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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荀彧是怎么和皇甫嵩具体商议的,陆严虽然有时候会多疑他们是不是想诓走自己的功劳。但是想想自己还真的不在乎那些功劳,如今自己就像同无根浮萍,若是在皇上周围还能够说上些话,如今远离京都,谁在皇上耳边说自己的坏话,都能够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要能够换的皇上的信任,那有没有功劳有什么关系。何况皇上一个龙心大悦赏赐下来,比起这些军功都能多得多。
当然荀彧跟他的关系真的很好,只是陆严有时候会间歇xìng的胡思乱想,有时候还想着自己要是瞎子就看不到这乱世,也见不到人世间的肮脏了。
这个时代能够当官的有四种,一种是皇室贵胄,一种是世家大族、豪门子弟,一种是举孝廉而来,最后一种则是受赏识而被提拔的,当然多指裙带关系,譬如同乡,亲族。
至于陆严这种,主要是靠着皇上和皇子协的关系才能做到这一步,毕竟他现在是孤家寡人,撇除了职位权力,他只有骆俞这么一个亲人而已,有了什么错事朝堂之上根本没有能够替他说话的人。即使蹇硕可能会帮他,但是依旧不会有太大作用,要知道对于不听命令的人皇上可是不会视为心腹,授予太大的职权。
所以陆严才会对于掩盖私自出征的事情这么看重,甚至不惜将功勋全部退让出去。
依旧“伤势严重”的陆严躺在营帐里歇息,连段煨前来拜访都给拦了回去,心里知道他这是为了那些功劳,可是陆严也同样想牢牢抓住。可是毕竟不同于出征前夕那个时候热血冲动,现在时候可是暴露出很多隐患,自己还需要好好思量以后需要怎么做,哪还有工夫接见他们,只能让秦虎告诉他陆严需要静养,将他劝回去。
荀彧回来之后看陆严这么一副凄惨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真要整出这么一副样子回去?虽然你确实受了伤,但是要被圣上知道你为了逃避罪责这样做,恐怕直接就是欺君之罪。”
陆严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我这个是真伤,不信你去问皇甫郦,他可是亲眼看着我陷入阵中与贼寇厮杀,只不过只看到表面鲜血淋漓,却看不到受得更严重的内伤。”他倒不是作假,刚开始还没什么事,现在自己装着装着就真的感觉心里难受得厉害,特别是想着那以后就见不到的女子,就跟见到那晚一把把所有东西烧了个jīng光的大火的时候一个心情。
荀彧不知晓,只当他是有些想要表现自己弱小而将伤势无限夸大。要知道刚回来的时候可是拉着荀彧说了好久也没喊一声不舒服。
将手里的书简递了过去,荀彧道:“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皇甫嵩将军倒是挺好说话,也没问太多,按照咱们商议的稍微修动了一些,后来只是道大人若是回去,那以后在皇上面前可要多多美言几句。”
陆严苦笑着道:“你看过不就得了,这还是你思虑比较全面,要我看来少不得有很多疏漏。”不过即使如此说,他还是将书简接了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再吞下的功劳。
荀彧只是笑笑,见他接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大人对于这段煨将军认识多少?此次跟随大人一起前去征讨贼寇,他可是立了大功,只是因为不是皇甫将军带出来的,所以论功行赏的时候可能不会给他太多。但是他心里若是有什么就不好了!”
陆严听了皱皱眉头,毕竟不管什么时候,有人说跟随自己的人可能会对自己不利,自己都不会很自在。但是荀彧说这些倒是提醒了自己,段煨为人如何荀彧并不清楚,最多只是凭着打听,自己倒是和他一起行走了几天。虽然没有缜密接触,但是自己也能看出个大概。段煨为人多疑了些,但是对手下士卒很不错。
于是对荀彧道:“他人可以,并没什么劣迹,只是多疑了些。虽然此次是被我以权势胁迫才率领士卒同去,但是率领贼寇击溃贼寇也当给予一份大功。以显示严对手下战将不论何人,都是恩宠有嘉。”
听了他的话荀彧心里有些计较,平常只知道他对于身旁的人很亲善,没想到这时候还能够看得这么清楚,心里有些感叹:“大人既如此说,那卑职就给他添上一个护卫有功,作战骁勇善战。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也能够让他知道大人对他的器重。”
看了看那份捷报,只是上报王国贼寇已经被击溃,贼首王国在大军掩上之时已被陆严亲手斩杀,皇甫嵩率领大军连战连胜,斩杀万余人。韩遂、马腾等贼首在贼寇溃散之后不明去向。
按理说这一封捷报早就该发出去了,但是皇甫嵩昨夜因为情势不明,加上荀彧拦着,所以才等到荀彧和陆严商讨好之后才重新拟定这封捷报。因为一些将领官位比较小,所以并不在这封捷报上面,这只记录了比较重要的情况,详细的还要去查询行军记录。不过在皇甫嵩和荀彧联手之下,所有的记录都按照他们自己谈好的撰写下来。
然后就是等着朝廷新的命令下来。而皇甫嵩则是领着手下士卒处理善后事宜,贼寇侵袭过之后,这里已经变得荒凉,处处百废待兴。
无暇他顾的皇甫嵩即使从不同的地方听到陆严受了伤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时间前来拜访,现如今虽然贼寇已经溃散,但是他作为三军主将不能不防止他们再次聚众祸乱整个陇州,整天都在忙碌个不停。
只能派遣皇甫郦和段煨两人带些调养身体的食物药材前来。选他们来一是因为他们两人毕竟跟随陆严一段时间,相处的还很不错;二是出于考虑段煨的身份,他还想借着陆严将段煨给想办法安排一下,毕竟段煨不管为人如何,都不是由他带出来的将领。
等到他们见到陆严的时候,被陆严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人谁都没想到这才隔了两天就仿佛变了一个人。都说病来如山倒,可是这也太厉害了。
本来陆严想起来正襟危坐以接待两人,但是想了想还是躺了下去,等他们两人进来,做出一副吃力想要起来的样子。秦虎赶紧跑过来扶着。
皇甫郦和段煨相视一眼,俱都是震惊:“大人!快躺下!莫要动到伤势。”
有些挣扎了两下,陆严还是躺了下去,苦笑着道:“两位将军莫要笑话本官,原本以为那王国能够手到擒来,没想到竟是逼迫太甚被贼寇伤了己身,虽然伤势并不是很重,但是不能够随意活动。两位将军见谅。”
两人都是有些惆怅的看着陆严,皇甫郦心里却是带着愧疚,毕竟要不是他同意陆严上阵招降贼寇,也不会让陆严陷入阵中。而且陆严至始至终都还没有说要责罚自己,此次上表朝廷,论功请赏也是没有说自己的任何过错,还为自己等人请功。
三人说了一会,皇甫郦有自家叔父皇甫嵩的吩咐,等拜访之后少谈几句就退了出来,留下段煨在这里。他十分清楚叔父肯定有安排,毕竟段煨虽然和自己一起随着陆严伏击贼寇,但是交情也只能说是一般。现在段煨没有接到董卓那里的命令,也不能私自领兵回去。皇甫嵩也不愿意随便调遣他,只能借这机会将烫手的山芋抛出去。谁让陆严有监管两军的权利。要是继续让段煨呆在这里,像一个钉子扎在木板上,他可是会如鲠在喉,整天都不舒服。
段煨有些局促的看着陆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饶是他平常多疑,算得上是jīng明如斯,现在面对陆严这么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心里也是发虚。
陆严倒是因为有人聊天变得jīng神好些,毕竟天天疾病缠身,连营帐也不能出去,只能看些兵书、列传,实在是太过无聊,就连荀彧也害怕被自己缠着而跑了出去,说是前去巡营,安抚周围百姓。
“末将实在不知大人竟然伤势如此严重,想来前几rì竟是因为些许小事前来叨扰大人,使大人烦心,真是罪该万死。”段煨此时脸上带着羞恼。
陆严笑着摆动一下手掌,胳膊倒是不敢动,生怕让他生疑:“段将军莫要如此说,毕竟咱们出征除了平定贼乱这个大的原因,还就是为了征战沙场,搏个功绩而已。只是要让将军失望了,此次事情牵扯太多,奈何本官伤势在身,又不好明言,只能够少分与将军一些。但是想来送出去那么多,将军不论在哪里都会好过些,而且明面上消息已经跟着上奏朝廷的捷报改变,就算朝廷不让你驻守一地,也不会让你回到前将军那里受到苛责。”
听了他的话,段煨有些呆愣,上奏的捷报他是没有权利看到,只能听权位高的将领口传出来,但是皇甫郦那里也是语焉不详。他前两天见不到陆严,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都落不到,心情不免有些沮丧,现在听了陆严的话,虽然十分高兴,但是对于前途未卜也有些忐忑:“多谢大人,以后末将还需要仰仗大人。”即使不知道朝廷能分给自己什么,但是不耽误他现在抱着陆严这个“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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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也需要数天,再加上朝廷经过评述,又耽搁些时间,致使这封赏直到雨水二月十八才到达军营。
只是董卓接到消息比皇甫嵩还早点。当初见贼寇被皇甫嵩打的溃散逃走远遁西凉,他心里虽然愤恨妒忌皇甫嵩有如此能力,但是也没有再打算继续攻击分散逃亡的贼寇以赚取功劳,而是率领大军驻扎陈仓城外不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