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云手下的血魂武士共有三十六位,除了有六人留守大伽蓝寺。其余三十名武士分成两路,一路十人前往叶李庄的叶家祖宅,另一路二十人来乔家接应。
和二十位血魂武士一起来乔家的,还有巡查特使的那辆四匹神骏拉着巨型马车。
僧云大师命令,十名武士留下搜查乔宅;另外十名跟随我们押送乔、燕二人回大伽蓝寺受审。
乔家老宅在唐镇以北,距扬州府大伽蓝寺八十多里,如果走官道,快马单骑半个时辰可以到达。
我们并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另外一条比较宽的黄土路,可行四架马车。路途虽然远了一些,但可以避免目标过大,惊动官府和其他势力,生出事端。
我们一行车马,巨型马车行在中间,十名血魂武士各分五骑在车前和车后。
僧云大师亲自驾车,花生大哥、花郎和我坐在车厢内守着被绑定的乔五和燕婕。
巡查特使大人的马车车厢内非常宽敞,虽然比不上玉家马车的富丽堂皇;却更加结实和实用。车内软榻上铺着松软的垫子,行驶在黄土路上虽然颠簸,坐在上面却不觉得难受。
僧云大师显然jīng于驾车,对特使大人的巨型马车也是非常熟悉;四匹马节律合拍的飞奔起来,速度竟然不必单骑要慢多少。
半个时辰过去,我们已经行走了一半的路程。
从车窗向外看去,已经可以看见一片野林子。乔仙林曾经提到过老猎户杀狐狸的地方,就是在这片林子里。
黄土路是顺着野林子边缘绕过去,要拐了一个急弯。
领头的武士打了个唿哨,示意后面的车马减速。
拉车的驷马听到唿哨声,自己慢慢的停下来。
马车转弯需要很慢的速度,尤其这种巨型马车,必须停下来,然后慢慢的转过弯。
花生大哥忽然说道:
“你们听——这林子里是不是没有鸟声?”
我仔细一听,林子里真的没有一声鸟鸣,空气中弥散着死寂不详的气息。
僧云大师打了个唿哨,十名武士立刻下马,分散在马车周围。他们已拔刀在手,背对马车,双眼各巡视一方。
花生大哥双眼微阖,两耳在微动。花郎也是凝神静听。
突然,花生大哥喊道:
“向上冲!”
我反应稍慢,人已经被花生大哥和花郎拉起,三人一下子冲破车厢顶部飞了出去。
几乎同时,车厢下轰的一声巨响。
纵然我们冲的够高够远,仍然被一股炽热的气浪扫到。我们像纸人一样被抛到高空,挂在树枝上。
巨大的车厢早已被热浪撕碎,血肉和木屑飞溅了一地,空中还飘着几块碎布片。
围在车厢周围的血魂武士也被震出好远,离车厢稍微近一些的已经是血肉模糊,不知生死。
四匹骏马被气浪掀翻,皮毛已被烧焦,后面两匹马肚肠都流了出来,惨不忍睹。
我擦了擦被熏黑的双眼,看花生大哥和花郎已经跳下树。
花郎焦急喊僧云大师,却没有任何回应。
花郎一个接一个查看倒在地上的人,却没有发现僧云大师。
而花生大哥面对着野林子,一动不动。
忽然,他用圣雪域的语言说道:
“出来吧。”
(我曾让花郎教过我一些圣雪域的语言,我学的很快,基本对话已经可以听懂。)
呼忽儿慢慢的走了出来,身上穿了一身奇怪的黑衣服。他四下扫了一眼,仿佛眼前的惨状并不存在。他的目光停留在花生大哥身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他说道:
“炎青岩师弟,我等了你一个很久了。”
花生大哥说:
“是你把林子里的鸟都给驱走的?”
呼忽儿说:
“师父教过我们的第一课就是,用蛊之处,必先驱鸟。我一直牢记着。”
花生大哥说:
“你不要提起师父,有你这样的弟子,是他最大的耻辱。”
呼忽儿说:
“哈哈,那个老东西躲在山谷里以为可以逃过一死。他活不了太久,我很快就要回圣雪域剿灭所有挡路的人。”
花生大哥说:
“你杀人无数,罪孽深重,连自己的父亲都变成你练蛊的材料。就算天容你,我也不容你再活。”
呼忽儿说:
“我呼雷家族的祖训就是:强者为王,不惜手段。我父亲和我是呼雷家族的嫡系长子、长孙,我们命中注定都是练蛊的材料。不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无论谁死都是为了家族的终极目标。何况,只有吸收了和自己血缘最近之人的jīng气,才可以最终消受起皮仙。你不是苦行僧吗,上次在别院开过杀戒,是不是很留恋杀人的快感?”
花生大哥说道:
“为降魔,我不惧入地狱。”
呼忽儿狞笑了一声,说道:
“你那铜磬已经奈何不了我了,你不妨试一试。”
话未落音,花生大哥铜磬之声已经响起。
呼忽儿脸上一变,身体晃了一下,马上就站稳住。
他忽然向空中招了一下手,嗡的一声,从野林子里飞出一团赤红sè的东西,像一个大火球。
呼忽儿得意的说道:
“该轮到我出手了——你没发现我在火药了掺了些东西吗?”
花生大师淡淡的说:
“你在火药中放了毒鳞粉,你的赤练蛾连到几重了?”
呼忽儿猛一挥臂,狂喊:
“足够让你们全部尸骨无存。”
那个大火球,忽然像炸开一样,碎成无数只赤红sè飞蛾,翅膀上的鳞粉在阳光照耀下,像着火一样。
原来那个大火球正是由无数只的毒蛾组成,它们身上的鳞粉带有剧毒;它们会不顾一切攻击沾上毒鳞粉的人或动物。
呼忽儿那身黑衣是他家族的制服,用特殊材料制作,不会沾染到鳞粉;同时可以防止各种毒虫的攻击。
原来,呼忽儿和花生大哥在斋心堂交锋后,心神被震伤,瞬间衰老。后来凭着吸入呼铁翼的jīng气,才恢复了体貌,而且内功提高了数倍。
不过,他还是忌惮花生大哥的jīng神力量,不敢再用蛊毒。所以,才选择用赤练蛾来对付花生大哥。
花生大哥忽然脱下上衣,把迎头的几十只毒蛾兜了下来;其余却轻巧的躲过了。
花生大哥手中的衣服也很快被毒鳞粉腐蚀,变得千疮百孔。
呼忽儿又一挥臂,那些赤练蛾重新聚集成一个火球。
呼忽儿狞笑着说:
“我给你来个痛快的,上次那么多毒虫没吃了你,这次如果你要逃,这些人都立刻死去。你要救他们,就自己先死——你这慈悲的和尚,来挑选一下吧。”
花生大哥,全身蓄足内力,打算迎着火球做同归于尽的一击。
火球呼的一下冲了下来,突然,半空中飞出一片青云完全罩住火球。
花生大哥见状,双掌雷霆击出,被裹住的飞蛾群顿时被拍成扁片。
那罩住群蛾的原来是一件宽大的青灰sè袈裟。
再一看,一匹马肚子下,僧云大师露出了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