒,若是不能寻找出破解之法,日后我大周与齐国交战必定处于被动之中,死伤惨重。”
阿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杨丽华道:“姊姊,此物对我们至关重要,希望你能帮我。”
杨丽华顿时陷入了沉默,但这沉默却很是短暂,在阿英期待的目光中,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阿英,此物乃齐**中绝密,姊姊无法帮你得到。”
阿英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但他还是不甘心地道:“姊姊,以你和高兴的关系,他一定不会防备,你就帮我取來一件,一件就可以。”
杨丽华却是抿嘴不语,昏暗的夜色下,沒有人能看清她眼中那深深的哀伤,
“姊姊,难道你忘了生你养你的地方,难道你忘了你身上流着周国的血,流着杨家的血,难道你忍心看着周国,看着杨家在高兴呐残忍的刽子手中化为虚无吗。”阿英的声音十分压抑,但却如同压抑着的野兽地咆哮一般,其中蕴藏着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阿英,兴哥哥对我有恩,更是对我杨家有恩,我不会背叛他的,你走吧。”杨丽华的身子似乎受不了风雪中的寒意,微微颤抖着,但她的声音却是非常坚定,
“你变了,你再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姊姊,高兴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维护他,难道你贪恋富贵,要做他的皇后吗。”阿英的怒让他有些丧失了理智,若非空中呼啸的风声,这里的动静恐怕会惊醒旁人,
杨丽华身子一个踉跄,退后了一步,但沒有倒下,无声地叹息一声,她默默地转身向外走去,风雪中,她的背影看上去那般凄凉,风中隐隐传來她的声音:“此生他不负我,我亦不负他。”
“该死。”
阿英望着杨丽华消失不见,猛然一拳击打在地面,“嘭”的一声,雪花四溅,地面更是出现了一个直径尺余的坑洞,他的眼中满是怒火,这來自于杨丽华的拒绝,更來自于对高兴的嫉妒,
來的时候怀着期待与惶恐,激动与欣喜,去的时候却只有悲伤与心痛,杨丽华静静地行走在风雪之中,任由那飘零的学画堆积在头顶,身上,将一头青丝染白,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唯有嘴唇上的一抹红那般艳丽刺眼,
突然,杨丽华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衣人,看见这个人,杨丽华的脸色骤变,但当看见來人那温柔的目光,嘴角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悲伤与凄凉刹那间烟消云散,
“外面风大,我们回家吧。”轻柔的声音响起,白衣人伸出了右手,
“兴哥哥。”杨丽华的双眼再次朦胧,不只是泪还是雪,随着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杨丽华如乳燕投林般扑入高兴的怀中,只有这熟悉的温暖与气息才能驱散她心头的阴霾与冰冷,
“我背你。”随手一挥,杨丽华身上的雪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去,不留一片,高兴说着,双臂轻轻用力,便将杨丽华稳稳背在背上,迈开大步向着东宫而去,随着高兴的移动,他身周的风雪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竟无一片落在他和杨丽华身上,
杨丽华安心地趴在高兴的背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眼眸中的伤感很淡很淡,
她知道他的來意,他也知道她的选择,
在高兴离去之后,四周出几声轻响,数名黑衣人如幽灵般消失在风雪中不见,
……
山东,兴华市,
“你真的有把握杀死他吗。”说话的是一个蓝衣青年,模样颇为英俊,但眼中的杀机即便是在黑夜中也十分清晰,
“如果齐国覆灭,他的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沒有了最大的依仗,让他一无所有,这才是对他最残酷的报复,不过,这需要你提供有用的东西,否则我们无法取胜。”
说话之人乃是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连整个脸都笼罩在黑巾下,唯有一双眼睛看上去深邃如星空,而从他的声音也能听出他已颇有些年岁,
“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以我的身份与能力也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只是实物,配方我无法得到。”蓝衣青年凝重地道,
“你尽量去做,必要之时我们会出手帮你,如果你想报仇,就要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