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拉港有一万守军,其中一千三百人都是剑客,太阳剑除了我还有伊尔扎少校,拉什儿中校,还有……”格林·伍德咬着字说,他双拳紧握,身体却在忍不住地后退。
“可是雷克拉港的一万守军,目前其中的五千都在极光城内,招呼远到而来的贵族,有钱人。还有三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常年都在刚果河上跑船贩卖鱼货,以及……”班尼指了下他面前那两个笼子里的怪兽道:“走私这些不准入境的东西吧。”
“你……”格林·伍德早就已经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变得加苍白。
班尼盯着他从鼻腔里爆出一声冷笑:“极光城最大的走私商,不是别人就是查尔伯·尤力!极光城门户大开最大的原因,不是别人,就是查尔伯·尤力!”
“你……你……你……”格林·伍德不停地后退,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现在雷克拉港最多只有两千守军。不过,你刚刚也说了,就算大声喊也是不会有人听到的。看来为了做脏事,你不但事先清场,还特地选了偏到不行的地方啊。不过……”
“亚瑟!你还等什么?我不希望任何人过来打扰我们!”班尼大吼道。
亚瑟横了他一眼,却不动。
班尼看着亚瑟,亚瑟也看着他,过了两秒钟,班尼被他彻底打败地冲ri出大叫道:“你的基友他看到你了就不听我的了。”
“哦。”ri出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班尼觉得支撑着巨大的电还要跟这群人废话的自己简直就是傻瓜,于是大叫道:“下命令啊!团长!”
“哦。”ri出这才明白过来,坐在红火兽的头顶对亚瑟说:“亚瑟,你负责周围。”
“没问题。”亚瑟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转身,琉璃翅膀的光芒滚过大地,他便已经消失得影踪了。而另一边,班尼只差没一个霹雳劈在回音身上了,冲他大叫道:“你还要哭哭啼啼到什么时候去,把这里的所有人都给我放倒了!”
“明明是你没给人家带衣服,你还凶人家……”
“人妖,给我做事!”
班尼最后通牒一样大叫道,回音倒也不像亚瑟,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ri出,忽然孩子气地欢乐起来,全裸着在ri出面前打了个转说:“团长,让你看我的大剑痕,看到没,看到没?”
“完整剑哦,人家现在是完整剑了哦。然后……”回音双掌一合,突然拔剑出鞘。
“让你看看我的招数。药丸!出战!”
仿佛上亿只的萤火虫突然间出现在雷克拉港,数不清的发着荧光的小珠子,漂浮在空中,仿佛时间陡然间停止,而在时间停止的刹那,黑夜中正落下荧光绿的雨滴。
在一片静止的荧光雨珠中,回音长发如水,闭上眼睛,双眉之间显出千年的大树才有的雍容气度。
“秘技,迷雾森林。”呼唤着,回音张开眼睛,他深潭一样的双眸中释放出令人心情舒缓平静的绿光,他的声音融在绿光中,随着荧光的雨滴向黑暗的边缘飘去,“沉睡吧,所有疲劳的人们,沉睡吧,在迷雾森林里。”
绿光随着飘向四方的荧光绿大剑展开,柔和的绿光伸展开腰肢,张开肥厚的叶子,绽开绿光的百合。在黑夜中,雷克拉港之上瞬时展开了一副奇幻的画卷,那是一座绿光形成的森林拔地而起,将整个港口包裹进一片安逸祥和之中。
花开花谢,发芽落叶,幻想在瞬间展开,又在瞬间落幕,当一切归于平静,格林·伍德再看他的身边,他的士兵们已经倒的倒,睡的睡,几乎全军覆没地都躺下了。
“放心,他们没死。而且……”回音伤感地皱了一下眉毛,说:“我的力量还不稳定,他们大约过半个小时就会醒过来。除非……”
说话间,回音跑到那堆衣服边,从他脱下来的西装里找到一瓶子药,一边开始给睡死的士兵喂药一边说:“除非吃了我特制的安眠药,他们就能安静上一天,让孔雀好办事了。”
“孔雀好办事?”格林·伍德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次预谋已久的行动,而且有着绝对超乎他想象的目的。
他疑惑之间,雷克拉港外的灯塔已经按照一定的顺序,灯光闪烁,打起信号起来。
“雷克拉港是浅水港,最多只能停小渔船……”格林·伍德尖叫道。
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回答他:“所以,本大爷才会亲临此地啊!”
本大爷?这嚣张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是谁啊?
孔雀懒得把衣服穿好,虽然班尼贴心地替他带了全套换的衣服。反正是要弄湿的。走过不太遥远的一段距离,穿过横七竖八地躺着睡死过去的兵士的一条走廊,一排停满了货柜的装货区,一截伸出去大约一百米左右的长形防波堤下方就是刚果河入海口,也就是雷克拉港外的蓝水海了。
沿着中土大陆东侧,一共有四片人为或者为不同的特征划分的海域。第八区外绝境长城的悬崖外是冰冷的黑水海,以苍母河为界,苍母河到暹罗河入海口是美丽平静,吃水深度也适中的太阳海,而暹罗河入口到刚果河入海口的全河段区域,吃水深度渐渐变浅,最后变成一片大陆延伸出去的硕大海礁,不适合做港口却物产丰富,海蓝沙白的就是蓝水海。
最后是刚果河的另一边,第五区边外的热情海。
而在蓝水海,热情海和太阳海的后方就是半环形包裹着东土大陆的传说中的地狱,十八重海了。
那里是海洋怪兽的修罗场,也是充满了极端天气的,老天爷玩弄生命的游戏中心。因此,要想去东土大陆,常规的做法都是从太阳海出发,沿着十八重海的边缘,唯一的一条狭窄通道。
而要去未知大陆,则必须渡过十八重海。
“哼……”孔雀忍不住冷笑,怎么会有人相信他会想去未知大陆。没有人会想去未知大陆,因为大海……
其实是很可怕的东西!
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货柜,忽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极光城主要的走私品除了蓝星石就是东土怪兽和鱼货,要不货柜里放着的就是大清洗抓过来打算送去东土送死的剑客们。
但有几个货柜,孔雀走过时觉得它们感觉有点不对。
时间多,他不能停留太久,但还是在这几个货柜旁边,用力量打出小洞,往里面看了两眼。
看过之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并没有做太久的停留,继续往前走,前方是海。
孔雀还从没有见过海。
大海!
他听到一排一排涌过来cháo汐的声音,闻到空气里腥咸的味道,感到风里都带着盐粒子,打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上。
那辽阔没有边际的东西就是海!大海!
“海!”孔雀喊出这个字,胸腔里泛起他不能明了的奇怪情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仿佛咸热的液体注入到他的血管中,让他沸腾,也让他平静。
平静,对了,就是平静。
他从未如此平静过,面对那辽阔边,融入黑暗中的海。他的心平静得好像初生到这个世界的花朵。
杀戮,争斗,为生存而付出的一切,所有的挣扎和痛苦,在这一瞬间仿佛都离他远去,只有海,辽阔边的大海。
忽然间,孔雀记起早该被遗忘的往事,那还是他非常非常年幼的时候,他被分配到父亲的厨房里帮工。有一天,下面的渔民送来了鲜鱼,鱼放在水缸里,中午就会被杀掉。
有一条鱼,不知为什么,总是跳出来,好像知道自己的宿命般,总是跳出来,总是跳出来。
孔雀已经不记得他是如何拯救那条鱼的了,只记得,看到它随水游去,重获生命的刹那,他也是这样的平静。没有特别的欢喜,也没有特别的感动,就是平静,天地间一切归零的平静。
唯有平静。
从往事中回来,他敞开双臂走入海中,八月里温热的海水渐渐将他包围。他感到水的温度和力量,听到远方货船驶近的号角声,眼角滚下了一滴热泪。
“涨cháo吧!我的海!”孔雀张开双臂,蓝色的力量从他身体的毛孔里渗透出来,他背后的蔚蓝色塔图变成光,溶解在水中一般,渐渐地扩大,让他身边的海水都变成了荧光蓝的颜色。
而在蔚蓝的光芒之中,cháo汐声加大,从刚果河里涌出的cháo水,加上孔雀的力量,让海平面不断上升,上升。
孔雀感到水面渐渐漫过了他的腰际,冲向他的肩膀。他抬起脚,让自己自然而然地离开地面,没有用力往上游,就那样悬浮在水中,让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而此刻,在岸上,班尼和众人面前,那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忽然激烈地颤抖了起来。颤抖的当然不是玻璃箱子,而是玻璃箱子里那头ru白色神圣而美丽的鲸鱼。
它疯狂地摇摆起来,水花四溅,坚硬的玻璃上也出现了裂缝。
“彻彻!”班尼来不及喊彻彻控制住疯狂的鲸鱼,它就突然纵身一跃,从水缸里飞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居然就那样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夜空之中了。
而此时,已经完全被水淹没的孔雀,忽然看到水底下有一个红色的光点,那是什么?那怎么看上去像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