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而且个个都如此兴奋和激动,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个个都像打了鸡血,挥舞着拳头,妇女们则大多手捧鲜花。就连奥莉薇拉,也由她的另一名贴身侍女艾达,捧着一束巨大的鲜花。
虽然地球上他的故乡就是以人口众多而著称,但李维从来不爱凑热闹,人多的地方他也从来不去。每每放长假的时候,别人爱去什么风景点旅游,他要么在寝室,要么在机房。别人去逛街的时候,他依然要么在寝室,要么在机房。
原来的,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本能,知道什么地方会拥堵、会吵杂,自然而然地就避开了这样的环境。
今天,似乎是避无可避,不知道为什么,雷的弟弟妹妹似乎更喜欢李维,死死的牵着李维的手,连奥莉薇拉和齐丽尔想要抱着他们也不愿意,李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带着他们前进,还要小心不要在拥挤中丢下或者挤到他们。
经过了横穿城市的一条河流,再经过不知道多少个街口,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李维一行人才来到城西的凯旋门外。
这一片平原上,更是人山人海,路边的麦田,也站满了人。李维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从凯旋门到西城边缘,这一段短短的路边,挤了大概有十多万人。
这里是罗姆通向西方的大道——苏斯米大道的发端。这条大道上的凯旋门顶上,依然是战神玛维的巨型雕像。这座战神像描绘的是战神手执罗姆人最常用的武器,剑和盾,左手执盾自然下垂,右手搭在腰间剑柄远望jǐng戒。
拱门上雕刻着六个花环,说明在这座凯旋门下已经举办过六次凯旋仪式。很快,这里又将添上一个。
由于今天有凯旋仪式,玛尔的头顶,被戴上了一个巨大的花环,这正是代表胜利的象征。
虽然参加典礼的人非常多,秩序却很井然。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按照地位的高低有序的排列。在宽阔的大路上,依照儿童在前,妇女在中,男人在后的顺序,所有人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尽管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却丝毫不显混乱。
中间留出一条约摸两米宽的通道,届时荣归的执政官将从这条通道一直走向战神殿。
在凯旋门外,有数十面旌旗,簇拥着一面巨大的金鹰旗,按照奥莉薇拉夫人的解释,金鹰旗是王旗,代表着国王陛下在那里迎接。
而剩下的旗帜,花sè各异的,是各个行省和羁縻省的旗帜,代表着王国的各个组成部分。
至于剩下的紫sè金穗旗,则将会护送今天典礼的主角——奥克苏姆执政官,完成整个仪式,并护送他,直到祭祀完成,关闭战神殿。
至于说为什么用金穗旗,也是有原因的。金穗,代表着农业,也象征着和平。用金穗旗护送打完仗的执政官完成凯旋仪式,意味着战争完成,回归和平。
李维不屑地在心中想到,其实这不就是咱老祖宗玩过的所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嘛。打仗的时候需要你,打完了,对不起,你不交出军权,咱睡不着觉。
在凯旋门内,最前面的一群人,全部穿着托裟,而且基本上是紫、红、黄sè的,那是元老院的元老们,也就是这个国度真正的当权者。他们身后,各有一群身穿亮丽铠甲的侍卫,而且每个侍卫都手执高约两米的权杖。这些就是所谓的权杖侍卫了。
从元老们的位置,到奥莉薇拉夫人这群人所处的位置,是属于贵族的区域,在整个参加仪式的人群中,贵族只占到了大约十分之一的人数,而且从现场来看,参加者以老人、妇女和儿童居多,很少见到成年贵族男子出现。
按照李维的观察,古拉格家族的排名,并不算太高,也不算很低,在贵族中的排名堪堪处在前三分一以内。想起昨夜今晨看到的古拉格家族宅子的简朴装饰,李维对这个家族的境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整个罗姆的主体,是所谓的公民阶级,占到了欢迎人群的五分之三,其实单纯从衣着来看,是很难区分各个阶层的,但罗姆的第三个阶层,zì yóu民,多数是来自被解放的奴隶,多数来自其他种族,从面貌上就能看出与罗姆公民的区别。
最大的区别是,罗姆人普遍额头较平,眼睛深凹,而且头发通常为短发,其他归化的种族,没有一个同时具备这样的几个特征。
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在这样的初夏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人群渐渐停止声音,齐齐向着西方眺望,静静期待英雄的到来。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李维见到了这个世界的战马和骑士。
首先出场的是两名名手执旗枪的权杖骑士,他们骑着战马,旋风一般从远处奔来。
他们的到来,宣告仪式即将开始。
战马和骑士都披着全身铠,由一片片金属编织而成,每一个叶片都闪闪发亮。他们手中的旗枪高约四米,通体也是闪亮的金属,下端尖锐,上端飘扬着血sè的战旗,没有一定的力量根本无法单手执掌。
他们胯下的战马颜sè纯黑,比地球上的马匹更高,马头的高度达到两米,鼻梁上有两个像犀牛一样的角,粗壮的身体,遒劲的肌肉,显示出强大的力量。
两名权杖骑士在凯旋门前十米左右就勒住缰绳,战马在强大的力量下双双立起,蹬踏着前蹄,发出巨大的嘶吼声,地上也起了小小的漩涡,带起一片沙尘。
在场的贵族、民众轰然叫好。这是他们的表演,正是用这种方式凸显罗姆人的勇武。
战马立定以后,两人将手中的旗枪往地下一掷,旗枪插入地面半尺。
奥莉薇拉看着全然摸不着头脑的李维,悄声说道:“这是在夸功,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劳,任何人都不能举办凯旋仪式。等下你跟着别人做就好了。”
这时,其中一名骑士用洪亮的声音高声喊道:“战神玛尔在上,在伟大的奥克苏姆执政官大人的带领下,英勇的罗姆人,击退了西米特人的进攻,凯旋归来了!”
等待的人们振臂高呼:“凯旋、凯旋、凯旋!”
等人群气氛稍微冷却,另一名骑士接着发声:“伟大的罗姆军团,历经大小二十多场战斗,歼灭敌人八万多人,俘虏三万多人,西米特人的国王和两百多名贵族,都成为我们的俘虏!”
人群再次高呼:“大胜,大胜,大胜!”
第一名骑士接着高声宣布:“伟大的罗姆人跟西米特人签订协议,西米特人成为我们的盟友,他们的国王和贵族用两千万罗姆金币赎身,三万名俘虏成为我们的奴隶,另外还送来三百名孩童成为我们的人质。欢呼和平吧,罗姆人!”
震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和平,和平,和平!”
仪仗队从国王身后走了出来,数人才能抬起的长号发出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长鸣,一队鼓手拍着战鼓,以欢快的鼓点带动着所有人的情绪。
这时,典礼的主角出现了,一小队战马缓缓的,以优雅的步伐来到凯旋门前。
李维的视力很好,能清来者的模样。
最前面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闪亮的战甲,披着象征司令官身份的绯红披风,手执一根大约两尺长的权杖。
他带着身后的队伍出现在贵族们和民众的面前,勒住马,抬手举起权杖。
鼓乐声渐消,所有人也停下了声音。
“看到了吧,这就是奥克苏姆·德里斯,执政官阁下,西征军团司令官,德里斯家族族长,也是我的舅舅。”又是奥莉薇拉夫人的介绍,“他身后,是麾下的两个军团长,财务官、政务官,还有战功前两名的大队长和百人队队长。”
“还是因为那个不能有十人以上武装团体进入罗姆的法令吗?”
“是的。所以哪怕作为参与者,而不是主角参加这场盛典,也是罗姆男人最大的梦想之一。”奥莉薇拉夫人微微感叹着,也许是在感慨自己的丈夫没有这样的才能,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肯不禁悄悄发出了赞叹:“真威风,他一出现,所有的人都成为他的陪衬,太令人激动了。我以后也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也要穿成那样,我喜欢那件披风!”这是安古洛稚嫩的声音。
“妈妈,我喜欢他手里的那根权杖……”小姑娘艾薇莉也同样展现出自己的喜好。
“喜欢的话,以后就去争取吧,光看别人羡慕是没用的。”奥莉薇拉夫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进行家庭教育。
那个威严的男人跳下战马,稳稳的落在地上。
头戴金冠的国王领着身后的元老们迎了上去。
离得有些远,声音也不大,李维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们的话。
“奥克苏姆卿,你为罗姆征战西方,歼灭外敌,劳苦功高,罗姆人民感谢你。”
荣归的执政官单手捶胸,微微躬身,行一个军礼:“保家卫国,一切为了罗姆!”
然后,国王陛下为执政官摘下头盔,捧在手上。
元老院首席元老,一名穿着紫sè托裟的清瘦老者,手执花冠上前,戴在在执政官的头顶:“执政官阁下在外征战,为罗姆传播诸神的荣光,为民众赢得安定和平,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得胜归来,谨守律法,不恋权势,化剑为犁,你是罗姆人的楷模!”
“这是吾等罗姆人的本分,不敢稍忘,尽忠尽责而已!”
完成仪式,国王一首捧着执政官的头盔,一手牵起他的手,共同登上十六匹白sè战马拉的战车。
鼓乐齐鸣,人群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在两名骑士的先导之下,战车穿过凯旋门,缓缓的朝着城内驶去。战车后,是接受众人欢呼的军人,再后面是先前就等待着的旗手和侍卫们。早就等待大典开始的人们,向着典礼的主角抛洒着花瓣,大把大把的花瓣五彩斑斓,从夹道的人中间抛向天空,落在道路和英雄的身上,一时之间,气氛达到。
在狂热的人群中,李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些人跟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心不在焉的准备着什么。
当战车驶过元老院成员聚集的人群时,突然有人从先导骑士的身边蹿出来,一抹雪亮的剑光朝着奥克苏姆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