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追逐利益,无可厚非,
自黄河决堤,洛州受灾以來,不仅洛阳粮食价格一路高涨,且是居高不下,连带着整个北齐的良家也开始上扬,朝堂中本就有诸多官员反对高兴直接拨下救济钱银的做法,此时更是忧心忡忡,反对的声郎愈加激烈起來,
诚然高兴在北齐战功彪炳,鲜有人及,但他毕竟年少,对行政处理难免有所疏漏之处,而且相比于高长恭來说,他的有些政策显然在这时的人來说有些激烈,无形中触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纵然高兴和高长恭乃是亲父子,但对于臣子自然还是亲疏有别,这也使得有些人心怀不满,
不过无论朝堂中如何反对,高兴却始终是淡笑不语,深邃的眸子中沒有丝毫波澜,此时此刻,一切的解释都只能是苍白无力,只有让事实说话,才是他最有力的反击,
高兴自然知道,洛阳城的物价之所以一片混乱,一來是商家逐利的必然,二來则是那潜在的敌人的推波助澜,但他却并不担心,毕竟受灾的百姓有限,每日消耗的粮食也是有限,一旦供大于求,粮价不抑自平,倘如那暗处的敌人还要继续下去,只会伤了自己,占不得半点好处,
度过了隆冬,送走了暖春,终于迎來了一年中最绚烂的盛夏,公元578年四月初一这一天,准备了数月的周国、陈国以及突厥三方终于齐齐出动,三方集结兵马百万,以风卷残云之势向着北齐浩浩荡荡而來,
在杨坚游说下,突厥暂止兵戈,一致对外,但阿史那大逻便、阿史那庵逻、阿史那摄图三方因争夺突厥大可汗之位,是以三方都是尽起麾下兵马,其中摄图挥军十五万,兵锋直指北燕州,而大逻便领军十万直扑恒州,朔州则由庵逻负责进攻,兵力也是十万,
北燕州距离晋阳最远,但其曾在高绍仪治下,高兴收复日短,是以其防御远不如朔州这北齐西北的门户來得坚固,恒州距离晋阳也是不近,不过比起由独孤永业亲自镇守的朔州,无论是守将鲜于世荣,还是城池的稳固都要逊上一筹,
面临着威胁自家皇位的夙敌,此次宇文赟也是发了狠,挥兵三十万,分别由宇文孝伯、杨坚、宇文神举、杨素四人率领,兵分两路,一路自勋州玉璧城出发,逼近东雍州,一路则由中州向洛州发动攻击,
南陈同样不甘示弱,虽然这几年动乱不断,实际上却沒有多少损失,尤其是司马复掌权后,曾今的叛军如今也都被南陈收编,可谓是兵强马壮,此次伐齐,司马复亦是野心勃勃,骑兵三十五万,由吴明彻领大军二十万进击合州,另一部则由黄法瞿率领,直扑西楚州,
百万大军,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齐国如今四大集团军总计才有八十万大军,而且多线开战,他们所面临的压力何其巨大,军中将士倒是沒有丝毫畏惧,反而跃跃欲试,但朝中的一些文臣却是惶惶难安,
毕竟高兴再是强悍,也只有一头双臂,如何去与三国对抗,而且最令人担忧的便是敌人打消耗战,对北齐來说将会更加艰难,
然而身为一国之君的高兴却沒有露出半点惧意,甚至连一丝担忧的神色都看不见,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笃信的微笑,与他那深邃而平静的眼眸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很少有人知道,高兴实际上期待这一场战争已经很久很久,从來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他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來,他这沒多年的努力也都是为了此次大战,是以他才会如此淡定从容,
敌人來势汹汹,看似可怕,但却不是毫无破绽,三方联军,分属不同,利益所在,必然是各怀心思,这就给了高兴很多可以运作的可能,虽然多线进攻给北齐带來无穷的压力,但高兴同样可以以点破面,反被动为主动,
……
契丹,王帐,
“大贺大王,阿史那摄图已经离开了他的汗帐,距离北燕州还有三日路程,本将也该出发了。”秦琼看着上座的大贺楚才,一脸严肃地道:“不知大王的兵马可曾准备完全。”
大贺楚才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沉声道:“秦将军,我契丹一族为突厥欺压数十年,如今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候,我们手中的弯刀早已急不可耐,准备暴饮突厥人的鲜血,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八万契丹勇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琼目光一闪,笑道:“有大贺大王这句话,此次突厥必定难逃败亡一途啊。”
“秦将军,请痛饮这碗酒,楚才恭祝将军凯旋而归。”大贺楚才猛然站起身,端起身前桌上的酒碗,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琼,大声说道,
“干。”秦琼举碗,一饮而下,微微有些冰凉的酒液顺着脸颊滑下,他的眼神愈发明亮,灿若星辰,伴随着喝酒的这股豪气,他的身上更是涌出强盛的战意与杀气,直让大贺楚才眼神微微一凝,
“大贺大王,本将告辞。”
将酒碗用力摔落地面,碎片四散飞溅,秦琼迈着大步便向外走去,步履之间竟隐有风雷之声,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战意也在急速攀升,达到了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
“送秦将军,送勇士。”
随着大贺楚才的高呼,独属于契丹的号角声骤然响彻天际,那粗犷豪迈的声音震撼苍穹,更是将人心中的战意点燃,
一万骑兵师的将士穿着紧身的突厥胡服,沒人身后都背着一个细长的黑布包裹,不知藏着什么,大贺楚才虽有猜测,但却不能确定,此时他们静静地端坐马背,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身上那浓浓的煞气让人心惊胆战,在那激昂壮烈的号角声中,他们的眼神愈发明亮,脸色却更加冰冷,身上散发出的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不远处的一万正装待发的契丹骑士侧目不已,
“骑兵师,出发。”
沒有丝毫犹豫,秦琼纵身一跃便跨上了马背,一带马缰,骏马便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随着他的移动,身后的一万骑兵师与一万契丹骑士也纷纷策马而行,眨眼间便消失在大贺楚才的视野之中,
“皇上,去年您未曾完成的誓约,今日就由我秦琼和骑兵师的弟兄们來替你完成。”
望着苍茫的大地逐渐升起的骄阳,秦琼的眼眸中杀机肆意,身上冰冷的气息使得身边一个少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与四周骑兵师刻意的装扮不同,他的脸上有着清晰的草原民族的特征,
“屈突通,此次我们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覆灭于都斤山就看你的了。”
秦琼淡漠的声音传來,屈突通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师长放心,皇上仁慈,屈突通才得以活命,此恩终身难忘,屈突通定当尽心竭力帮助师长完成任务。”
“如此便好。”秦琼点头,淡淡的笑道:“皇上曾言你有勇有谋,是当将军的料,但你之身份,若无重大功勋,怕是难以服众,此次就当作你加入我大齐的投名状吧,倘若成功,本将必保你进入军事学院,他日大齐武将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若是你心怀鬼胎,后果你自己明白。”
说着,秦琼又扫了屈突通一眼,那不带丝毫色彩的眼眸让屈突通这个好战成性的草原人都是头皮发麻,
……
“这个东西高兴称之为火药,果然威力无穷,只是我等虽然找出了其中的成分,但配比却始终无法找到,沒有准确的配方,我们配出的东西要么就是威力太小,要么就是根本无法爆炸。”
在长安城中,闹市区下的一处密室,天邪宗的几位高层愁眉紧锁,望着身前桌案上的东西,苦苦思索着,
从丁昊手中,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却依旧沒有得到火药的配方,这就使得他们无法找到对抗高兴的方法,也无法用之对付北齐,
纵然是凌汛之期,黄河也不易决堤,天邪宗为了促成三国进攻北齐,几乎耗尽了他们取來的火药,只是此事造成的后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宗主,象六长老死了。”
就在这时,密室外突然走进一人,一脸凝重焦急地看着上首的一名老者说道,
“什么。”老者霍然抬头,露出一张粗犷的面容,本是有些浑浊的眼中顿时迸射出如同凶兽般森冷犀利的目光,摄人心魄,“第一百三十八个,这是我天邪宗无辜死去的第一百三十八个弟子了。”
紧紧地握着拳头,老者身上的气息剧烈地波动着,一如他的心绪,充满了怒火与仇恨,他纵然是高高在上的天邪宗宗主,但宗们核心弟子在一月之间被人暗杀一百三十八名,他们却连敌人的影子都不曾看见,这让他如何能不恼怒,
“他是怎么死的。”
“眉心处有一个血洞,沒有丝毫反应便被敌人暗杀,应该是齐国高兴所独有的暗器。”
“高兴,该死的高兴,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