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划过。
不远处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流星不偏不倚地朝那座山峰的山头shè去。
“啊!不是吧……”突然一道凄厉的叫声响起,可又转瞬即逝。
流星也随之消逝,黑夜重新归于沉寂……
周围是漆黑一片,林胥睁开眼时便是如此。
他嘤咛一声,摸了摸有些疼的额头,用手撑起身子,勉强坐在地面上。他向周围摸了摸,发现全是坚硬的石头。他双膝跪倒在地,本想继续向前摸索,谁知右腿受了伤,现在还使不上劲儿,一下子软倒在地。
他干脆收回右膝,仅凭左膝支撑,又是向前摸了几下。终于,他摸到了一根竹竿似的东西,他将其拾起来摸了摸,这才明白不是竹竿,而是带他来到此地的那杆长枪。
他用手中的枪将自己拄起来,站立不动,等双眼完全适应黑暗后,他隐约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石室中。
他往前走了几步,没料到前方竟是阶梯,一脚踩空,做了滚地葫芦。
他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又摸回那杆长枪,将自己拄了起来。
“我这是倒了什么大霉运?”林胥摇了摇头,心里直叹气。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又恐前方有什么不测,当下心中思索道:“这地方黑漆漆的,得找个能发亮的东西才行。”他心中一动,伸出右手,默念口诀,食指蓦地腾起一团小火焰。可是火焰太小,不足以照亮四周。林胥愣了愣,再次念起口诀,这次五指都各自腾起一团小火焰。他五指并拢,汇成一团大火,终于得见四周。
林胥朝前望去,只见前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碑。他心中好奇,慢慢地挪着步子朝石碑走去。
好不容易挪到石碑处,他将长枪放在一旁,轻轻地蹲下身子,以免触碰到右腿大腿的伤处。就着火光,他发现石碑上镌刻了四行字,看样子是四句诗。他眯了眯眼,读道:
“天威苍苍,地煞茫茫。
感我斯人,多庸平常。
千年寿延,终归黄土。
恍惚大道,虽死犹淌。”
“恍惚大道,虽死犹淌……”林胥默念着末尾两句,心里当真是困惑无比。“这大道到底是什么?竟引得这么多人舍生忘死的去追逐?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长生不死?”
林胥越是想,心里也就越烦。他左手使劲一拍,拍在那石碑上,不料石碑一阵晃动,竟是缓缓地凹进了地面。过了一会儿,石碑完全陷入地面,再也无迹可寻。
林胥心里惊奇,望着空空如也的石室,心里突生一股空虚。他叹了一口气,头又转向石碑没入的地面处,却发现又有两个石台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
他凑了上去,只见左边的石台上放了一颗粉红sè的丹丸,右边的石台上放有两块玉佩。
他先是拿起粉红丹丸仔细地看了看,又嗅了嗅,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于是将其放回了原处;他又拿起那两块玉佩,惊讶地发现两块玉佩分别被雕刻成jīng美的龙凤式样。玉佩上的龙身处云海,五爪大张,作翻腾状,yù遨游四海;那凤遍身五彩,昂首雅鸣,作振翅状,yù直上九天。
林胥看着两枚玉佩,心中越发喜欢,就yù放进怀里,可转念一想不知是谁留在此地的东西,当下只好将它们又放了回去。
林胥深吸了一口气,又摸起长枪,拄着站了起来。他朝四周望了望,想要找出可以出去的洞口。可他围着石室绕了一圈,却没发现一丝线索。
“我是怎么进来的?”林胥想起刚才进来时被长枪拖着撞向山头,隐隐约约记得坚硬的山面上泛起了阵阵水波一般的涟漪。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喜,连忙举起左手上的长枪朝石壁上戳去,可是入耳却是“当”的一声,他并不气馁,长枪抵在石壁上,左脚发力,挪着右脚朝旁边走去。长枪划在石壁上,发出刺耳难听的“呲呲”声。
林胥绕着石室又走了一圈,可是并没有找到刚才进来的地方。他心中一急,不由地想道:“难道我要困死在这个地方吗?”
他心有不甘,一把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长枪一震,林胥感觉身体内的真气又往枪身处涌去,他连忙想将手中的长枪扔掉,可好像粘住了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枪身光芒大盛,却不刺眼,靠近林胥身体的时候化为了丝丝白线,如蚕茧一般,将林胥整个都包裹了。
林胥站在这个光亮的空间里,昏昏yù睡。他再也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低下身子软倒在地,竟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胥慢慢醒转,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光亮之中。他下意识地站起,惊讶地发现自己右腿上的划伤已经痊愈了。他蹦了蹦,右腿并无大碍。
他朝前看去,前方有一扇木门,他缓缓走上前,推开门,入眼是刺目的阳光。他抬手遮住双眼走进了门,进去才知道,门的另一边是别有洞天。
这是一片广阔的草原,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处处散发着勃勃的生气。风一吹过,林胥竟看见远处的草原竟有牛羊漫步其中,端的是美妙无比。远处黛青sè的山峰如同卧睡的巨人,安谧沉稳。
林胥遥望这一方美丽的水土,心中的yīn郁之情霎那间烟消云散。他抬脚漫步于草原之上,听微风拂草,莎莎作响。
他实在是喜欢这宁静的感觉,干脆躺在草原之上,嗅着青草的味道,真是惬意之极。
“喝!”
突然无端响起一男子的大喝声,吵醒了林胥。他赶忙坐起身,不满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子出现在草原之上,他手握一杆长枪,静立在一旁。
林胥心中疑惑,冲他敬了一个礼,出口问道:“敢问您是?”
男子不答,反而说道:“静极思动,当如脱兔。”
林胥听他说得牛头不对马嘴,正要重新问他。不料那男子冲他一笑,继续道:“我使一套枪法给你看吧。”说完,也不等林胥答应,就在原地扎了一个马步,作了个起手式。
林胥望着此人心想:只怕他是在这儿一个人呆久了无聊,忽然看见有一个人来,起了兴致。反正四下无事,我就看他一看。
心里这么想着,林胥便退了七八步,让出一大块地方。
那男子点了点头,眼神忽地变得凌厉,一抖枪身,竟发出撞钟时的“嗡嗡”声。
林胥连忙捂住耳朵,以免脑内受伤。那男子不顾,又是一声大喝,如大江奔流,激荡四方。他时而直刺,时而横扫,样式极为规矩。
林胥心中一动,连忙集中注意力,想记住每招每式。无奈那男子越舞越快,林胥眼睛跟不上,记了后面又忘了前面。最后一套枪法舞完,林胥心中记得的也就五六成。
男子舞完后又是静立在一旁,他见林胥食指作枪,正在比划自己刚才演练的枪法,当下点了点头。
可他又是大喝一声,将林胥唤了回来。
“我再给你舞一套枪法。”说完,又径直舞了起来。
这次舞的枪法不像刚才那般规规矩矩,男子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实在是诡秘难测。林胥想要记下来,可怎想到是这般稀奇古怪的枪法?加之和刚才规规矩矩的枪法完全不同,这两相冲击之下,林胥能记住的就更少了。
又花了一番功夫,男子将这套枪法也舞完了。他背对着林胥,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林胥见他不说话,正yù开口询问,谁料那男子倏地转身,漆黑的双眸凝视着林胥,微笑着道:“你终于来了。”
林胥奇道:“您认识我?”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可以说是素未谋面。”
林胥心中更奇,又说道:“那您刚才说‘你终于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认识。”
男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真是啰嗦,难不成不见面就不认识?那如今咱们见了面,是不是就算认识了?”
“这……”林胥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男子,竟是愣在一旁。
男子也不追问,而是微笑着问林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林胥摇了摇头。
“每个传承者都会来此地和这杆长枪进行认主仪式。”男子将枪平举到跟前,继续道:“从今往后,你就是这杆枪的主人了。”
林胥听了大喜,不敢相信地说道:“我也有法宝了!?”
男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林胥知他嫌自己啰嗦,不再说话,而是郑重地接过长枪。
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才的两套枪法你还记得多少?”
林胥想了想,面有愧sè地道:“只记得五成了……”
男子没有说话,顿了片刻,又问道:“现在你还记得多少?”
林胥一回想,却不知刚才就记得不多的招式又是忘了三成,顿时惊呼道:“不好!如今只剩下一两成了!”
男子听得如此,却是出乎意料的大笑,连连拍手道:“好!好!好!”
林胥听他连道三声好,心里大惊,急急地问道:“都快忘记完了,还叫好?”
“当然好!”男子不再望向林胥,而是转过身望向前方辽阔的草原。“他道终他道,我求我所求。”
林胥低头在心底默默地念了几遍男子说得话,抬头正要询问,却发现又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草原之上,正挥舞着一杆枪,与一条巨蟒搏斗。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林胥惊奇地问道。
男子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林胥不敢继续问他,走到他身后,看着前方。看了一会儿,他诧异地发现,一个又一个陌生男子凭空出现。他们各做各的事,有的与人争斗,有的盘腿打坐jīng修。
“他们是历任传承者,都是修为通天的人物。”
林胥听着男子的解释,心中充满了羡慕。他盯着前方的男子们,喃喃地说道:“我也能成为这么厉害的人吗?”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男子转过身,面向他身后的林胥,微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他道终他道,我求我所求。’一个忙于模仿别人的人,永远超越不了他所模仿的人。不要给自己铐上枷锁。”
林胥点了点头,坚定地望向男子。那男子伸手,林胥会意,将手中的长枪交予他手中。
男子接过,低着头柔情地看着长枪,像是凝望着心爱的妻子。他的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最终狠下心,冲林胥大喝道:“接枪!”
林胥听得他喊,连忙伸出手接住抛过来的长枪。甫一接住枪,林胥便感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拉着往后退。男子冲他一笑,转过身,背对着林胥。
林胥还想问他一些事,谁知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好不容易回了神,林胥眼前那还有辽阔的草原?
林胥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握了握双手,冰冷的枪身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将真气注入枪中,枪身泛起道道柔和的白光。本来漆黑的四周顿时变得亮堂堂。
“他道终他道,我求我所求。”林胥目光灼灼地盯着长枪,双手摩挲着枪身,只感觉阵阵兴奋感传遍全身。从北月宗出来还不到一个月,他先是突破至“上弦”境界,后又得到法宝,真是双喜临门。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林胥心中一动,枪身zhōng yāng自行凸出两个字来。林胥看过去,是“无己”二字。
“无己......”林胥眼中jīng光一闪,突然开口笑道:“好一个无己!真是与我相配之极!”他一抖枪身,光芒大盛。
林胥目光朝前望去,却是发现初时的那块石碑,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又是仔细地看了一遍碑文:
“天威苍苍,地煞茫茫。
感我斯人,多庸平常。
千年寿延,终归黄土。
恍惚大道,虽死犹淌。”
“这人口气可真狂傲,‘感我斯人,多庸平常’这一句竟是将天下之人都比作了废物!”林胥咋了咋舌,又道:“不过最后一句...虽死犹淌...虽死犹淌...”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两句话的意思倒是差不多,不过这人死还如何证道?不明白不明白......”林胥见想不明白,干脆摇了摇头,摸了摸石碑。
不料刚一触碰,石碑化为一股青灰之气,缠绕上林胥的右手腕。林胥大吃一惊,生怕是什么鬼怪之物,连忙甩手想将其甩开。可青灰之气如跗骨之蛆,停在手腕处一动也不动,最终绕成一个墨绿sè手镯模样。
林胥摆弄了几下,不料突然天摇地晃,林胥连忙将“无己”插进地下,维持自身平衡。
晃了好一会儿,一道强光袭来,林胥连忙遮眼。等到他完全适应睁开眼看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树林里。
此时正是上午,阳光被茂密的树叶切割成一束一束。林胥身处其中,感觉到有种朦胧的美感。
“天亮了......”林胥一想到应馥儿可能回了客栈,心中立马自然的涌出想要把自己得到法宝的好消息告诉她,当下就要撒开脚丫跑出森林。
还没跑几步,他一拍脑袋,暗骂自己一声“笨蛋”,口中默念宗门驭宝真诀,只见“无己”慢慢脱离林胥的手,自行浮了起来。林胥心中大喜,纵身跳了上去。他又默念口诀,“无己”逐渐飞上了天空。
这是林胥第一次自己驾驭法宝,心中喜悦自是不用说。他cāo纵着“无己”在森林上空飞了一圈又一圈,耍得尽了兴,觉得得心应手,这才辨清了方向,急切地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