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着顾君彦道出往昔之事,一面惊叹姚蛟修为高深,一面也佩服姚蛟的仁义。换成一般的人,就算顾忌同门之情不能打伤你,但为了取胜,也会让你颜面尽失。
林胥伸出手拍了拍顾君彦的肩膀,安慰道:“大师兄,来rì方长,rì后在比赛中定有机会遇上姚蛟师兄的。”
昱霖在一旁也安慰道:“就是,大师兄这么厉害,上次战败后肯定是更加努力地修炼,我看师兄下次再对上姚蛟师兄,定会取胜的。”
顾君彦见两人安慰自己,心中也是很感动,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他笑了笑道:“那是当然,为了一雪前耻,我可是加倍地修炼,这次宗内选拔,若是能和他对战,我定要取胜!”说完,自信地冲两人笑了笑。
林胥和昱霖也报之一笑。
顾君彦突然一拍脑门,苦笑道:“说正事说正事,光顾着说以前的事了。”他拍了拍脸颊,正sè道:“这第三个大境界便是‘望月、望rì’。修炼到了这个境界,便可凝聚内火,以此来焙炼法宝,让法宝与自己更加地契合,使用起来更加地得心应手,威力自然不可同rì而语。而且此时便可催发器芒,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毙敌。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人,都可算是一流高手。”
林胥和昱霖一脸向往。昱霖问道:“那我们年轻一辈之中有几人达到‘望月’境界了呢?”
“几人?”顾君彦瞪大了眼睛,“你当是田间的大白菜?这个境界是一个分水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停滞不前,一生都停留在‘上弓’境界徘徊。”说完,顾君彦自己却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又道:“不过过了六十年,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昱霖却是不满意顾君彦的回答,追问道:“那照大师兄所说,那场宗内弟子选拔比赛的最终胜者就是姚蛟师兄了?”
顾君彦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他看了昱霖一眼道:“你这么想就错了。姚蛟固然厉害,可是我们北月宗人才济济,若要论青年一辈中修为最强的应当是雍山张涵虚张师兄。张师兄惊才绝艳,仅用三十年的时间便修炼至‘上弓’境界。”
昱霖一脸崇拜,开心地道:“这个张涵虚师兄这么厉害,竟然能在众位同门师兄中独占鳌头,我要以他为榜样!”
顾君彦听了哈哈笑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和大多数弟子一样。当年张师兄一战成名,英姿深深刻在众多弟子的心中,以他为榜样倒是人之常情。”说完,他又低头自语道:“要说他如今到了‘望月’境界非常有可能,但修炼一事谁也说不准,福缘到了修为自可一rì千里。”
他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个事。轻轻咳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继续说道:“这第四个境界便是‘下弦、下弓’境界。一切圆满之后,便是‘明萌’之时。”
两人低着头咀嚼“明萌”的意思,但丝毫没有头绪。林胥问道:“这‘明萌’到底是什么?”
顾君彦摇了摇头道:“我又没有修炼到这个境界,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他长叹一声,“北月宗已经六百多年没有出过证得‘明萌’大道的高人了。”
六百多年?两人都是震惊。
“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东西吗?”昱霖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是一段口诀。”顾君彦缓缓念道,“‘rì升月落,rì落月升。yīn阳相合,该是明萌。’”
林胥和昱霖将这段口诀反复地念了几遍,觉得实在是普通,完全不像是蕴涵着什么大道真理。
顾君彦拍了拍手唤醒仍沉浸在口诀中的二人,微笑道:“好了,这故事也听完了,该进入正题了。我现在就将‘初朔、朔rì’的口诀传授与你们俩,你们以后一定要努力修炼,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师兄几个,我们可不会藏私的。”
林胥和昱霖点了点头,望着顾君彦,等着他传授口诀。
顾君彦口中念出一段又长又晦涩难懂的口诀,两人一时也不懂,只好生硬地记住。幸亏小时侯跟着先生读过几年书,训练出非凡的记忆力。不然害得顾君彦说第二遍,定会被他骂的。
传授完口诀,顾君彦又道:“你们俩资质好,加上这段口诀简单明了,我看也用不着向我们询问了。”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两人也站起身,跟着顾君彦走出了房门。
“你们俩去修炼吧。”他冲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跟着他,随即径自走了出去。
两人没说什么,昱霖在林胥房里待了一会儿,也回自己房里去了。
就这样,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晚饭时间,众人不约而同地早早地来到了厨房。看来林胥的手艺让他们几个尝到了甜头。昱霖和林胥对此倒是早就料到一般,也不惊讶,很快便做出了一顿美味的晚饭,众人又是风卷残云。林胥和昱霖中午见识过后,也就淡然了。
晚上却是无事,大师兄也没安排两人要做些什么。他们俩在顾君彦的房中逗留了一会儿,问了些关于北月宗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顾君彦见两人实在无聊,便从床头的枕头下抽出一本书,交到昱霖手中。
“这是什么书?”昱霖接过书,朝封面望去。“《道法小窥》?这是干什么的?”
顾君彦耸了耸肩,道:“这本书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记载了一些微末道法。”他伸出食指,默念一句口诀,顿时食指上无端地燃起一团巴掌大的火球!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奇异之事,顿时来了兴趣。昱霖翻了翻书,发现里面记载了一些普通的道术,刚才顾君彦凝聚的小火球便是其中一种。
他见两人对此颇感兴趣,笑了笑道:“这没什么惊奇的,你们照此书修炼其中的道术就是。”他顿了顿,又道:“这些道法平时生活用处倒是广泛,韦楚潇师叔是这方面的行家,他可是使得一手好道术。”
昱霖心中一动,却将目光投向地面。
顾君彦却是撇了撇嘴,像是对道法不屑一顾。他又道:“不过你们俩可不要沉迷于此等微末伎俩,加深自身修为才是正途。”两人谢过顾君彦,道了一声“是”,走出了房门。
是夜,两人将‘初朔’功法练了几遍后,便开始研习书中的道术。两人天资聪颖,记忆力又好,不一会儿便将其中的道法记得完全,可以顺手使出了。
林胥默念口诀,伸出食指,指端冒出一团火球。他心想:这往后烧饭倒是容易多了,伸手这么一弹便可点燃柴火,亏得我今天还费那么大力气去寻火。
昱霖倒是与他不同,她聚起一团火球,脑中默默想着以前村子里四处可见的黑狗,那火球竟然隐约变成狗的形状!
林胥没昱霖那么机灵,见她露了这么一手,笑道:“你这变来变去,不还是一团火吗?”
昱霖白了他一眼,屈指一弹,那小火狗便朝林胥面门扑去。
林胥呵呵一笑,默念口诀,一团水球凭空生出,向那奔来的小火狗扑去。顿时一团水雾升起,伴着呲呲地声响。
“你这就无趣了,这一招可是骗女孩儿的好方法,往后若是给我找嫂子,就可以拿这招逗她开心,包你手到擒来。”
林胥愕然,他哪里想到道术在昱霖那里,却是变成哄女孩儿开心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又道:“亏你脑子聪明,谁知尽想这么些东西。”
昱霖听了这话,倒是不乐意了。她柳眉一挑,没好气地道:“妹妹想办法让你早点帮我找个嫂子,这么好的事在你眼中却好像与你无关,真是不长进。”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林胥白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现在我一心只想着修炼的事,根本没花心思在那上面。”
昱霖“哦”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她挪了挪身子,将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扭过头侧对着林胥,不再说话。
林胥看着昱霖,感觉今天晚上的昱霖不太对劲,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此时的昱霖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前方。林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半点反应,便知道这丫头是在发呆了。
“我说…”林胥张口说话,可昱霖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他翻了翻白眼,大声地道:“昱霖!”
昱霖被这一声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朝四周慌张地望了望,看到林胥在身旁,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胥古怪地望着昱霖,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皱眉道:“你在想什么呢?整晚神不守舍的。”
昱霖不敢直视林胥,一边躲闪一边含糊地道:“没什么啊,可能有些无聊吧。”
林胥皱了皱眉,又道:“刚才就开始说胡话,还让我帮你找个嫂子什么的。你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昱霖打了个哈哈,敷衍道:“说了是无聊呗,扯着扯着就想到那里去了。”她将桌上的书拿起,翻了几页,一时觉得意兴阑珊,又将书放下,自语道:“没想到修炼挺无聊的。”说完盯着身前的空气发了会儿呆,末了打了个哈欠。
林胥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也实在想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好作罢,说道:“看你这样子,定是累了,还是快点回房歇息吧,明天早上还要去做功课呢。”
昱霖道了一声“是”,懒洋洋地地站起身,走出房门折回自己的房间。
林胥望着昱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女孩儿的心思还真难琢磨。”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将门关好,把衣服脱了放在椅子上,吹熄了蜡烛,便上了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林胥早早地起了床,拿了毛巾,端起屋内的木脸盆,准备到厨房打点水洗漱。他出了门下意识地看向昱霖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他走过去正yù敲门叫醒她,可转念一想到昨晚她仿佛很累,便没有打扰她了。
兖山清晨倒是凉爽,毕竟是在山顶上。林胥信步走在山道上,呼吸者新鲜的空气,心情也是大好。不一会儿,他便走到了厨房。
推开门林胥却是呆住了,昱霖此刻正在厨房里忙活。
林胥咳了两声,昱霖听见声音回过头,见是林胥,连忙笑道:“胥哥哥,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林胥听她这么一说,尴尬地道:“再早也没你早…”他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不是还很累的样子?”
昱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还不多亏你叫我早点休息,不然今早定是要赖床了。”
林胥不以为然,听得出她是在敷衍自己,也就不再多问,当下打了水,端去外面洗漱去了。
昱霖望了望林胥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摇了摇头,又转身准备早饭去了。
林胥将手巾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顿时清醒了一大截。他仰着头,将手巾一把盖在了脸上。
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昱霖最近的变化。自从她上兖山后,看起来虽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就昨晚的状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什么心事。可她不愿对自己说,定是隐秘到不能说的事了,自己一时间也不好多问。
想完,他抹了把脸,将手巾取下。
这么一直盖在脸上可是会窒息的。
他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难以想明白的事,将水倒了之后,便沿山路跑回自己的房间。他还要帮着准备早饭呢。
就在两人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众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厨房,昱霖笑眯眯地叫了众人先去洗漱,尽职尽责地就像专门来伺候他们的。
陈典自是高兴,他笑嘻嘻地走到昱霖身旁,打趣道:“小师妹又贤惠又漂亮,往后谁要是娶了你,可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喽!”
昱霖脸微微一红,嗔道:“反正与你无关!”
陈典听了连连叹息,像是吃了什么大亏,遗憾地道:“我自认是没这个福气了,不过现在倒是能提前享享清福,不然等你嫁人了,我们师兄几个可就没这个福分喽!”
众人听了都是大笑,昱霖却似毫不在意,只是笑而不语。
吃过了早饭,众人便各自各地去修炼了,这次不再像昨天一般众人一起去挖地道,而是分头行动。
林胥和昱霖两人还是如以前一般结队,两人走在山路上,出奇地都没有说话。
半晌,走在后面林胥才说一句无头无尾的话,打破沉默的气氛。“你……还好吧?”
走在前面的昱霖身子微微一震,却不停下,继续走着,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嗯……”
林胥瞟了昱霖一眼,淡淡地说道:“可我觉得自从入宗之后,你好像……好像有些不同了。”
昱霖身子又是一震,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见你魂不守舍,知道你心里有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已经长大了,别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你心里想什么我也不便打听,做哥哥的自然希望妹妹过得开心。”
昱霖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林胥。
“但是你这样憋着,迟早会出问题的。如今我们拜入北月宗门下修炼道法,自然要心无旁骛,一心向道。你这样整天想东想西,修炼时很容易走火入魔,后果是多么严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昱霖依旧朝前走着,只是脚步,快了许多。
林胥微微一愣,脚步不自觉地也快了几分,追了上去。“你难道就想这样继续下去吗?整天强自欢笑,那可不是你了!”
他声调突然拔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前方的昱霖。
一阵骤风吹过,整个树林都在莎莎作响,齐齐指向同一方向。
昱霖也站停,背对着林胥。
半晌,风停了。
两人静立了半刻,林胥终是忍不住,踏前一步。
可没等他说些什么,昱霖忽然转过身,两颊通红,双目怒睁,目光灼灼地瞪着林胥,冲他大声地喊道:“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吗?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
林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昱霖,淡淡地笑笑,没有说话。
昱霖却丝毫不在意。
“其实…其实我也不想…可这…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要能控制我的想法,我就不会这样了……我不是没有想过跟你说,可是…可是…”
昱霖犹豫了半天,却是低着头结结巴巴说不出后续的话,只是站在原地兀自地玩弄着手指,那原本就红彤彤的双颊越发得红了,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林胥依旧望着昱霖,淡淡地望着眼前这个有点陌生的女孩儿,他不知道在这时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能说些什么。
“我…我觉得我没有错,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至少我觉得对自己没有什么坏的影响,我需要这种想法来支持我的今后!”
昱霖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林胥。
那样的坚持,那么的倔强。
良久,林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昱霖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目光随之软了下来,头不自觉地又低下了。
可她觉得自己没有错。
琼鼻微微上扬,却是不服气。
我没有错。
她把头一扬,抬头却撞见一道温柔的目光,林胥已经大跨步走到自己身前。
“好吧,既然你需要它。”林胥轻轻地说道,犹如徐徐chūn风,“我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要你能坚持,不管今后的结果是什么,你都不能后悔。”说完,加大脚步,与昱霖错身而过。
昱霖转过身,怔怔地望着林胥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