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太阳刚刚从山头升起。阳光穿过不甚茂密的森林,洒遍四周。一条小路上,一对男女前进着,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
这对男女正是林胥和应馥儿。
在回村子的路上,林胥心里直泛嘀咕。他望着应馥儿高兴的样子,实在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应馥儿不知道林胥心里想什么,不过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
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林胥停下脚步。应馥儿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胥转过身道:“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里面拿我的行李。”应馥儿爽快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林胥还以为她会耍大小姐脾气,硬要跟着自己进去,谁知出乎他的意料。他咳了一声,朝里面走去。
此时村子里的人们多数已经起床了,他们见林胥从村外进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可又不好过问,只是微笑着和林胥打了个招呼。
林胥也是微笑着回应着每一个人。走到村长家的门前,他敲了敲门,村长打开门,见是林胥,大喜道:“你可回来了!昨晚一晚上都不见你,真是担心死老夫了。”
林胥歉然地说道:“实在是抱歉,昨晚我睡不着,怕翻来覆去打扰您老休息,便去村外走了走,没想到让你担心了一晚上。”
村长倒不在意,而是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不然待会儿你那朋友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现在还是瞒着他,说你清早出去有事去了。”
林胥又是谢过村长,同他一起走进内屋。
蒙蘖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早餐,正和村长一家人说着话,见林胥回来了,笑道:“你总算回来了,咱们吃过早饭便走吧,已经在此地打扰村长、村民们太久了。”
林胥点了点头,等村长落了座,自己也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他突然想到应馥儿还站在村外等他,待会儿去得迟了,只怕免不了她的一顿臭骂。他浑身一颤,连忙冲村长道:“村长,我有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事出有因,实在是有些意外,所以……”说完,一脸歉然望向村长。
村长挥了挥手道:“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做到的,老夫一定帮忙。”
林胥大喜,说道:“昨晚我偶遇一个…一个朋友,此时她正在村口外,本来是要她在村外稍等片刻,可现在……”
没等他说完,村长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你只管把她请到我们家里来便是了。若是不嫌弃,在我家吃了饭再一同上路也行。”
林胥一听,当下便站起身,冲众人拱了拱手,便跑出了房门。众人见他这么急,心想:这人是谁?
蒙蘖心里也是纳闷,他对林胥其他的事情也不了解,心中想道:“只怕是他修炼一途的同道。”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直知晓是林胥回来了,都望向了房门处。
林胥当下走了进来,众人都是往后看去,等到看见身后之人,众人都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哦”的声音。
只是这声调有些怪异。
村长更是一副很是明白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将就着吃点粗茶淡饭再上路吧。”
林胥身后之人,除了应馥儿,还能有谁?
这也难怪。林胥出去一趟,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来,任谁看见了都会认为这姑娘跟林胥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林胥见众人这幅表情,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应馥儿,脑子里只觉得越解释越麻烦,干脆一言不发,坐在了原位。
应馥儿见众人这幅表情,脸上也是一红。可她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便从容地给众人行了个礼,笑着回道:“村长真是太客气了,您能收留我弟弟林胥在您家,应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向您答谢才对,现在大清早又在您家叨扰,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哪还有嫌弃之理?”
村长得她这一番好话一说,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村长夫人连忙腾出一个座位,搬来一张凳子,请应馥儿坐下。
应馥儿谢过村长夫人,坐在了林胥的旁边。她伸手掐向林胥的手臂,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林胥吃痛,知道应馥儿拿她出气,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原来林胥是你弟弟,难怪我一见你们俩,便觉得你们俩有几分相像呢。”村长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吞下肚后说道。
“真的吗?村长您真是好眼力!可我这弟弟偏偏嘴硬,总是说我们姐弟俩长得不像,真是不听话。”应馥儿听村长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林胥在一旁,心里默默苦笑,只得拿起一个馒头,默默地啃着。
蒙蘖在一旁笑道:“林兄,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一路上也没听你提起过。”
林胥正yù说话,不料应馥儿抢先说道:“我这个弟弟呀,最不喜欢跟别人提起我这个姐姐了。”
蒙蘖好奇地道:“为什么呢?”
应馥儿看向林胥,扑哧一笑道:“他总说我喜欢欺负他,说什么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会影响他男子汉的形象。”
众人听应馥儿这么说,都是大笑。
林胥在一旁,只有陪着苦笑。众人见他那样子,更加相信应馥儿说的话了。
村长看了林胥一眼,笑道:“林胥你这就不对了。姐弟之间如此很正常的,虽说你们都大了,但是打打闹闹,不正说明你们姐弟俩感情深厚吗?”
应馥儿一听,轻笑出声,连忙鼓掌表示赞同。她转过头冲林胥笑道:“听到村长说的话了吗?亲爱的弟弟。”
林胥此刻是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也不说话,又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村长以为他是急着赶路,当下便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抓紧吃饭吧,不然可要误了三位的行程。”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多话了,都是埋头吃着早饭。
过了十几分钟,林胥和蒙蘖背着各自的行李,与应馥儿一同,与站在村口的村民们告别。小黄鹂站在林胥的肩膀上,也是欢喜地叫着。
三人挥手示意众人回去,转过身朝着大路进发。
就这样,二人行演变成了三人行。
这一路上,最开心的莫过于应馥儿了。她能跟着林胥心里自是高兴,更有甚者,她还将小黄鹂从蒙蘖的手中弄了过来。
说得好听,那是借;说得不好听,那是抢。
两个男人垂头丧气地漫步在应馥儿身后,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
行尸走肉。
应馥儿却完全不顾两人的感受,她一回头见两人没jīng打采的样子,顿时板着一张脸,喝道:“你看你们两个大男人,走路这么没jīng神,连我这么一个弱女子都不如吗?!”
林胥和蒙蘖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唯一的,也是相同的词语。
无语。
应馥儿见他两人这副样子,顿时心里有气,又是喝道:“你们俩再这样,我可就要使出杀手锏了!”
两人听此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杀手锏?”
应馥儿哼了一声,缓缓地说道:“至于林胥嘛,不用说你也知道。若是你再这样子,我这辈子便跟着你走了,无论你走到哪儿,别想摆脱我!”
没等林胥有所反应,她又冲蒙蘖说道:“至于蒙蘖嘛,你若再这样子,这小黄鹂你这辈子是别想再见到它了!”
两人听到应馥儿这番“恶毒”的话语,立马昂首阔步,挺起胸膛,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顿时超过了应馥儿。两人一边疾走还不忘回头催促应馥儿道:“你看你看,我们都走你前面了……”
应馥儿见两人这样,扑哧一笑,当下便加快脚步,朝两人追了过去。
自此这一路上,又多了些欢笑。
三人走了大半路程,都是有些累了,虽然附近没有什么颇具规模的城镇,就连个像样的村子都没有,可好歹有一片森林。
三人准备在森林里过夜了。
为防止有野兽攻击,林胥提议升起一堆火。其实这多半是为了蒙蘖着想。一般的野兽林胥和应馥儿都不放在眼里,可蒙蘖不同。说不定半夜三人都睡着了,野兽来个突然袭击,自保之下,林胥和应馥儿可顾全不了蒙蘖。
再说三人是往梵净寺方向去的,梵净寺在西北方,气温rì夜差距大,深夜时分变得很冷。生了火也能起到御寒的作用。
三人找来些干树枝,堆在一起。林胥屈指一弹,一团火焰便扑向树枝,没过多久,火焰便大了起来。
三人将行李放在一旁,围坐在一起,一时无话。小黄鹂早就不知道飞去哪儿了,三人也不担心,因为明rì一早,它自会飞回。
树枝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三人沉默不语,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林胥见气氛这么沉闷,便想找个话题聊聊,他想了想,说道:“当初从北月宗下来的时候,我还想着一个人该怎么到梵净寺的,没想到如今却是多了两个同伴,真是世事难料。”
蒙蘖望向林胥,笑道:“说起这个,我觉得梵净寺里教导世人的一种说法能够解释。”
应馥儿看着跃动的火焰,淡淡地道:“是缘分吧?”
蒙蘖赞许地望了应馥儿一眼,笑道:“没错,正是缘分。就拿我和林兄来说吧,若是当rì我没有叫住他,只怕我母亲至今还未安葬;那我自然便不会认识林兄,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发生了。”
应馥儿听蒙蘖说着,眼睛依旧是望着火堆,脸上浮现出丝丝微笑,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林胥在一旁接口道:“蒙兄说的对,世上最神秘地便是缘分了。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会在何时何地遇见何人,这完全是一种偶然了。可转念一想,却又是命运的必然了。”
蒙蘖听着林胥说的这番话,笑道:“林兄这番话,说得可是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林胥一愣,随即笑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没想着说什么深奥道理的。”
应馥儿刚才一直沉默,听两人说到这儿,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说,偶然和必然两者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吗?”
这一问,让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半晌,蒙蘖率先开口说道:“偶然不可预见,就像林兄刚才所说一般;但是必然又一定是可见,就像太阳每天都从东方升起。若硬要说二者没有关系,那如何解释这世间种种?”他摇了摇头,叹道:“光凭我们三个就想弄清这么深奥的问题那是不可能的。让别人知道了,定会笑掉他们的大牙。”
“那你们说,这世间是不是就如人们流传的一样,正道便是正义,魔道便是邪恶?”应馥儿不等林胥说话,又开口问道。
林胥听了心中一动,斜着眼朝应馥儿瞟了一眼。
应馥儿没注意林胥,只是盯着眼前的火。
“我看不一定。善恶自在人心,执正为正则为正,执邪为邪则为邪。若执恶为善,也可称正;但若执正为恶,则为大邪。”蒙蘖挺直了腰杆,正sè道。
林胥冲蒙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应馥儿却一脸不屑,冷笑一声道:“你们俩还真是涉世未深,双耳不闻窗外事的迂腐读书人。这世间若是像你们想的那般简单,那可真是皆大欢喜。”
两人听了她的话,都是脸红。林胥听她的语气,好像以前经历过什么。他不敢询问,生怕惹得应馥儿生气。
他轻咳一声,说道:“正邪之分可不是我们三人在这里说了就算的,要我说,人生在世,就应该洒脱,做自己想做的事,若是没了这份zì yóu,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蒙蘖想着林胥说的话,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林胥好奇地问道:“蒙兄有其他的高见?”
蒙蘖笑了笑,摇头说道:“不见得的高见,还是不说,免得笑话。”他捡起一根树枝,有些无聊地戳了戳火堆。
应馥儿却是叹出一口气,抬头望向了漆黑的夜空。她开口说道:“力量越大,能够左右你思想的阻力也就越大。你无法逃避,只有迎难而上。在这过程中,zì yóu只怕是奢望了。”
蒙蘖心里暗暗惊叹,他不曾想到应馥儿会想的如此透彻。
林胥在一旁摆了摆手道:“只要不随波逐流就好,把持自我,不为外物所动。”
“不为外物所动么……”应馥儿依旧望着夜空,口中默念着林胥的话。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寂……
“哎!”应馥儿突然大喊一声,跳了起来。林胥和蒙蘖被她惊醒,都抬头望向了她。
应馥儿一脸笑容,哪还是刚才那般严肃的表情?只见她拍着身上的灰尘,冲两人一眨眼,笑道:“咱们三个年轻人在此唉声叹气装老成干什么?人生苦短,既然决定为zì yóu而活,那就要不顾一切地去做!如今这样思前想后,被那些顾忌牵绊,岂不是违了初衷?”
林胥和蒙蘖听着应馥儿这一番话,心中都是生起一股慷慨激昂之情。当下,两人二话不说,也是跳将起来。
应馥儿看向两人,呵呵一笑,问道:“你们两人如今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蒙蘖想了一会儿,笑道:“我只希望能看遍这世上所有的书。”
应馥儿听了笑道:“你可真是个书呆子。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世上还有其他更加美好的事物,是你从书本得不到的,比如朋友。”
蒙蘖一愣,随即也是哈哈笑道:“我又没说整天看书,当然要与他人多多沟通联系。再说书有优劣,如人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林胥大声喝彩道:“若是与自己不喜的人同流合污,那真是像喝了别人的洗脚水一般恶心!”
应馥儿和蒙蘖听了林胥这番话,都是爆出一阵大笑。
“弟弟打的比喻可真是粗俗!”应馥儿嗔视他一眼,嘴里却是笑个不停。
“林兄这话俗中带雅,可谓是jīng妙!”蒙蘖也是哈哈大笑,他问林胥道:“林兄还没说自己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呢,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分享分享。”
“我如今已经修炼到了‘上弦’境界了,只盼望着能炼制一件法宝。”林胥一脸向往地朝应馥儿的腰间望去。
应馥儿知道他心里羡慕,当下一拍腰间,红光大盛,两个大红绣球登时出现。林胥之前见过,并不惊讶,蒙蘖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红绣球。
应馥儿一脸得意地看着蒙蘖,又冲林胥摆手道:“弟弟你也太没志气了,你要向异宝奋斗!”
林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异宝是有缘得之,我不去想,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应馥儿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咱们今晚便乘着我这法宝,去那天上兜一圈。想必你们二人都没感受过吧?”
二人一听,立马点了点头。
应馥儿一招手,大红绣球下降了几分。她当先跳了上去,站在上面冲二人道:“上来吧,咱们去兜风!”
林胥屈腿一跳,站稳之后便伸手想将蒙蘖拉上来。
蒙蘖取了包裹,握住了林胥的手。林胥一使劲,便将蒙蘖拉了上来。
蒙蘖颤颤巍巍地站在上面,感觉有些不适应,连忙坐了下来。他可不是修士,也没乘过法宝,心态自然没他二人那般轻松。
林胥和应馥儿并排站在一起,望向坐着的蒙蘖,都是一愣。蒙蘖见二人有些神情担心,当先便摆了摆手道:“无妨,今天我便舍命陪君子了。坐在法宝之上兜风,可是普通人不敢奢望的。”
林胥见他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他嘱咐道:“你若是有什么不适,便跟我讲。”
蒙蘖当即点了点头。
应馥儿一抬手腕,绣球徐徐上升。她左手一挥,只见一层薄薄的红光笼罩了整个绣球。
林胥知道应馥儿这样做是为了顾忌到蒙蘖,当下便冲应馥儿报之一笑。应馥儿嘴角一扬,冲林胥轻声说道:“本小姐心思细腻的很!”
林胥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应馥儿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专心驾驭法宝。
三人在空中俯视着黑夜里沉寂的大地,别有一番感触。
这一夜便如此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