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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来送饭菜的士卒,段煨招呼他们过来,问道:“这些可是马肉?以前怎么没感觉出来这味道这么怪异?”
这火头军有些尴尬的看着段煨,局促的说道:“将军,贼寇被击败之后,有很多战马在战斗的时候被杀。皇甫将军就让卑职将这些马清理干净煮了做食物。只不过军中没什么食材佐料,将军莫要觉得做出来的气味不好,实际上马肉还是很补的。”
沉吟了一下,段煨问道:“陆大人和皇甫将军那里都送过了?杀马取肉会让军中士卒以为粮草竭尽,士卒们都什么反应?”
火头军憨笑着说道:“回禀将军,卑职送饭的时候都告诉了他们,这马肉是与那些贼寇战斗的时候被杀的。上头吩咐下来用这些马肉来犒赏士卒的。皇甫将军被陆大人叫过去之后就跟陆大人和虎贲营的军士一起吃的饭。”
听了他的话,段煨挥挥手让他去忙,皱着眉头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陆严这是干什么来着。奈何他现在是前锋做埋伏,并不能和陆严在一块,有什么事情消息知道的比较晚些。
没有吃饭的心思,段煨对亲卫道:“本将再去一趟陆大人那里,有什么事情就让副将他们自行处理。”
···
吩咐侍卫上一副碗筷,陆严笑着对段煨道:“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倒是你说的是真的?手下探子见到大军了?”
扫了一眼皇甫郦,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段煨不知道陆严怎么处置他的。听陆严问道这些,就赶紧回道:“大人,末将刚才还听见战鼓的声音,等探马回来之后才确定,是皇甫将军率军与贼寇大规模作战无疑。而且探子还汇报说贼寇现在已经没有了骑兵,除了今天早上放进来的那些贼寇,剩下的已经全部被皇甫将军给用计剿灭了。”
他不知道皇甫郦也是用了计,只是皇甫嵩那是大军全部出击,所以直接给剿灭,陆严这是想要招抚上了战场,王国为了逃生觊觎陆严的身份贵重,想要擒走做人质。最后导致陆严厮杀中受了伤。
听了他的话陆严倒是没什么,可是皇甫郦心里却是直打突突,心想这段煨平常还是挺正派,虽然心思弯弯比较多,但是怎么没看出来他今天还想来一个离间计?不过皇甫郦紧闭着嘴,不管到底是谁与贼寇交战,自己现在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陆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找自己麻烦。
陆严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受内伤”的事情告诉段煨。现在让他知道了,有这两个人相互传递,哪怕是暗中传递到时候恐怕很多人都会知道自己“受了伤”,甚至不能上战场战斗。对于自己以后安心在幕后谋划,不上前台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想想,还是作罢,自己不说别人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说得多了反而会让人疑惑,还不如不说。只要在平常行走动作的时候注意就行。陆严打定主意,不再继续说这些事情,转而问道:“现在情势如何?贼寇大军吃了败仗,王国率领嫡系手下撤退,已经被咱们斩杀,贼寇大营那里并不会知道,最多只是知道王国离开大营至今未归而已。”
段煨接着道:“大人,探子回报的时候说贼寇已经被击溃,只是人数众多并没有真的四散开去。而且战斗结束之后贼寇虽然逃离一些,但是还有一些贼寇聚众合群呆在一起,贼寇营寨也没有被皇甫将军率领的大军踏平。末将估计西凉叛军里面应该是有一些头领抓住机会聚拢贼寇自立山头。”
皇甫郦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段煨,心里也不得不赞同,投降的贼寇的口供就有说明王国虽然名为贼寇首领,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权力,打仗的时候冲锋陷阵,先损失的是自己的手下,另外的一些首领,大多是表面上听他的,实际上还是私心比较重。
陆严没有参与招降的那些贼寇的询问,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这贼首都已经被自己击杀,即使没有人将消息传回去,但是和朝廷大军交战,直接损失了全部的骑兵,这样的打击对于贼寇来说是非常大的,原本他们都已经要逃亡了,现在竟然还能够呆在营寨里,这事情没有什么马脚才怪。
皇甫郦偷瞄了一眼陆严,见他依旧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并没皱眉苦想的表情,只道陆严心里有了计较。于是就多嘴道:“大人,要不要派出细作前去看看?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旁边的段煨却是缓缓说道:“皇甫将军多虑了,这贼首已经被大人斩于马下,按理说咱们的任务已经结束,至于那些贼寇只是跳梁小丑,不用太在乎,咱们在这里多埋伏几天天,恐怕他们今天就要趁夜逃亡。现在不走,也只是为了迷惑人而已。”
这段煨也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心里想得比较多,所以说话比较慢些,但是有些事情也是考虑的比较成熟。陆严听了他说的,心里想想这也有可能。除非那些贼寇打算直接投降,要不然没胆子继续与皇甫嵩死磕到底,何况现在贼寇是兵势低靡,正yù撤走才被朝廷大军赶上交战,他们只想着找一条活路,绝对不会想着继续打仗。除非是碰到今天早上那样直接被围困起来。
只不过现在这两人都是作为护卫为自己效力,也不能让哪个觉得心冷,陆严笑了笑对着他们说道:“皇甫将军不用太谨慎。贼寇军心涣散,即使有了新的头领,也是指rì可破,不用派出细作潜进去,只让手下探马加紧对贼寇大营的观察,别有了什么疏忽。另外加紧与大军的联系,能够同时进攻击溃贼寇更好!”虽然拒绝了皇甫郦的提议,陆严也是温颜抚慰,并没有一丝嗤笑。
倒是对段煨严肃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咱们不是那些贼寇,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咱们也不尽知,只能猜一些。这些事情需要自己仔细谋划,不能够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须知谋划到极致就算老天也只能按照咱们安排的去做。”
看着陆严脸上带着的不容抗拒的威严,段煨连忙应道:“大人说的是。末将谨遵教诲。”
私下里偷偷的将手心里的汗珠,皇甫郦咽了口唾沫,心里十分感叹,幸亏不是这样的表情对着自己。陆大人越来越让人感到不可冒犯了,早上在阵中斩杀王国的时候还没见他露出这样的气势。(皇甫郦不知道陆严为了表现自己受了伤,所以尽量压制身上澎湃的战意和逼人的威势,最后只能以怪异的姿势坐在马背上。只有秦虎跑到陆严身旁才感觉出来,所以眼神一直畏惧的看着陆严)
见他们两人都是神sè畏惧的看着自己,陆严心里一阵别扭,自己还是喜欢和文若先生聊天啊,即使自己有时候胡闹、乱来他也不生气,最多只是笑着说一声:“大人又做顽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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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说起来让人十分唏嘘感叹,天不亮陆严就斩杀了王国(虽然那个时候太阳正好升起)。早上皇甫嵩又大败贼寇,更是将贼寇所剩骑兵全部剿灭,虽然因为天气问题并没有真正直接击溃全部贼寇军阵,但是效果也差不多。贼寇原本还想接着骑兵大胜一场挽回溃散的军心,结果反而被朝廷士卒直接给连皮带肉吃了下去。
而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中充满了那种不安的气氛,整个贼寇大营里面的人都是面带恐慌的表情。白天经过噩梦一般的场景,对每个人都是不堪忍受的折磨。除了逃跑的,剩下的也都是jīng神上饱受摧残,一点声响都会躁动好一会。
皇甫郦领着手下士卒代替段煨埋伏在路北侧的山林里,虽然将手下士卒分出去一些调拨给段煨,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太多心思去管。因为陆严已经决定不再守株待兔,他的心里还是赞同段煨所说的话,王国死了,剩下的贼寇并没有什么首领是朝廷关注的,如同人走茶凉一般,直接将其余孽捻灭,或者让他们消失。没必要费心费力继续耗着。
段煨有些欣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贼寇营帐,心里的激动无言以表,这可都是军功啊,只是不能够与贼首一起算,到时候功劳也是大打折扣。他率领着手下士卒前进,距离贼寇大营不远的树林里停下。心里暗想:皇甫嵩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夜里袭营的打算,要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袭营,恐怕就不仅仅是混乱了。
命令手下士卒将引火的东西准备好,埋伏在周围,西北风呼呼地刮着,站在上风处也不知道会不会将有些不同的气息吹到贼寇那里。等到天sè已经很暗,段煨直接下令,也不顾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周围会不会引起贼寇的注意,看着点燃的箭矢飞入营寨中,火趁风势,几乎是顷刻间就卷起几丈高的火舌。
刚率领近战的步卒冲出几步,段煨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贼寇大营如同倒满了油的热锅,到处都是慌乱的呼喊,互相奔走,甚至践踏。
夜间袭营也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起的,段煨赶紧喝骂道:“撤退,混账东西,傻愣着干什么,贼寇都疯了,先躲起来。”
纵火成功以后,他可是不敢真的冲到贼寇营寨那里去,要知道现在光是贼寇自己jīng神崩溃疯狂起来之后就已经相互攻击,自己去了可不是肉包子打狗了么。还是在这里静待着贼寇没了力气那一刻,再前去收割人头,那可是真如白捡的功劳了。现在看他们还有力气奔跑相互厮杀,段煨可不敢像个愣头青一样前去挨打。
段煨在心里加了一句:特别是不能像皇甫郦那样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竟然将陆大人陷入阵中,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真是糊涂,一念之差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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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贼寇大营起火,发生混乱,相互攻击、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现如今贼寇部众大多已经往北撤退。”
皇甫嵩听完探子的汇报,心里有些疑惑,对着神sè疲惫的荀彧道:“荀大人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贼寇已然混乱,本将为了纵容他们逃亡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再说夜间大军行动多有不便,是故本将并没有吩咐士卒前去袭营。而且他们撤退的方向也有些奇怪。”
荀彧微笑着回道:“卑职也没有这样吩咐,而且手下虎贲军士执行护卫之责,都在营中。不过依卑职想来,现如今能够做这些事情的不外乎两人。”
皇甫嵩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何人?这只有贼寇与我等,哪还有别人。”
荀彧笑着道:“将军莫要忘了,董卓虽然听命,但是暗地里做些什么咱们也不能尽知。”
皇甫嵩捋着胡须道:“莫要说笑,咱们大军在这里,周围探子、暗哨可是一天十数遍不停的巡逻。并没有见到任何别的士卒。”
荀彧见他不信,也知道这样说肯定不行,笑呵呵的看着皇甫嵩:“那若是从西边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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