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家族的最后一项生意是餐馆。
每年的美食品鉴会还是照常举办,到第三年的时候,李维已经公开承认庇古的水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庇古把罗姆人的烹制方法与李维教给他的东方美食烹制方法结合起来,推陈出新,开发出许多新颖大方而又独具匠心的菜式,真正做到了李维当初给提过的sè香味美俱全,成为一代大师。
庇古在古拉格家族呆了六年,按李维的说法,他早就可以出师了,但庇古却固执的认为他还要跟着师傅学习,只要师傅不赶他走,他就还要继续跟着这位年轻的师傅。
的确,厨艺是学无可学,但李维身上永远有许多他可以学的东西。
庇古在数年后被李维赶出古拉格家族,让他自己dú lì掌管一家餐馆。那时正好是新法案实行,贵族家庭不允许经营商业,各家贵族纷纷用解放奴隶或者不重要的非嫡系子孙建立附庸家族掌管产业进行登记。
庇古却真的以为李维要赶他走,哭着闹着抱着李维的大腿不肯放手,直到李维好言相劝,说明事实真相才破涕为笑。
庇古dú lì成为一个家族,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的家族名定为庇古·李维·瑟里斯,也就是说,他自认为自家属于瑟里斯家族李维门下。
当这个故事传开以后,这对师徒的故事成为罗姆的一段佳话。
庇古的开的这个餐馆按照李维的设计并不是普通罗姆餐馆的样式,而是李维记忆中华夏酒楼的模式。每rì只接待十桌,而且都得预约。
这就是古拉格家族招牌式的坑爹预约方式。
人xìng偏偏就是如此之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显得宝贵。庇古的这座餐馆rìrì爆满,除了菜品的确吸引人以外,这样的营销模式才是成功的最大秘密。
并不是没有人模仿过,所有的模仿者都死在了沙滩上。
蒙蒂在随后也离开古拉格家族,独自开设一家新的餐馆。不过这家餐馆的风格就是以罗姆式菜肴为主,提供罗姆周边各个国家的美食。
如果说庇古的酒楼以东方菜肴为主打,以新奇为主要卖点,以花得起大价钱的水鱼为对象的话,那么蒙蒂的餐馆所针对的人群就广泛得多。
罗姆人都认定,只有蒙蒂的餐馆能做出最地道的罗姆菜,而来自四海的游客们也毫无意外的觉得,蒙蒂的餐馆能够吃到纯正的家乡味道。
蒙蒂的餐馆走的是连锁的模式,在罗姆的许多城市都有一到两家,同样的菜式,同样的口感,让南来北往的罗姆人把蒙蒂餐馆当做是罗姆人不得不去的地方。蒙蒂餐馆也成为罗姆人生活中跟浴池和剧场一样最重要的社交场所之一。
这两个餐馆,开创了罗姆美食界两大流派。在庇古和蒙蒂后人们的刻意隐瞒下,世人慢慢忘记了他们的渊源,只看到两大流派的厨师们在厨艺上都得昏天黑地,却不知这仅仅是同出一门的大厨们故意抛出的噱头而已。
依靠着这两大餐馆,古拉格家族和李维,获得了海量的财富,比起古拉格家族垄断的几项产业来说也毫不逊sè。
古拉格家族在罗姆历113年以后,只在短时间内接入到若干个产业当中,不过在其他参股家族掌握了这些技术以后,古拉格家族就慢慢退出,股份也转让给其他家族。
并不是这些行业不赚钱或者不重要,在李维给奥莉薇拉夫人的解释中是这么说的:“夫人,古拉格家族如果想要有个好名声的话,就不要沾染太多的血腥。”
后世的人们评论古拉格家族的时候,虽然早期给了他们一个“黑金家族”的称号,后来对他们的称谓就变成了“香水世家”,“瓷器与玻璃家族”或者“罗姆最具艺术气质家族”。听一听就会觉得这个家族很高贵很美好。
而在后世讲授经济学的课堂上上,说到资本的早期积累都是累累白骨的时候,会说到罗姆其它家族如何压榨平民,如何虐待奴隶。而唯一不会被点名批评的,还是古拉格家族。
古拉格家族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主要产业限定在奢侈品行业内。他们只需要拿出一款又一款新产品,轻而易举的就能从其它富人手中掠夺财富,而不用担心自己的双手沾染太多血腥。
还有许多人,许多事,在李维初临的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发生,许多人的命运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魔法协会跟罗姆元老院彻底分手。罗姆人在库鲁斯家族和金吉家族暂时的强势联合下指责魔法协会干涉罗姆内政,而魔法协会则指责罗姆人滥用协议,并且不尊重魔法协会的存在。双方在你来我往的指责之后,终于不知道是哪方发了狠,决定终止协议。
不管是魔法协会还是元老院,都没有承认是己方终止协议的。在官方的说辞中,感谢魔法协会这些年来对罗姆城的守护,不过罗姆现在已经足够强大,足以自保,魔法师们一个个忙于探索世界本源,还是不要被这些俗务干扰,双方和平分手云云。
反正从此以后,罗姆不再需要向魔法协会提供庞大的保护费了,也算是为罗姆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魔法协会从此对罗姆的死活不闻不问,直到后来李维从中牵线,才重新建立联系,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魔法师们倒是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普通人的世界中,从前只存在于普通人传说中的魔法师偶尔也会在罗姆的普通城镇出现,越来越多的孩童成为魔法学徒,魔物在这个世界中也越来越多。
南方军团的人们在回到家乡以后,罗姆境内似乎风平浪静了。
“大进军”行动在罗姆人的记忆中似乎只是那个夏天的一场幻觉。
《德米凯利斯》法案中,除了承认那切里的英雄身份,不再追究他杀人的事实以外,没有一条得到通过。
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一个改变罗姆命运的契机,似乎就这样无疾而终。
不,并不是这样。
这场运动成就了一名斗士。曾经的军团长、前途无量的政治新星、未来执政官人选,德米凯利斯·勒克斯,在这场运动中成为全罗姆关注的焦点。在他破家出门以后,由一等贵族变为普通公民,并更名为拿波里·恩加贡,从最辉煌的英雄,变为毫无前途的平民。
他回到南方恩加贡家族以后,蛰伏了几年,整天在土地上耕种,为他曾经的下属,现在的兄弟尽到家族的义务。
他远离罗姆,远离政治,也远离风暴的中心。当罗姆城中的贵族老爷们渐渐忘却这个人的时候,南方军团的人们却没有忘记这位英雄。
南方后来风起云涌的时候,拿波里再次登上历史的舞台,并且在历史上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不,罗姆城中有一些人,始终没有忘记这位英雄。不仅有他曾经的司令官奥克苏姆,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还有他真正的亲族,勒克斯家族。
勒克斯家族在沉默中积蓄着力量。家族的族谱上并没有划去德米凯利斯的名字,每次家族聚会的时候都会为这位男子保留他的席位,尽管终其一生他也没有回来过。
还有奥莉薇拉夫人,她经常会想起那个男子,曾经遭受过她戏弄的男子。那个男人的故事后来被伟大的戏剧大师改编为著名的悲剧《拿波里》,奥莉薇拉夫人曾经连续观看过近百场,创造了连续观看的最高纪录。
有些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注定会成为英雄。
有些缘分,失去了就永远只能错过。
对于这些改变,感受最深的还是普通的罗姆人。
他们总是对那个夏天在古拉格家族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们总是对那个神秘的夜晚的一切细节津津乐道,他们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在那个夏天以后,罗姆发生的巨大变化。
罗姆的道路变得更好走了。城市中的石板路在破碎以后变成了水泥路,罗姆人引以为豪的若干条大道也铺上了混凝土,马车在上面一天能跑上好几百里地。罗姆人的军队,原来每天能行军三十公里,现在在大道上每天能行军差不多八十公里。
从前看起来高大雄伟的神庙现在看起来不过是又矮又小的屋子,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巨大建筑在罗姆城中比比皆是,其他国度的人们看到以后都觉得来到了巨人的国度。
以往最高的楼房也就三层,而现在超过五层的楼房遍地开花。要不是元老院限制任何房屋高度不得超过米列阿罗丘陵的高度,以凸显市政厅和战神殿的威严的话,哪怕是十层,二十层的建筑也会被狂热的建筑师建造出来。
还有煤炉、家具、纸张、图书、美酒等许许多多的货物,仿佛一夜之间就摆上货架。罗姆人的生活物资一下子变得非常丰富,哪怕是最抠门的主妇,也不得不把珍藏在箱底的最后一个铜板掏出来,换取这些别人早就用上的新鲜玩意。
孩子们不再成天在闹市上打闹,只要过了六岁,护民官就会上门来,强制把这些皮猴子们送进学校里读书。
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神殿里,供奉着无尽的金币,古拉格家族和其他许多家族,每年都会奉献上大量的金币给知识之神,由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祭祀监督,供全罗姆的学校、大学、图书馆使用。
知识与智慧之神,成为罗姆最受欢迎的神祗,在每个有罗姆人定居的地方,都会有他的神殿。
只不过普通罗姆人感觉,虽然市场上货物多了,罗姆变得更富有了,而他们的生活也变得更糟糕了。
除了去做工,仅靠着土地出产的收入,远远不够普通家庭的生活。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一家家作坊或者工厂,每rì里出卖自己的劳动生活。
许多人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仅仅是为了挣到几十个铜币,除了糊口以外所剩无几。
如果死抱着土地不放,或者说所在的城镇没有作坊和工厂,rì子就一rì比一rì艰难。
后世的史学家把这段时间,称为是“平民的黑暗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