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鼎这辈子在修炼一途上顺风顺水,领悟漏尽通后更是一片坦途,斩尽心中贼,没想到居然在小小的元灵归息术上栽了跟头。
这无疑是件有损大哥威严的事,可天赋这种事强求不得,他在惆怅片刻后,也就放弃了执着,只是对于武道一途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
相比在术法上的举步维艰,武道上就显得轻松多了,玄天指上手没几次就给琢磨通透,经佛母神功催动后,能轻易将一棵大树冰冻成坨。
未来山门初步的规划被他跟丘离一起捣鼓出来,基本上采用了北斗七星阵的排布,保留原来的膏肓草堂作为阵眼,其余六星位置也对应各自的风水建筑,并且构建成道、佛、儒、妖、魔、巫六种风格,只等过些rì子,便雇佣匠人来砌造。
此外,两人还打算等将来门派势力扩大了,在一线坡上再造一个山门,而悬命峰则作为核心区域,那时便以八卦阵为风水定位。
最后,若是势力再扩张,则将整座一线坡都利用起来,在半山腰都造好房子,并在山脚下布置九宫阵。
由七星到八卦再到九宫,明明眼下只有孤零零的一幢草堂,八字还没有一撇,两人便连跨三步,设想了未来的布局,尽显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风采。
从上山起算,他们在悬命峰上待了约莫十天,将周围的环境也一并掌握熟悉,丘离每rì练武不停,山子巽自从得了一本《金液丹经》,整天待在炼丹室里,利用病天王留下来的药材捣鼓着丹药,他的进步神速,一开始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如今已经能持平。
而且他借助观测岳鼎用炼制符速成丹药的过程,也将一些简单的药方研究出来,如今已经能自行炼制出九花玉露丸、田七鲨胆散、白虎夺命丹等简单的疗伤药。
这一rì岳鼎正在参悟玄天指最后一层境界,忽然感应到悬命峰下有人求见,心灵一动,开启了康庄天梯,而他也走出去迎接。
这十天来,从没有外人上过山峰,就像是隐高镇将他们都遗忘掉一样,而今天终于有人登门,却是一来一大批。
最先来的都是些送礼的脚夫,担着一些水果、彩蛋、腌肉、糕点等食物,接着是茶叶、皂角、镜子、被褥等rì常用品,最后一批人放着鞭炮,拿着新制的对联,将膏肓草堂装扮得焕然一新。
岳鼎猜测很可能是老镇长的心意,他不露声色,将送礼过来的红纸抽了几张出来,用劲力裁剪开,然后放了十两银票包成红包,给每一个送礼的人都回敬了一份。
那群人显然没想到被雇佣来送点东西,居然还有红包可以收,本来还有人准备恪守职业道德,准备拒礼,可一听手脚快的同行说里面有十两银子,顿时将话咽了回去,十两对他们来说,可是相当于两三个月的工钱,谁拒绝谁就是傻子,回家要被婆娘骂。
所谓拿人手短,见识了岳鼎慷慨的手笔后,他们心中过意不去,也不管素昧相识,纷纷口说祝贺的话,热情得好像是住了十多年的邻里乡亲,希望能给这位大财主留个好印象。
他们不好意思就这样下山去,再加上也是首次来到悬命峰,便纷纷好奇的四处观望,人只上不下,越来越多,倒是令这处向来清冷的山峰首次热闹得如同节rì一般。
过了一炷香后,岳鼎估摸着正主该来了,果然便看见两名穿戴整齐的少年和一名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对他下跪磕头,口称掌门。
三人相互一介绍,岳鼎就明白这是以镇长为首的各方势力向他示好,表示全力支持的意思,弟子入了门下,也就相当于一种结盟关系。
这三人中,年龄最长的是身穿道袍的少年,双目清澈,谦谦有礼,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印象,他是不二真人的得意门生,代表的是隐高镇上信众最多的宗教。
不二真人在隐高镇上建立了豁然道观,这家道观并不是江湖门派,而是纯粹的传教,只是不二真人向所有香民们传授了养气之法,令他们身体健康,延年益寿,病患难侵,因此得到了尊敬。
少年姓黄名裳,道号元吉,今年十六岁,却是跟山子巽同龄。
岳鼎一边为他的名字而感慨,一边又为弟子跟长辈同龄而觉得好笑,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自家兄弟仨也是年轻得很。
“六五,黄裳元吉。这名字跟道号合在一起,便是易经的坤卦,倒是颇有一番韵味,以后我便唤你元吉吧。”
他赶紧把称呼定下,因为一来黄裳的音调跟皇上一样,喊起来拗口,难免让人误会,二来容易令他想起那名《九阴真经》的作者。
“一切听从掌门吩咐。”黄元吉拱手称是,小小年纪却有了大家风范。
另一名脸上带着不情不愿的表情的少年,今年十五岁,姓步名苍穹,眼神乖戾,像是看谁都觉得不爽,他是由镇长推荐来的一名孤儿,代表的是隐高镇的官府态度。
岳鼎敏锐的注意到,这少年的双眸深处蕴藏一股戾气,非深仇大恨之人不能有,但现在也不好问什么,权且记在心里。
步苍穹不是空手而来,他拿出了一方楠木匣子,稍稍打开盖子后,便透出一股至冷的寒气,只见里面盛放着晶莹剔透的白浆。
“冰髓乳浆,镇长托我带的。”他简单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冰髓乳浆只有千年以上寿龄的玄冰钟乳石才能滴出,而且一年只有一滴。岳鼎明白这是镇长在相处的时rì里,知晓了他的病症,为此特意送来的心意。
最后一人是一名年方二七的少女,有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她是最年幼也最不安分的一个,来到悬命峰便是四处顾盼,不似另外两人那么一本正经。
“我爹你认识,就是第一天遇见在田里插秧的,我是他女儿,叫梦芸。我说,那首‘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是你做的诗吗?”
她一开口,便尽现古灵精怪的性格,直勾勾的盯着岳鼎看,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一点也没有对长辈的规矩。
按说以岳鼎对她父亲梦玄机的印象,应该是一个古板、遵循旧制的读书人,不曾想这位的女儿竟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也不知道是物极必反,还是天生到了叛逆期的原因。
“是我说的。”他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有承认自己是创作者。
梦芸对此也不深究,转而道:“那我有个问题要考考你,如果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我就承认你有资格做我的师傅,否则么……”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内容,只是眼望天空,但用膝盖也能想到,绝对是掉面子的话。
在拜师礼上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是失礼的范围,而是大逆不道的行径,还能扣上一个不顾大局的帽子,一旁的黄元吉微微皱眉,没有出声,而步苍穹更是眼露期待,分明想看人出丑。
岳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你问吧。”
“我听说你是佛门弟子,那么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佛?”
“当然有。”
“那佛在哪里,你可有证据?”梦芸眼珠滴溜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你可不准用‘佛在心中’糊弄我,我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最好把佛陀给我叫出来。”
这此话一出,旁观者皆是脸色古怪,纷纷为岳鼎感到同情,在庆贺的rì子里,遇上这么个难缠的小魔女,当真是时运不济。
梦芸的刁钻古怪在镇上是出了名的,而且她没大没小,从不将礼法放在眼里,特喜欢用一些难题来刁难大人,看大人为难认输的表情。
有许多人想教训她,偏生她家学渊博,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历史算数,什么都能回答上一些,结果不但没能教训成功,反而会被她的问题问住,大丢颜面。
对于这么个聪慧狡黠的丫头,用文的难不倒,用武的反而显得自家气度狭窄,跟一个黄毛丫头过不去,最后闹得人人都避着她走,生怕被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