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腥红的血液染遍了林清凡胸口的青衣,只见他的面容迅速变化,原本二十几岁的模样,渐渐转向了中年,修为的消散,生机的流失,最后使得他的面容,瞬间苍老,如同迟暮老人。
原本如瀑布般的黑发已经雪白,垂于双肩。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了双目,目中尽是不屈之sè,没有了悲哀,没有无奈,有的只是无比坚定的光芒!刹那间一抹着明悟之sè,在其双目泛起,他踉跄起身,而后仰天长笑:“哈哈哈……”
“我之心,无愧与于我的宗门!!无愧于我一生的做人根本,我的yù望于我之情!!我的yù望于我意,这yù望,我要了!!若我弃情,拥有再强大的修为,又有何用!!这情,林某,不弃!!心之世界,不堪一击!破!!”
癫狂的笑声肆虐回旋,荡漾在天地间,他的周围一切,这一刻,竟是缓缓的虚幻了起来,他的那些师兄弟,宗门一切,渐渐虚幻中转眼破碎消失,这一刻的林清凡最终回归了自我。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没有天地,没有山河,有的只是看不清前路的虚无。白sè的世界,飘渺而凄凉。
林清凡身子漂浮,他目光扫视周围,神sè平静,这一刻,他在心之世界,成功的走出,心之世界,考验的便是他的本我心境,林清凡脱出心之世界之后,他对自己的心路,更加的清晰了。
他不在迷茫,内心不在矛盾,他只为心中的那一道坚守。
“恭喜,通过心之考验!第二道,闻念!”一道威严的身影,如同九天雷霆,骤然在这白茫茫的世界回荡。
这声音还未消散,一道银白sè的门户,凭空显现,距离林清凡不足三丈远。
“方才,是为见心,此时,将要闻念……我很想知道,林某的念,将会如何……”林清凡神sè平静,一步踏出,转眼进入了那银白sè的门户之内……
青牛镇,林清凡之家。残破的院子内,响起了清脆的铁器碰击声,一座火炉面前,有着一名身子不算魁梧,但看上去有些硬朗的中年人,他的头发漆黑如瀑,双目炯炯如星辰,紧紧的盯着手中的铁锤,不断的抡动,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家……爹……这便所谓是念之世界么……”林清凡一身灰衣,他站在院子外,神sè莫名露出一丝痛苦。
在林清凡心中,家,一直是他最深的创伤,母亲自小他便失去,父亲整rì除了汹酒,便是锻造铁器。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一直是他的渴望。
在儿时,家的温暖,他从未体验过,每一次的年夜,看见常人一家团圆,夜里,他只有一个人在被窝里沉默,父亲,在他心中,严厉,沉默,甚至有些堕落……
只是,父亲,终归是父亲,或许,这种冷漠与严厉的情感,便是父亲表达关爱的一种方式……
在如此的家庭环境之中,在诸多同伴的嘲笑与讥讽中,林清凡的心xìng没有随之下沉,反而越来越是成熟。
响亮的铁器撞击声,猛然停止,“回来了,干嘛不进来!”一身温和的声音在院子之中传来,这声音之内有关爱,有思念,更有一股自豪。
“咯吱……”
林清凡推门而入,他入院子之后,他看见了,他有生以来,最为期待的父亲的第一抹温和的笑容……
“爹,我回来了……”林清凡双目不禁有这温热的液体涌动,他极力的控制,但,那股温热似乎压抑了许久,如同火山爆发,盈眶而出,这一切的导火索便是他父亲的那一抹笑容……
“九百多年了,荒族的事情,处理玩了吧,你娘天天叨念你,让我催你回来。”林惊晨淡淡一笑,但其语气中却是有着一丝的责怪。
“父亲,这次回来,我不走了……陪您,和娘……”林清凡的话语蓦然的沙哑,内心不断的翻腾,那一股股的酸涩与凄凉瞬间爆发,使得他想放声咆哮大哭。
“凡儿!!”一声充满了浓浓思念的哭腔之音响起,只见一名身着黄衫,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美妇,在那屋子门前呆滞的站立着。
飘逸的几屡青丝,在其额头之前随风轻荡,仔细看去,那密布的青丝中,竟是有着几屡的白发,林清凡他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白发是由思念而成!!
美妇身子有了一些颤抖,她双目盈泪中,踉跄跑来,猛地把林清凡抱入怀中,“回来了,就好……”
“娘!”这是林清凡第一次亲口喊他的母亲,那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无法抵抗的苦涩。在母亲的怀内,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泛起,这一刻的林清凡,如同在外经历风浪之后受委屈的孩子一般,眼泪不断溢出。这一刻他终于享受到了母亲的温暖,这股温暖宛如有着魔力一般,让林清凡无法自拔。
林清凡知道,这一切,只是假的,这念之世界由他的记忆虚构而成,然而,这虚幻的念,却是赫然成为了林清凡的死穴,让他不能自拔!
这一刻,林清凡不愿回归现实,他愿沉浸在此,他愿意放弃修道中的所有一切,在这里他感受到了母亲的关爱,他感受到了父亲的慈祥,世界虽是假,但,情却为真。
“好了,孩子回来了,不要哭哭渧渧了,待会,老释过来,非得嘲笑你。”林惊晨淡淡一笑,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布满了合颜乐sè。
“惊晨,今rì我与那几名老鬼打赌赢了不少好酒,特地来让你品尝一番。”爽朗兴奋的声音骤然在院内传来。
闻道数息之声,林清凡在其母亲的怀内缓缓脱出,转身便是看见了一名满头白发如雪的老者。
老者一身白衣,发虽白,但林清凡明白,那健郎的身躯,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他正是林清凡的师尊,释道天。
“师尊!”林清凡迈步上前,在释道天面前猛地半跪于地,这一跪,林清凡跪的甘心情愿,曾经,在林清凡孱弱之年,有着一缕残破元神一直陪着他,传他神通与法,曾以残神,为他力战强敌,更教他分身铸就之道,让他清晰地明白了修道界的黑暗与残酷,等等一切,这如父一般的师尊,林清凡永记心田。
“哈哈,你小子回来了!!难得啊,今rì我跟你爹一定好好修理你!!”释道天大笑一声,扶起林清凡,轻轻拍了一下林清凡肩膀,缓缓道:
“人老了……越怕孤独,你为今虽然名震天地间,但,你还是有着亲人,他们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在他们身边,但却是盼望你能经常回来探望一下,你懂么……”
林清凡轻轻点头,随即温和一笑:“爹,师尊,今rì凡儿一定陪你们喝个痛快。”
“哈哈,好,惊晨兄,走,今天谁不醉,都不行!!”释道天大笑中,迈步进入了屋舍。
林清凡在其师尊的笑声中能够听出,这位老人,极为的孤独,极为的思念他这个唯一的弟子。只是,一贯强势的释道天却是在极力的掩饰着。
进入之后,三人侃侃畅谈,诉说着做多过往之事,杯杯烈酒入腹,林惊晨与释道天极为畅怀,唯有林清凡,表面虽然在欢笑,但其内心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能成为现实,他多么奢望能够放下修道界的斗争与其家人rìrì团聚。只是他知道,虚幻的终究不能长存,挣扎不休的现实,才是他的归宿。
烈酒穿喉入腹,如同烈火燃烧,瞬间点燃了林清凡之前压抑的悲伤,泪水再次缓缓滑落,浅咸的泪水自眸中所过脸颊,涌入嘴角,与其烈酒混合,使得这酒,不烈,而殇!
“你怎么哭了!”林惊晨见到此刻林清凡流泪,眉头微微一皱,凝声问道。
“爹,我没事,就是……这酒太烈了,哈哈!”林清凡哈哈大笑,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唉,不能喝就算了,你俩就别让他喝了。”林清凡之母在一旁责备道。
“娘,孩儿没事,今rì一定要醉,必须醉!”林清凡笑道。
“你就不用管了,这么多年了,他想醉一回都难,去,再去弄些酒菜来。”林惊晨道。
时间在无声中缓缓而过,一罐罐的空酒坛随着三人的豪放饮酒,渐渐变多,这一刻,林清凡没有用修为散去酒力,如同凡人一般,于悲哀携烈酒中麻醉,他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