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八重海就是一个大圆圈。”彻彻比划着说：“最外层是镜面海，第二圈是珍宝海，第三圈是十倍海，依次下来，最后就是这里——第九重琉璃海。”
听着彻彻的讲述，众人在此刻齐齐望向茉莉花号外的琉璃海。那是一片纯净得连呼出气体都会害怕弄脏了这片天空这片海的美丽世界。
天空非常高，非常高，清透的蓝色投在薄雾般划过天际的七彩彩云上，颜色瑰丽的云和天之下，是水晶一样清澈的空气，而最美的还是那被日光，彩云还有蓝天照耀的海水，泛着细小的波浪，每一朵浪花都好像是一快精心烧制出来的七彩琉璃。
与其说茉莉花号在海面上航行，更恰当的说法似乎应该是茉莉花号浮在一片闪亮清澈的琉璃之上。那琉璃折射着阳光，整个海面泛着光，照得空气更加清澈，海面上的生物也随之闪闪发光起来。
茉莉花号上的每一个人身体周围都包裹着一层柔和的金光，海风吹过，那感觉更加让人目眩神迷，好像整个人都被这个世界的光和纯净改变了，净化了一样。
彻彻和众人一起享受着海风，等一阵风吹过，才继续转头和船边一直跟着他们的神龙说了几句什么后，转过来对大家说：“所以那个歌谣里才只有九重海，而不是十八重。”
“也就是说之后，我们还会经历一次神龙海，大王海，巨大海，硫磺海什么的吗？”卡夫担心地问。
问完，他看到彻彻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拍了拍身边神龙脸上的鳞片道：“是的，不过这次，我们是跟着它一起走，之前遇到过的麻烦就不会再遇到了。”
“什么？”卡夫好像受了巨大的惊吓，指着那条光是嘴巴就有茉莉花号大的神龙道：“它会一直跟着我们？”
“是的。”彻彻理所应当地说：“它会一直跟着我们，助我们走出十八重海，然后它希望在我们走出十八重海后，能够把龙心还给他。”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永恒蓝星石呢！”一个没忍住大声叫出来的人叫完之后，见众人都看着他，没有一个人跟着附和，就悄悄地退回人群里了。
不过他叫完之后，立刻就有人跟着也说了起来：“永恒蓝星石可以让人永生不死。传说只要一点，就能让人永生呢！”
“这是中土，不！蓝星第一宝物啊！”
“我们可以把它分割，这样每个人都可以……”
“……”
激烈讨论着的男女在发现这颗蓝星石的获得者，日出，亚瑟，班尼，回音，黑沙和彻彻都没有参与讨论后，便齐齐住口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日出团长，黑沙少校，你们是这颗石头的拥有者，你们决定怎么办？”
说话的自然是那个老船工。
等他说完，所有参与讨论的人都齐齐望向日出和黑沙。
而那头神龙仿佛也听懂了船上人的话一样，跟着将巨大的眼球转向日出和黑沙。
“我觉得……”日出的决定已经要出口了，却突然住口，望向黑沙道：“黑沙，你决定吧！”
黑沙身上换了身轻便一点的绷带，坐在已经不能算是船头的船头，看了日出一眼，回头望向船头前方美丽得幻境一般的琉璃海。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海。”他开口说，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回过头来望向众人道：“这么美的海，等我老了，一定会成为我跟我的儿子，孙子，最美好的谈资啊。所以……”
“这样美的海见一次就行了。”黑沙用手弄起一道水花，伸手玩了会，开心地说：“如果跟它一样，一直活着，每天起床都看到这样一片海，一定会有一天无聊到想死的吧。”
“少校……”卡夫望着黑沙知道他已经说出了他的答案，而那个答案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甚至忍不住要为之落下热泪。
“永生什么的，我才不要呢。”
黑沙抛开手中的水花，望向众人道：“我这辈子已经够惊险了，活一次就够了！”
“彻彻，你帮我翻译。”黑沙一边说，一边走到亚瑟身边，从他脖子上取下龙心，握在手里望向神龙道：“带我们出十八重海，尽快出去！到珍宝海，我就把龙心还给你。”
彻彻点点头，对神龙翻译着把黑沙的话说完。
听完彻彻的话，神龙眨了下眼睛，缓慢地调转方向，好像是要用两只眼睛好好看看黑沙·流云。
黑沙等着它调转过头来，将龙心重新丢回亚瑟怀里的同时，朝神龙走了过去，伸出他的左手道：“我们中土的战士是不会食言的，刚刚是我对你的承诺，也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
“嗷！”大叫一声，神龙抬起它的右爪。它个头太大，一个爪子就可以将茉莉花号整个拍烂，船上立刻有胆小的人尖叫了起来。
黑沙毫不在意，走到船边，伸出手，在跌下来的水花中，和神龙击掌，达成约定。
五分钟。
从将问题丢给黑沙，到他和神龙达成约定只用了五分钟。
日出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那颗永恒蓝星石的份量。这个世界上怕是会有人拿一个国去换它都说不定。而黑沙·流云，这个汉子，只用了五分钟就把全世界的生物都追逐渴望的东西给舍弃了。
黑沙·流云。
好一个黑沙·流云！日出知道他再也不会遇到比黑沙·流云更好的水系剑客了。
“喂，黑沙。”日出走到黑沙·流云的身边，身上冒着汗，还没开口就紧张得像是要跟人求婚一样了。
黑沙看了他一眼，抢先反问道：“刚才是一个测试吗？”
“什么？”日出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黑沙笑了笑，露出第二区少校，战神卡斯蒙·萨克的徒弟该有的狡猾表情来，对日出说：“看我适不适合加入同志旅团的测试啊。”
“哦。”日出没想到他的心思被他看了出来，不过立刻接话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么你要……”
再一次他话没说完，黑沙·流云忽然举起手来，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坐在茉莉花号没型的船沿上，任由琉璃光和海风投在他的身上，伸了个懒腰，黑沙·流云望着面前的海对日出说：“日出团长，你看，这片海多美啊。像不像另一个世界，好像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嗯。”日出点点头，已经暗自猜到了黑沙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里，我已经当你是我的朋友，兄弟，亲人了。”黑沙缓缓地说，露出温柔的笑容，望着眼前的海。
“但是出了这片海，在另一个世界的光影里，我还有真正的兄弟，亲人。”黑沙缓缓地说，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在中央区，有多少人希望我消失，希望我的叔叔……白夜·流云消失吗？”黑沙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样说有点傻。不过就算那群人就是混蛋，垃圾，就算去东土，等待我的是死亡，是更多的绝望，我也必去去！”
“不瞒你说，我和流云家族的老家伙们关系并不好。包括我的父亲白日·流云。人人都说他是极光城的英雄，是流云家族的光，是热血长城段最好的男人。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在我被欺负，被冷落，像一块垃圾一样被丢在一边的时候，他从没有出现过。”
“我甚至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黑沙淡淡地说着，手中的拳头却越捏越紧，“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是流云家族的一份子，我的身体里流着白日·流云的血！我是他的儿子！最后的儿子！”
短暂的沉默后，黑沙抬起眼睛望向前方，字字铿锵地说：“我的父亲已经死得不明不白。我的姑姑的人生也已经全毁了。我不能让我最后的亲人，让我的叔叔就这样死在狮吼城。所以我必去去狮吼城。就算是送死也要去！”
“少校……”
卡夫的声音突然从黑沙背后传来。日出和黑沙齐齐回头才发现卡夫，彼得还有好几个士兵以及回音，班尼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听了很久了。
卡夫好像想说什么，但他一开口就哭得不成样子了。
黑沙走过去，笑着把这个莫名其妙跟着他走到这一步的少年军官拥进怀里。在卡夫放声大哭的嚎啕声中，黑沙·流云转过头来，望向日出，脸上是清爽得让海风都自叹不如的笑。
“不过这个世界很疯狂的，万事难料，谁说得准下一秒会怎样呢？你看这个时候，我们本应该都已经到东土了，结果呢？居然成为马上就要成为穿过十八重海的第一人了。”
“是啊。”日出也笑了起来，说：“谁料得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了？不过，黑沙少校，我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打败你。”
“除了我。”亚瑟冷冷地补充道。
“嗯。”日出看了亚瑟一眼，认真地点头，对黑沙说：“除了封神之后的亚瑟。”
“谁说的？”黑沙冷嘲一句，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日出忍不住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在这片海里漂了这么多日子，他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的确，世事难料。
在日出和黑沙在马上就要散架的茉莉花号上大笑之时，另一个世界的光影里，正悄然发生着一场惊天巨变。
这场巨变的结果，会直接导致两个从没想过要封神的人封神，并且开启帝国的灭亡之路。只是……
在这场巨变的最初，看起来，仿佛只有绝望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