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里赵天赐显然心情一直很好,也不再闷头读书,而是开始频繁地出门。 ..周家众人不以为意,年轻人嘛,自然应该活泼一些得好,若是连个朋友也没有,往后该如何行事立足?
小小虽然有些好奇天赐都去干什么了,可是问他也只是说跟朋友见面讨论时文。小小也不好再问,这段时间她往外院跑得太勤便,林氏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若是再跑上几趟,只怕就会发火了。
周艾的新婚假期结束,开始回宫里正常轮值,隔上五六天才会回来一趟。林氏有心将府里的事情慢慢交给秦氏,每日带了秦氏在身边帮着管家,看样子竟是想尽快让秦氏上手的意思。秦氏自幼养在秦夫人膝下,到底不是亲生的,总是心里隔了一层。进了周家得了婆母看重,也使出十分气力来学习,让林氏很是喜欢,婆媳俩相处得极好,倒是没有别人家的那些争斗之类的。
只是小小就难免有些无聊起来。
看着天气晴好,周伟也总算不再往外头瞎跑,可他改不了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每日总要纵马出去跑上一圈,小小也就央求了周伟,跟着一同去跑马。可她那点骑术在周伟眼里真是不够看的,每日的跑马放松最后都成了周伟指点她的骑术,连带的西兰也学了起来。
微风拂面,换了轻薄春装的少男少女们结伴同游,安都处处弥漫着春天特有的浪漫与温情,可小小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这衣来张口的日子过得久了,竟然让她前所未有地迷茫起来,似乎整个人的状态都低迷了下来,这种空虚,让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少了。常常发呆。前世每日为了生活汲汲营营,今生先苦后甜,可现在这种安稳富足的生活并不是自己付出了努力得来的,反思起来,似乎全部都是运气,是上天的眷顾。
然后呢?嫁人,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嫁给谁呢?
说实话,小小认识的男子实在有限,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嫁给赵天赐靠谱一点。早早相识。天赐对自己也还不错,总比嫁给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要好得多。至于喜欢不喜欢,小小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只能说比较熟悉吧。远远够不上喜欢的程度。
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那种乍见之下砰然心动的甜蜜,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所以若是说喜欢赵天赐,实在是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可是如今林氏同周伟似乎对赵天赐挺满意的。加上之前为了拒绝皇帝的指婚,似乎自己就只剩下了嫁给赵天赐这一个结果。
想明白了之后,小小竟然有些沮丧起来。
随着殿试的临近,天赐逐渐又恢复了闭门苦读的生活,而西兰则发现小小发呆神游的次数多了起来,就连跑马的时候。也时常拉住了马匹对着远方发呆。
小姐有心事了。
小小的异状也落到了郑妈妈和温嬷嬷眼中,她们俩自然不敢隐瞒,悄悄报给了林氏。林氏听了又喜又愁。喜得是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开窍了,愁的是不晓得女儿成天在思量什么,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男儿又难以启齿?
这个女儿找回来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看着不失天真烂漫。到底比其他同龄的女孩子心思深了很多。林氏每每想起来,就有些心酸。有些无奈,总归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虽然亲近,到底少了几分母女间无话不谈的亲昵。就像上次小小自己说曾做了赵家童养媳的事情,若不是情势到了那一步,想来她宁肯一辈子也不会开口。
想起这件事情,林氏心里便有些浮躁。见了天赐这孩子之后,她倒也是蛮喜欢的,可是一想到赵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自然舍不得让女儿嫁过去,不过若是女儿喜欢,嫁过去倒也无妨。小小还有个郡主的封号呢,大不了到时让温嬷嬷一同陪嫁过去,帮着拿捏赵家人就是。
小小并不知道林氏的想法,她只是年龄渐长,许多之前未曾考虑过的问题浮现出来,一时有些纠结罢了。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恍然发觉竟然已经是四月份,天赐殿试的时间到了。
对于赵天赐参加殿试,周府一家人都比较淡定,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人,虽然有祝福的情绪,但是若赵天赐考得不好跟周家也没多大的关系。在大周,中了举人就可以选官了,进士出身不过是起点更高一些而已,可是起点再高,对于已经跻身勋贵之家的周府来说,相对都低了些。林氏还是有些纠结,因为周伟已经悄悄跟她商量过了,只要赵天赐中了进士,不管是几甲几名,都会择日把他和小小的亲事定下来。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到底这些事情还是以周伟的意见为主,不过若是赵天赐的名词太低,这门亲事终归有些不太好看,林氏倒显得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赵天赐的殿试。
刚一进门,赵天赐便去给林氏和周伟问了好,略说了几句便退下了。小小在一旁瞧着他神色激动,心底有些疑惑,盘算着他刚考试完回来,有话晚些时候再说也不迟,便也没有跟出去。
谁知随后赵天赐便打发了松针过来,说是有事跟小小说,她心中疑虑更甚,带着西兰便往约好的外院去了。
周艾成亲之后,原本的院子改作了书房,实际上常过去的也就是天赐一个,这会面的地方便是在外书房里头。小小进去的时候,天赐正背着手望着窗外,乍一看竟有些像赵明礼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天赐回过头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与激动,兴冲冲地说:“小小,你猜我今日见着谁了?”
小小轻笑一声:“这么激动做什么?见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既然是殿试,自然是在皇上的金銮殿上举行,还有内阁大人们陪侍在旁,哪个晓得你是见了谁这般激动啊。
赵天赐显然还没有从激动中回复过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他居然是皇上,唉,当时我就觉得他风采非凡,可真没想到他就是皇上啊!”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不过小小还是听懂了一些,按着天赐的意思,他之前已经见过皇帝的面了,于是小小疑惑地问道:“你何时见过皇上了?”
“就是去踏青的那次啊!”天赐冲口而出,说罢想起来小小曾经问过自己这事,可自己一直没有清楚明白地说过,带了几分歉意向她微微颔首道:“抱歉,小小,上次我们一同去曲江池踏青,后来你不是问我怎么心情忽然变好了么?我就是那次见到皇上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件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原来当日赵天赐心情不好,下了周家小楼,独自在曲江池畔发了一会儿呆,觉得站得脚有些酸了,便抬腿往最近的一处水榭走去歇脚。他不知道水榭中已经有了人,正欲进去,却被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拦了,里头的人听见动静,出来问了一声,听赵天赐说是从江南来的士子,便极客气地请他进去坐了。
里头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带着一位女眷,身边还有几个伺候的下人。见有女眷,赵天赐便拱手准备告辞,谁知那中年文士听说他是从江南南唐旧地而来,参加此次恩科的举子,非常感兴趣地邀他坐下相谈。聊了几句南唐旧地的风光人情之类,赵天赐觉得这位中年文士风采非凡,言谈恳切,不由谈兴大发,说着说着就聊到了自己的烦恼上头。
那中年文士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有些惊奇地问赵天赐是怎么看,他还在琢磨之前小小说的话,便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家妹子说了,南唐北周本就是同根同源,天下一统也是大势所趋,并不值得如此挂心伤神。”
中年文士捻须笑道:“你家妹子倒是见识不凡,只怕比许多男儿都要强些,那你还烦恼什么?且不说南唐已灭,这做经济学问,本就是为了入仕济民,上能替圣上分忧,下能照顾百姓,方是一个好官。与其纠结这些莫须有的国仇家恨,倒不如想想到底为什么要入仕为官?”
赵天赐咀嚼了几遍,脸上慢慢放出神采:“自然是为百姓谋福祉。”
中年文士哈哈大笑,指着他道:“这不就完了么?”
他的一番话犹如清风,拨云见月,赵天赐明了了本心,自然心情就松快起来,闲谈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直到最后,他也只知道那中年文士身边的人都称他黄老爷,还寻思着殿试之后再寻这位“黄老爷”致以谢意。谁知今日殿试之时,进了大殿离着龙座尚远,也不敢抬头随意张望,并没有发现异样。待文章做到一半,皇上下了御座在应试士子之间随意走动,他不经意地抬头,竟然发现皇帝陛下就是那日见过的“黄老爷”。
思及之前与皇帝的偶遇,怎么能叫他不激动呢?
小小一听,顿觉狗血淋头,这样的事情居然也能叫天赐碰上,看样子,这次殿试赵天赐的名字是低不到哪里去了。
ps:肠炎,上吐下泻,然后住院。╯‵□′╯︵┻━┻,就是吃了两块前天的西瓜么?还放在冰箱里的,谁知道搞得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滴?所以各位亲们,千万不要因为心疼东西吃剩的,半个西瓜不超过十块钱,老纸住院花了两千大洋啊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