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漆黑如墨,份量沉重,极为罕见。此铁候天伺地,yīn阳同光。采自五山之铁jīng,**之金英。需将其中铁英炼化方能成器。寻常炼器,只得rì久弥坚,消得时rì,便也成器。而要将铁英炼化,几近不可能。数百年之前罡宗的一位痴迷炼术的异人,倒也练成过。乃是取其刚刚满月之子,投入炼炉,jīng血浇铁,神器乃成。不过终究炼法太过毒辣邪恶,无人再成此器。玄铁而常有,而炼化之人不常有。故虽有玄铁,只辱于常人之手,不以仙异神器称也。传闻,这种异炼之术,乃是要至亲至爱之人jīng血,去器之糟粕,成刀剑之魂。
续凤朝井中望去。里面出现的依旧是那rì拔刀闭眼时的翩翩少年。那少年手中握着玄铁狂刀,刀不似此时的漆黑,仿佛淡淡的饶有一丝红芒。南夷之火,弱水之地。乃是淬刀极佳的地方。只有最后一步,除去铁英的糟粕,这就成为一把举世无贰的神器。他脑海来回念着邪方术士告诉他的那句话:至亲至爱之人鲜血,成玄铁神器。至亲,他从小便是孤儿,无父无母。而至爱,他孤苦无依,只有她一人真心待他好。那个傻瓜、呆子,自己又岂忍心下手?
爱刀的人,又岂非放过最好的刀?
他眼中望向远处的那个倩影,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意。
“贤哥哥,你瞧瞧这柳条多美”她淘气的把柳条围成一圈,折叠成一个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手上还拿着几根柳条稚气的挥舞着。
他拿过一根柳条从柳枝头一直簇到枝尾,俨然成了一朵柳花。
他道:“凤儿,送给你。”
她欢喜的接过,高兴得恨不得蹦到天上。
望着这一双天真浪漫的眼睛,如何还能有一丝邪念?
他放弃心中的那个想法,也许没有天下第一的刀,但至少能拥有最平凡感情。对于他这个漂泊流浪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贵的呢?
正在此时,只闻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弱水之中,团团暗影若隐若现。
她赫然一惊:“那是什么?”
暗影渐大,每个暗影之上都有两点赤芒,如灯笼般大小。轰的一阵水花,一个蛇首钻出了水面。此物长着蛇的脑袋,却有着龙的身体。它啪的一扫麒麟尾,一阵数丈高的水墙扑面而来。他一手抱起续凤,一手执刀横过,哗哗的钻出水墙,竟无半点水滴沾湿衣裳。
轰,轰,又是几声。数个怪物接连钻了出来。他细数了一下,竟有几十之众,方圆数十里竟显得拥挤起来。怪物垂涎yù滴,蠢蠢yù动。
陡然,一阵腥味扑面而来,他执刀撞去。哧,玄铁的赤芒与怪物的鳞甲相撞于一瞬,怪物吃痛,退了回去。“真硬”他心里思忖,此刻的他急思解困之法,不敢恋战。
‘啊’,续凤惊叫了一声。一个硕大的蛇头停留在她头顶,几近贴面。如果不是她叫出声来,只怕此时早已遭遇不测。他急忙迎刀而上,朝蛇颈处砍去。玄铁不愧为天地jīng华之物,蛇颈软肋之处竟被它砍出一道血口,顿时鲜血如柱,他稍微定了定神。无奈那头怪物垂死之际,一口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臂,如蚂蝗缠住鹭鸶之腿,竟摆脱不得。他强忍痛苦,大喝一声,连蛇头一齐砍下。寻常怪物本没有智慧,可南夷本是怨气之地,在加上这些灵物,在众恶之地适者而存,夺其它怪物之灵魄,所以也颇具智慧。垂死之际才会以命搏命。
他抱住她,退后了几步。数众的怪物方才见同伴一死,竟残忍的吞食起它同类的尸体。片刻‘盛宴’完后,又兴奋的围绕起来,只是哼吼之声,却碍于玄铁狂刀而不敢上前。
他面sè惨白,面颊竟露出一层黑sè。他本预料到,这怪物能在南夷之地存活,又岂非常物?
他后悔带着她来到这众恶不毛之地。他没有想过要用她炼刀,只是希望她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努力。他是一个孤儿,所以他更想证明自己。此刻的他,觉得生的希望唏嘘渺茫,又却愈发的强烈。
我可以死,但她必须活着,必须活着!
“凤儿,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不舍却不忍的说道。
“贤哥哥,你不要凤儿了吗?”她小声啜泣起来,那时的她,年方十三,天真而烂漫。
“不,贤哥哥永远和你在一起,只是要暂时的离开你。”
“那凤儿多久能再见哥哥?”
他仰望天边,“十年吧。”
“嗯,再久,凤儿也等贤哥哥。”
“凤儿,我现在就用缩地之术送你脱离困境。你出的北夷,再找师父来搭救我。”
“嗯。”续凤早已泣不成声。
他倚刀而立,嘴里哼着口诀。这数众山脉以他为轴心,成圈状,竟向四周震荡了开来。他周遭泛起数道五彩光芒,就如同夏rì微风吹拂的湖面,波光粼粼漫散开来。
“快,站到圈里。”他说着,续凤恋恋不舍的站了进来。
他大喝一声,双臂高举。整个圈,连同续凤一齐腾升至半空。他嘴角溢出了黑sè鲜血,赫然又大吐了一口,亦尽是灰黑之sè。
“再见,凤儿。”他说出这句话时,脸sè已经痛苦到扭曲。
这个圈内空间瞬间随着他的话幻化为虚无,四周又归于平静。
他浑身酥麻的倒在地上,脸上却仍是满足之感,周遭的怪物,怵然向他扑来。
而林崇望向忆思古井之内,此时倒影出了玄铁狂刀,那个少年赫然就成了自己。怎么会是这样?
究竟那个人是谁?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凤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林崇答道:“我自己。”
徐凤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你与他如此的相似。十年,我等了整整十年。”
她用手掀下面纱,问道:“贤哥哥,你还认不认识我?”
她平时素来蒙纱,凌霄很少人见过她的面容。众人揣测她是不是奇丑无比,他这么一瞧,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不见丁点麻点,别说丑了,就说天仙,只怕也不为过了。甚至他的眼光都不敢直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