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子赶到的时候晚宴已经快接近尾声,接下來就是所谓的慈善拍卖环节,不过,军子沒有请柬,却是需要陈老爷子的助手去迎接才能进來。
“哇噻,这房子真他娘气派,哎、哎、哎,我说牲口,人家这房子怕是比你那私家别墅面积只大不小吧。”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军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顺手将薄薄几张纸交到刘宇浩手中,挤挤眼道:“大龙他们进不來,这是他整理好的东西让我交给你。”
这些年,军子手里也开始慢慢有了一些钱,可那些钱放在小地方还能作数,等真正见识了“大场面”后,军子才发现,原來,他手里攥的那些钱在某一层面的人眼中就是个数字而已。
其中,刘宇浩也算一个。
刘宇浩接过军子递來的资料扫了几眼,立刻快速放回自己口袋,淡淡一笑,道:“华人商会主席嘛,总要有点东西充门面的。”
倒不是刘宇浩瞧不起马嘉,不是随便那个人都能当选狮城华人商会主席,起码说明,马嘉的生意在当地运作最出色,盈利也最诱人。
但如果拿房子來衡量一个人的成功,那这里和刘宇浩在维京群岛的“家”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当然,刘宇浩也不会折自家兄弟面子,拍了拍军子肩膀,道:“放心好了,用不了多少年,你也会有一套和这一模一样的房子的。”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哟。”
军子的精气神一下子被调动了起來,他最知道刘宇浩这个人,沒有十足的把握,刚才那些话他根本就不会说。
刘宇浩摇摇头,笑而不语。
尽管和刘宇浩在一起时军子很放松,但他也不是“雏”,知道“上流社会”的晚宴最忌讳的就是大声喧哗。
所以,在正式进入马嘉的别墅以后,军子收敛起脸上的嬉笑,一本正经挺起胸膛,起码看起來还颇有些成功人士的模样。
可能是因为陈老爷子的原因,很多人见了刘宇浩都微笑着点头示意,更有少数在生意上跟陈老有來往的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借以拉近彼此的距离,刘宇浩对此并不反感,须知,有很多大手笔的生意都是在不经意的交流中促成的。
在与人沟通交往方面,军子委实要比刘宇浩有眼色的多,很快就和一拨人打成一片,并有说有笑的相互交换了名片。
刘宇浩看了这种情况,心中很满意。
他能为军子创造的条件现在都已经尽力了,想要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剩下的那些还要靠军子自己努力,而且,今天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嘛。
拍卖即将开始,刘宇浩带着军子回到了陈老爷子旁边。
对于军子的到來,陈虎沒有表示过多的好奇,微微点头示意,既表达了长者的亲善,又给足了刘宇浩面子。
其实陈老爷子早就让人查过军子的底儿,也知道刘宇浩和军子之间是什么关系,要不然,以老爷子的智慧,绝不可能让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混到规格如此高的晚会上來。
老头子看好刘宇浩是一回事,但是否全盘接纳刘宇浩身边的每一个人却是另一回事。
这时,一个帅的掉渣的男子从后面翩翩走來。
当那男子路过刘宇浩身边时,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刘宇浩的目光稍稍有一些意外的讶异,但很快,男子的表情便又重新恢复了自信的微笑,朝着刘宇浩点头示意。
长相气质相近的人,第一眼看到对方都会生出一种“三百年前”便已相识的错觉。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贸然起身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是一种不懂规矩的举动,不仅会影响他人,而且还兼有卖弄的嫌疑。
怎么,表现你认识的人多呀。
刘宇浩见此,也满脸微笑,稍稍点了一下头。
可能是那帅哥走路带着呼呼的风声,引起了前排马嘉的注意,回过头一看,马嘉开心的笑了,挥手招呼道:“运生,这位是你陈世伯的内侄儿刘宇浩,宇浩,这便是犬子马运生了,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呀。”
最后一句,自然是在为刘宇浩介绍那个帅的掉渣的帅哥。
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來,马嘉非常喜欢他的这个儿子,当然,马运生自己也很争气,这些年在公司里表现可圈可点,堪称尤为出色。
只怕用不了等马嘉退下來,只需再过几年时间,等马运生再为公司做成几单生意,这帅哥就是扎扎实实的马氏集团掌门人了。
“陈世伯好,刘世兄你好。”
马运生很礼貌的伸出手來和刘宇浩握了一下。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继承了马嘉年轻时候的俊朗,而且,最近几年随着年纪的增加,马运生有意识的模仿马嘉的言行,很是让马嘉老怀欣慰,所以在三个儿子中,马嘉毅然选定马运生作为自己将來的接班人。
既然人家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与友好,刘宇浩也不好为自己辩解,只得捏着鼻子继续装“内侄儿”,笑呵呵道:“马世兄一表人才,是我该多向马世兄学习才是。”
军子便龇牙,心说:“得,这牲口现在是越來越会做作了。”
马运生自然不知道军子心里的想法,在马嘉和刘宇浩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道:“世兄好品味,这一套行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订制到哟。”
年轻人,当然对衣着打扮有研究,马运生第一眼就看到了刘宇浩身穿的是一套英国皇室御用裁剪师詹姆斯子爵亲手裁制的衣服。
刘宇浩很无辜地笑笑,道:“世兄过奖了,我对穿衣打扮其实沒什么研究。”
这句话倒不是刘宇浩矫情。
一直以來,他的衣服都是御姐李璐梅为他精心准备的,就算是现在,李璐梅仍然会在每次换季之前专程让人把新衣服从英国送回国内,压根就不去想小妮子要不要吃醋那茬儿。
马运生不知道实情,却对刘宇浩有了些看法,但仍耐着性子笑道:“不知道刘世兄以前在什么地方呢。”
这句话,有点套人底细的嫌疑呀。
刘宇浩不以为杵,呵呵笑道:“国内,我刚过來沒两天。”
“内地人。”
马运生脸色一呆,眸中闪掠过一丝轻蔑。
可能在马运生那儿,内地就代表了无知愚昧,马路上到处跑的都是牛车,人类都还住在稻草搭建的棚子里,垃圾四处可见,远远能熏到三条街
反正,内地这个字眼就代表一无是处,与这种人为伍,沒得掉了马公子身份。
刘宇浩眼光何等犀利,自然把马运生微妙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
如果换在几年前,刘宇浩可能会被那高高在上的蔑视激怒,甚至还有可能因此争锋相对,与对方发生不愉快的事。
但现在,刘宇浩只淡淡笑了笑,再不搭理那优越感十足的世家公子。
主席台上的灯光亮了起來,这个时候马运生再换位置已经來不及了,只好微微把身子前倾,低声道:“爹地,我问过了,今天第一个拍卖的就是您捐献出來的那款宋登封窑珍珠地划花人物纹梅瓶。”
听到宋登封窑珍珠地划花人物纹梅瓶几个字的时候,刘宇浩眼睛眯了一下。
要知道,作为历史上曾久负盛名的宋代登封窑,白釉珍珠地瓷器,以其自身独特的文化含量和艺术魅力改变并影响世界,所以一直被誉为中原文化的象征。
只可惜,真正的宋登封窑珍珠地物件存世仅三件,其中,故宫博物院的、上海博物馆、美国堪萨斯州各一件,可谓稀世之珍品。
刘宇浩手里可沒这种国宝重器,所以也一直不曾有机会把玩,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重器真身,多少也算是对刘宇浩装了一晚上孙子的补偿吧。
不过,拿这种器物出來拍卖,也让刘宇浩大吃一惊。
这马嘉,未免也太大手笔了吧,真不把国宝当东西,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來,而且,从马运生的语气來判断,把宋登封窑珍珠地划花人物纹梅瓶拿出來拍卖还就是马嘉本人的意思。
难道他就不怕万一沒拍到合适的价格怎么办。
刘宇浩对这次拍卖,越來越有兴趣了。
“唔。”
马嘉不可置否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尽管沒有回头,但嘴角却微微翘了翘。
这一次慈善晚宴拍卖筹款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尊宋登封窑珍珠地划花人物纹梅瓶本身。
狮城华人总商会一直以來都想筹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支配的慈善机构,只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从有这个提议开始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大家都沒统一意见,所以未能成行。
沒曾想,四年前马嘉偶然提起了自己的遗憾后,马运生竟主动请缨要为筹建这个慈善基金四处奔走。
当时,马嘉虽然内心欣喜儿子懂事,但也沒抱多大指望,作为华人总商会主席呼吁了这么多年都沒成功的一件事,马运生才多大,他能成么,他能说服那些老顽固吗。
可四年后马嘉发现,自己真的错了,他小看了马运生,那小子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以及自己和各个世家子弟关系交好的条件竟真把事半成了。
马嘉不由在心中暗赞:“得子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