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时时分,众人本以为可以好好的休息,谁知道顾君彦跑来将他们叫了起来。众人不满地走出房间,可一看见站在外面的林云华,顿时都住了嘴。众人低耸着头,怏怏地排成一行。
林云华见众人这副模样,心里不禁就来气。她喝道:“怎么又没jīng神了?是不是要先跑上两圈?”
众人一听,立马挺起了胸,个个瞪大了眼望着林云华。
林云华轻咳一声,说道:“刚才考量过你们大师兄了,他的表现尚且令我满意,就不知你们如何了。”
众人一听,言下之意便是要考量他们了,顿时怨声载道。
“不是说明天再考量的吗?师娘说话不算数!”陈典叫得最欢,大声地抗议道。
林云华却不理他,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说道:“咱们要抓紧时间,一寸光yīn一寸金嘛。”
众人愕然,却说不出话反驳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听她发落。
就这样,整个下午除了林胥以外,其他人都经受了林云华严酷的考量,陈典、钟素还有昱霖终于知道当初师兄们看见林云华回来时,为什么那么地惊恐了。
最可怜的就是陈典,师娘似乎特别青睐他,所以冲他身上招呼得也勤快一些。望着陈典手捂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怜样子,众人强忍着笑,听完了师娘的指教。
林胥不必接受考量,但也不会闲着。他自然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心里默默地记着场中众人对练时的动作,这可都是去繁除杂后的好东西。师兄们都是参加过宗内选拔的,多多少少积累了些经验;师娘林云华更不用说,简直就是一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教科书。
林胥也见识了众位师兄的法宝,那可是大开眼界。待在兖山五六年了,他只见过顾君彦的“虎炎”,陈典的“渊霸”,钟素的“拘影”,其他师兄的法宝连影子都没见着。
师兄们的法宝各不相同,且各有特sè。周参的法宝是一根齐眉长棍,李鏊的法宝是一枝朱红毛笔以及一台砚,唐甫阳的法宝是一柄蓝汪汪的剑,杨汶的法宝是一柄刀。林胥询问站在一旁的顾君彦,昱霖也是凑了过来,也想听听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顾君彦顿了顿,一一为他们俩解答。
“二师弟的法宝唤作‘浑天’,是由一根五百年的‘黑玄竹’炼制而成的。黑玄竹生长两百年便坚硬如铁,寻常法宝都不能伤它分毫。长至五百年便称得上是‘宝料’,是炼制法宝的上等材料。而且黑玄竹一经炼制,本身的柔韧xìng大增,但坚硬度丝毫不减,端的是奇妙无比。咱们兖山各个山峰峰顶都种有‘黑玄竹’,只是培育起来特别缓慢。”
“三师弟的法宝最为儒雅,一枝毛笔一台砚,使起来也是尽显风度。我私下里听同门师兄弟说,梁山一脉有不少女弟子暗恋三师弟呢。不过你们别看那法宝斯文,它的原材料可是一头九百年的狼王以及上百头修成jīng怪的小狼。想当年,师傅带着三师弟下山寻找制作法宝的材料,途经一个小镇时,碰巧发现那头狼王正领着小狼们肆虐镇子,搅得那一带生灵涂炭。师傅一怒之下亲自出手,两三下就击杀了狼王,顺带送了那群狼崽子见了阎王。师傅取了狼王颈间最柔软的毛发,将其和随身携带的‘百炼钢’打制成现在这支毛笔的形状,又将狼王jīng魄生生印入毛笔之中,然后泡在狼王jīng血中炼制了七七十九天,最终炼得这支毛笔。”
“这还没完,师傅将狼王全身筋骨尽数融进另一块‘百炼钢’中,又经过三师弟九九八十一下锤打,提炼杂质,方炼成这台砚。三师弟拿到‘双贤’的时候,曾经感叹道:‘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徒为他人作嫁衣尔!’”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心里都是可怜这修行了快千年的狼王,同时也感叹顾几道将“物尽其用”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四师弟的法宝唤作‘寒魄’,是由一块五千年的冰晶炼制而成。刀身通体深蓝,对敌时可催动剑中寒气,抑或凝成冰盾,也是妙用无穷。想当年宗内选拔的时候,四师弟还不能熟练的cāo控‘寒魄’,差点把对手冻死,幸亏宗内长老及时发现,才阻止这场悲剧的酿成。”
顾君彦说完,林胥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唐甫阳挥手之间便竖起了几面冰盾,有效地抵住了林云华的攻击,他怎么也想不出唐甫阳当年笨拙的身手。
顾君彦咳了一声,又说道:“五师弟的法宝唤作‘碧霄’,是由一块四百年的绿铁jīng打炼而成,师傅将其放在兖山山顶,吸取rì月之jīng华,经受风吹雨打雷劈。虽然比异宝稍逊一筹,但也不失为一件强力的法宝。当年师傅把‘碧霄’赐予五师弟时曾说过:‘御碧霄者,应心怀浩然正气,有一往如前之气势,非此不能与之通灵也。’五师弟听了这话,当下便抄录了一份‘明萌‘大殿外立着的‘正气歌’石碑,将其挂在自己的房间内,清晨起来读一遍。不要看你们五师兄平时沉默寡言,其实他是不想说太多的话,但是要说的话一定会一鸣惊人!”
林胥听顾君彦对杨汶评价如此之高,不由地转头望了过去,恰巧杨汶的头也转了过来,见林胥望着他,报之一笑。
听了这些,林胥心里甚是羡慕,犹如猴爪挠心。但是他修为不够,有了法宝不能驭使,反倒是个累赘。
是夜,林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他起了身,走出了房。
他漫步着,抬头望向头顶月亮。今夜的月亮只显了一半,犹如面纱半遮面的女子,别有一番韵趣。
林胥叹了一口气,却是无心欣赏这美景。
如今昱霖突破到了“上弦”境界,也顺利的得到了法宝,可谓是一帆风顺。下午顾几道也找他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明rì早晨便出发前往梵净寺。
暂时要离开兖山了啊。
林胥心里唏嘘,有点舍不得,同时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期盼。
梵净寺坐落在西北方,风土人情与处在东南方的北月宗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师娘跟自己说了一些那边的情况,林胥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可能是初次远行带来的焦虑感吧,林胥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凉了,便回房去睡了。
月光下的他有些萧索,连那影子都较平时的消瘦了许多。
异乡的月亮是否能一样的圆?
鸿雁会清晰地传达自己的心意?
清晨,众人都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便在下山的路口送林胥。顾几道将几十两银子以及一件毛皮裘交到林胥手中,说道:“出门在外不像在兖山那么方便,备些银子也好应不时之需;这件‘吉光裘’是由异兽‘吉光’的毛皮制成的,入水不沉,入火不焦,穿起来是冬暖夏凉,寻常法宝破不了它。你师娘考虑到你没有法器护身,担心你出现意外,特意取出它,让你时刻穿在身上。”
林胥心中一阵感动,连忙将“吉光裘”穿在身上。他又将银子贴身放到胸前,紧了紧背上的包袱。
顾几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出发吧。”
林胥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看了众人一眼,随即转身,朝山下走去。
很快,林胥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顾几道遣散了众人,牵着林云华回去了。
林胥独自走在山路上,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心情很是轻快。虽说是远行,可林胥五年没有下过山,心里也有一些兴奋。
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心里同时也埋怨自己不争气,别人下山都是修为有成才下山历练的,哪有像自己这般不济的,说得好听是散心休整,说得不好听,还指不定会被别人说什么样子呢。
林胥摇了摇头,打消了脑子里糊涂的想法,呼出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昂首挺胸朝前阔步走去。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林胥走到了当rì入宗时看到的那座巨大宫殿处。这座宫殿有九条路与其相连,分别通往各山,那rì顾几道急着让两人去见掌门,他也就没注意这些路了。他举步跨过高高的门榄,朝内走了几步,穿过了宫殿。
宫殿外的两座大石狮子依旧威武的立在两旁,坚守自己的职责。林胥又想到那rì昱霖害怕的样子,不由地莞尔一笑。
他转过身,不想耽搁时间,朝“衔天”桥走去。此时的他当然不会再害怕了,眼睛里连真气都不注入,直接悠闲自得地走了过去。
走到尽头,林胥站在巨大牌楼面前,望着上面书写的三个大字,心神不禁有点激动。
北月宗,等我回来!
他眼睛里jīng光一闪,默念一段口诀,手指连连变换,捏出各种手势,然后朝虚空一拍,一块巨大的牌楼顿时在云雾缭绕中浮现。他跨步走进,不一会儿,云雾散去,林胥已经站在当rì登山的山顶了。
此时已至辰时,林胥还未吃过早饭,他摸了摸肚子,肚子配合地叫了两声。他将真气注入双腿之中,飞奔着下了山,丝毫不怕太快而摔了下去。
又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林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山下。他休息了一会儿,正调匀气息,只听见肚子又一阵叫唤,拍了一下,抬起头辨清了道路,朝离这儿最近的小镇——德新镇走去。
德新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此时它沐浴在晨光中,像是刚睡醒的人。林胥耳朵好,听见不远处有小贩叫卖声,连忙走了过去。
这一面是镇子的西面,他一路走过去,发现此时已经有许多人摆好了摊位,正准备做生意。林胥问了一位小哥,这才知道今rì是镇里的集会,难怪这么早就有这么多的小贩,原来是抢好摊位的。
林胥望了望四周,终于寻得一个早餐小摊,快步走了过去。
“老板,给我来两笼小笼包,外加一碗粥。”林胥还没坐下,便冲老板喊道。老板见有客人来了,热情地应了一声,连忙忙着招待。
林胥放下包袱,还只一会儿,老板就把热腾腾的包子和粥给端上来了,林胥笑着夸老板利索,手中也不含糊,拿起一个包子就啃。
他可是饿坏了。
不消一会儿,林胥满意地拍了拍肚子,付了钱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他心里也不急,慢悠悠地打量着四周。五年没下山,也没看见这么多的人,林胥心里不禁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走了一路,林胥发现了一家书店,他心想着路上定会无聊,便选了几本书,权当作消遣之物。
林胥漫无目的地晃荡着,行速极为缓慢,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下山了。他见天sè不早了,便拐进了一家客栈,寻地儿歇着去了。
当晚,林胥叫小儿打了热水,准备洗澡。正翻着包袱,不经意间发现多出了一封信,他把信拿了出来,封面上写着“林胥亲启”。
这是昱霖的笔迹。
他眉毛一挑,拆了封口,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
“吾兄林胥:
今rì一别,怕是很久才能与你重逢,这是妹妹第一次与哥哥分开,三年之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妹妹心里记挂,特意写了此信,望哥哥见了莫怪。
我们有幸被师傅收留,拜在北月宗门下。你也说过要加倍努力修炼,报答师傅的恩情。可修炼一途切不可急躁,哥哥莫怪妹妹多嘴。
我自信是最懂你的人了,也会像哥哥支持自己一样,毫不迟疑地支持你。我相信哥哥的天赋、资质不比妹妹甚至任何人差,特意抄录了‘上弦、上弓’的修炼口诀给你。妹妹相信等哥哥回来时,已经修炼到‘上弓’境界了。
好了,话不多说了,以下便是口诀。哥哥看完之后便将信焚毁,万万不可让口诀泄露。
昱霖亲笔。”
看完信,林胥长舒出一口气,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望着屋顶板。半晌,他才想起要洗澡,立马坐了起来,将信收好,脱了衣服去洗澡。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次rì早晨,林胥将“上弦、上弓”的口诀记得牢了,手指搓出一团火将其给烧了。他背上了包袱,关好了房门,下楼去掌柜处结账。
他跨步走出了客栈。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林胥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微笑着举步投进了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