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聆心知柳文文不会同意自己先行离开,把她留在陆府照顾陆希文更是不太可能。于是决定不告而别。
谢聆拆下脚踝的绷带,只见整个脚背都是红肿的,而脚踝入干枯的池塘,几道深深的伤口,映衬白皙的小腿肚,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谢聆想到肩头和腰间的旧伤,不免有点伤感。在山上对付修罗五鬼和偏门八将的时候,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在江湖上闯荡的顺顺利利,没想到没下山几个月,便弄的到处都是伤。心道:“我找到岳大哥,就回去看看。爹爹也不知怎么样了。”
此刻谢聆心里,对找到亲生母亲已不抱太大希望。只觉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不知名字的水姓女子,难如登天。谢聆换好药,用木板将脚踝固定好,寻得一根木棍,展开轻功悄然而去。
谢聆一出陆府,听从陆希文的嘱咐到赌场找小剑。小剑虽然不认识谢聆,但也知道一晚上替陆希文找的谢姑娘便是眼前的这位跛脚女子。听了谢聆的叙说,道:“谢姑娘,找人包在小剑的身上,只是不知剑圣是否尚在衡州,只要在衡州,没有在下找不到的人。”
谢聆拜谢道:“如此叨扰。”
小剑又道:“我看你这样只怕容易暴露,要知道十全十美还在衡州。我替你找件衣服,你大致乔装一番。”
谢聆换上那件有点破旧的衣服,粘上一缕胡须,再拿起那根木棍,背上背着一柄青布裹着的风霜剑,活脱脱一个江湖跛侠。
小剑待她换好,见了也是说道:“如此便不会有人认识你了。你找个客栈先住下。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谢聆粗声道:“那在下先去了。”
小剑也抱拳道:“谢大侠慢走。”
谢聆一瘸一拐的走出赌场,这才想起没跟小剑说自己会住哪个客栈,转念一想,小剑理应会找得到自己,不然也不会夸下海口,说只要剑圣在衡州便能找到。
随处寻得一家客栈,先是安顿了下客房,然后上的二楼,要了一处临窗的客桌坐下,叫来些饭菜,一面吃一面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冷不防一个响锣,几乎吓了谢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说书的。这是正要开讲,寻常大些的客栈酒楼为了招揽生意,都会请一些说书唱戏的不时登台。
谢聆本是不以为意,却听那说书的道:“说起剑圣岳一凡,想必大伙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他的成名之战,距今已有八年,那时他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愣头青年,无所畏惧。当年他凭着一柄长剑,几乎挑了巨斧帮。而巨斧帮十年前可是霸道的很,隐隐与峨眉、青城这种一流门派分庭相抗,端是了得。被岳一凡这么一闹,从此一蹶不振。让人可叹江湖之险恶,风水轮流转。”
谢聆听他说的是岳一凡的事情,便格外上心,那说书人继续道:“今rì我要说的,却不是剑圣岳一凡。却是一个小丫头。她碧玉年华,便能独斗剑圣,甚至能让剑圣俯首认输。她便是谢天谢地‘小米飞刀’谢冠天之女谢聆。”
谢聆听到这里,心中又惊又奇,实在猜想不透怎么自己的名字怎会在说书人口中说出。
侧耳聆听,说书人道:“说起谢冠天、岳一凡,就不得不说另外一位剑客,那便是‘承云剑客’解坤一,便在不久前,解坤一同岳一凡在衡州来了一场大战。”
此事谢聆听岳一凡说过,没想到如此快的便在江湖中流传。说书人道:“两大绝世剑客相遇,当真是风云聚会,山河sè变,当rì的情况是这样的。两人刚一动手,便知道对方身份,更是起了较量之心,绝对的全力施为。岳一凡手中是利器,但中毒被解不久,功力大打折扣。而解坤一心牵一事,更疑心岳一凡手中宝剑。又可以说两人均不是最佳状态。”
关于岳一凡和解坤一大战,谢聆心中也是好奇,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让岳一凡细说,只得作罢,这时听得说书人言道,好奇之心更浓。
说书人敲了敲案桌上的小鼓,道:“只见岳一凡身形突闪,过程中长剑出鞘,我说的慢,但当时动作之快,非常人所能想象,好一个谢坤一,看岳一凡身形之快,剑法之jīng,前所未见,不敢托大,手腕翻动,长剑疾刺而出,二人使得都是‘九霄云外’这一招。”
谢聆听到这里,暗自心惊,心道:“此人是谁?怎知道如此清楚?”凌霄神剑和承云剑法之中确实都有“九霄云外”这一招,不过两者毫无关系,更是丝毫不同,外人根本不会知情。谢聆张目望去,那说书人四十多岁,两眼浑浊不堪,看来不过是寻常说书人,如此能知晓内情,更是奇怪,谢聆只等说完,找他问个清楚。
说书人继续道:“两剑相交,竟然没听见半点声响,二人都是将全身内力灌入剑中,自然而然产生一股吸力,两剑再也分不开来,岳一凡手腕一抖,想将两剑分开,而谢坤一也是同样的想法,同而施为。岳一凡觉得虎口一阵生疼,急忙间长剑挥出,别看我说的轻巧,这一挥包含着极为厉害的后招,谢坤一横剑阻挡,岳一凡蓦然一变,长剑如灵蛇一般,繁绕而上。谢坤一也不是省油的灯,手臂就那么一格,乘虚进入。两剑再次相交。”
说书人喝了口水,又道:“这一次声响大作,震得人双耳yù聋,二人身形璞然分开,似乎从来没有交过手,便是这般对视片刻。”
谢聆还想再听下去,不想那说书人道:“两位当世绝顶剑客的首次交手,便是这般平淡无奇,也没分出胜负。谢坤一长剑受损,岳一凡虎口生疼,看似平分秋sè,不过谁占上风,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此事先暂放下一个段落,下面我要说的是,剑圣与谢聆的决斗。”
这时有人喊道:“你瞎扯的吧。谢坤一不能胜岳一凡,一个黄毛丫头如何做到的?”
说书人坦然一笑,说道:“这位听官有所不知,谢聆得父亲谢冠天真传,更是与谢坤一有师徒之缘,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那人又道:“即便如此,一个十六岁小丫头击败剑圣,实在是匪夷所思。不是剑圣浪得虚名,便是这丫头实在是太过逆天。”
说书人言道:“可别小看这谢聆,她比岳一凡当年还要霸道,岳一凡是二十岁挑落巨斧帮,谢聆是十六岁勇闯圣火教,并能全身而退。可谓犹过之而无不及。”
“此话当真?”那人无不惊奇的问道。
说书人笑道:“千真万确。谢聆与岳一凡相搏千余招,终于是胜了半筹,岳一凡弃剑认输,并发誓以后再不用剑!”
谢聆听了这话,只觉得匪夷所思,要说岳一凡输给自己,倒也能说得过去,当rì使诈,岳一凡认输确实是有,要说岳一凡从此不再用剑,说什么也是令人难以相信。
“也许你们会难以相信,但如果rì后你们听说或看见岳一凡再用剑,可以直接上台扇我大耳朵瓜子。”说书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谢聆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粗声说道:“这位说书先生,如果方便,可否移架?喝上一杯。”
那说书人笑道:“请我喝酒?那是最好不过,各位今天先说到这儿,如果还想听谢聆如何战胜岳一凡,独闯圣火教安然身退,明天分解。”说完,也不顾顾客的不满,匆匆收拾行囊,来到谢聆的桌边。
谢聆要了一壶酒水,说书人自斟自饮三杯,才道:“好酒,好久没有喝的如此畅快。”
谢聆道:“不知先生如何得知岳一凡从此再也不用剑?”
说书人眯眼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是都是岳一凡本人告诉我的。”
谢聆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说书人一饮而尽,砸了砸嘴,道:“便是昨天夜里。虽然他不曾说自己是岳一凡,但我能看得出来,但他自承败给一个黄毛丫头,实在令人费解。”
“他……他是怎生说的?”谢聆颤声道。
说书人言道:“他只是说,岳一凡因败给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从此弃剑不用,如有违约,死无葬身之地!”
谢聆心惊,道:“他……他怎会这样说?”
说书人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便无法得知,想必岳一凡确实是受了什么刺激。”
谢聆心思如电,一时恍然,忖道:“岳大哥因被我气走,要回风霜剑,抛掉玉笛,心灰意冷之际,发誓再也不用剑了。同时为了替我扬名,找到这位说书先生,以便以后我闯荡江湖更加容易。”
说书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关窍,但谢聆关心岳一凡还是看的出来。说道:“这位大侠无需多想,岳一凡成名已久,不用剑一样闯荡天下。世间少有匹敌。”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谢聆问道。说书人摇头道:“不知,也许,早就离开衡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