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印莲与印能告辞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演武堂的外围墙。她快步地走着,连路都来不及看几眼,匆匆地朝山下走去。
走了几步,印莲听见前方有人走了上来,她抬头望去,只见林胥和小鹂结伴走了上来。她心中一动,连忙靠了过去。
走得近了,小鹂率先发现印莲向她二人走来,便高兴地喊道:“印莲姐姐!”她一边喊着,还一边冲她挥了挥手。
林胥听见小鹂的声音,看了她一眼,继而朝前看去。
印莲见小鹂冲她打招呼,冲她点了点头。她又朝一旁的林胥看去,见他望向自己,心里一惊,顿时头又往小鹂偏去。
林胥没注意她的神情,他笑了笑,冲印莲道:“印师妹,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难道你怕打不过其他师兄弟,临阵脱逃了?”
印莲听他揶揄自己,转过头来,白了林胥一眼,说道:“难道师妹在师兄心里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林胥听她这么说,假装惊讶,瞪大了眼睛说道:“难不成师妹得佛祖保佑,侥幸胜了与你比试的师兄弟?”
印莲一听,脸sè一沉,哼道:“哼,师妹赢了比赛,特意跑来想告诉师兄,谁知师兄不但不关心,还冷嘲热讽,实在是让师妹寒心!”
林胥见她神情,以为她对自己说的话当了真,连忙摆手道:“师妹,师妹,师兄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林胥好话说了一罗筐,终于让印莲脸sè好看了些。小鹂在一旁看着,捧着嘴咯咯直笑。
印莲见她笑话,又是冲林胥一瞪眼,随即偏过头去,不去看他,而是说道:“好了好了,师兄知错就好。”
林胥见她这么说,拍了拍胸膛,这才宽了心。
印莲瞟了林胥一眼,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她走到小鹂身边,拉起她的手,朝山下走去。
林胥连忙跟了上去,走在两人身后。
三人走了几步,印莲首先说道:“比试时我挺紧张的,脑子糊里糊涂,连对面的慧空师弟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林胥听着,微微一愣,旋即又笑道:“若是慧空师弟听了这番话,不知他会作如何感想?”
一旁的小鹂听了,笑道:“要我说,那人应该跑到房内关自己几天。”
印莲笑了笑,又说道:“比试时我来不及多想,直接一拳砸向对面,谁知被他轻松接住了,而且还带得我身体朝前倾。我顺势弓步前冲,另一只手攻向他的腹部。”
“打得好!”林胥拍手喝了一声,看向印莲。
印莲听他为自己喝彩,心里当下一喜,可脸上却依旧是平静的神情,说道:“师兄谬赞了。“其实这一下慧空师弟也接了下来,他伸手去拦,我便化拳为掌,提胯带着手朝他脸切去。他偏头躲过,我趁他不注意,正好发力,将他拍倒在地。”
林胥听她说完,惊讶道:“就这么完了?”
印莲点了点头,见他讶然,不由地奇道:“是啊,就这么完了。难道师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林胥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不对劲,只是感觉你赢得太轻松了……”他想了想,接着道:“看来是昨天晚上的修炼起到作用了,印师妹是不是应该感谢某人?”
林胥说完,笑咪咪地朝印莲看去。
印莲瞧见他那样子,偏偏不让林胥如意,随即一笑说道:“我不这么觉得,反倒是慧空师弟过于轻敌,这才输给了我。”
林胥听她这么说,知她故意拆自己的台,哈哈一笑,不再追究。
“不管怎么说,这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场胜利,虽然不是很激烈,但好歹也是赢了。”
林胥点了点头,说道:“印师妹如此高兴,要不咱们去哪里逛逛?”
小鹂一听,连忙拍手道:“太好了,小鹂终于可以再次感受翱翔天际的感觉了!”
印莲见她如此高兴,不想扫兴,也点了点头。
林胥见两人都同意,口念法诀,祭出无己,自己先站了上去,然后又冲两人招了招手。
小鹂先站了上去,扶住了林胥的腰;印莲随后也站了上去,扶住了林胥的肩。
林胥见两人都站好了,一捏法诀,无己便载着三人朝远方飞去。
三人飞了很久,小鹂站在林胥身后一直在东张西望,神情颇为兴奋;印莲心有所思,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林胥专心驭使无己,心里估摸着飞了多远。他四处张望,看那神情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怎么会不见了呢?”他小声嘀咕道。
身后的小鹂耳朵灵敏,听见他的嘀咕声,连忙问道:“哥哥,你在找什么呢?”
林胥依旧四下寻找,嘴上却是应道:“昨天和你印莲姐姐见到了一个很神奇的景象,可如今怎么找也找不到了,真是奇怪……”
他又找了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着了,只好无奈地看向了身后的印莲。
印莲正好此时已然回过了神,她听见林胥所说的话,发愣地看着前方,喃喃道:“可遇而不可求,可遇而不可求……”
林胥一听,身体大震,就连那无己都晃动起来。小鹂惊呼一声,连忙抓紧了前方的林胥;身后的印莲左摇右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林胥经她这一抓,也回过了神,慌忙捏起法诀,控制着无己的平衡。没过多久,无己总算恢复了稳定,小鹂拍着胸脯,口中直道“好险好险”。
林胥一脸愧sè地看向小鹂,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又朝印莲望去,只见她也正望向自己。
两人的目光一交便分,都是望向别处。半晌,林胥才开口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找了这么久仍找不着,只怕是飞错了方向。”
印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胥也不多话,直接掉转了方向,往回飞去。
飞了很久,三人终于返回了印莲房间所在的山头。林胥没有多说什么,将两人送进屋内,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再看印莲一眼。
临近巳时,林胥终于走出了房间。他一走出,刺眼的阳光便拼命地想要往他眼里钻。林胥抬手遮住眼,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的强度,这才撤了手。
他祭出无己,一跃而上,手捏法诀,却是一开始便催动全身真气,灌入无己枪身之中。无己枪身青黑光芒大涨,一阵颤动之后,携着林胥飞速地朝空中shè去。
林胥站在无己之上,盯着前方,眼神却是复杂之极,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飞了许久,前方终于现出了一条河流,林胥压低高度,朝着那方向飞去。
飞得近了,林胥发现这里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瀑布,虽然比不上育河瀑布的雄伟,但也有不小的规模。林胥想了想,便朝那瀑布飞去。
他行速极快,眨眼间便飞到了瀑布面前。无己缓缓降落,快要贴近地面时,化成一股青黑之气,钻入了手镯之中。
林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望着前方的瀑布,他心里有种畅快的感觉。
他缓步走向瀑布,走至岸边,却没半分犹豫,一脚踏进了水中。
渐渐地,随着林胥的深入,水没过了他的膝盖。他站定,却是回过身,走向身旁一块硕大的石头。
眼前的这块大石约摸有两米高,林胥估摸着将它扔到瀑布下应该能搭成一个石台。他弯下腰,双手端在大石底下,先是深吸一口气,继而双手上抬,竟是想硬生生地将这块大石举起!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大石头纹丝不动,青黑的石面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林胥抽出手,默念口诀唤出无己,将枪头插在石头底部,沉气往双腿运去;继而双手握紧枪柄,突然暴喝一声,周身泛起强盛的青黑光芒!
他左腿忽地后撤,重重地砸在松软的地上!一时间沙石飞起,林胥的左腿也伸入到了地底!他又往下顿了顿,感觉到再也不能深入,随即右腿如同拉开的大弓,曲成弓形!
林胥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飞流而下的瀑布,蓦地吐气开声,脸也变得通红,手作势往上一挑!
呔!
他是要将大石挑飞!
大石划着一道弧线,呼啸着朝瀑布下的河面飞去,落入水面那一刹那,让人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一石激起千层浪!
激起的浪如朵朵正盛开得艳的花,与直落而下的水瀑相互碰撞,迸发出无限的激情!像冲锋的队伍一样,鼓噪呐喊着,拼命地抵抗着!
林胥站在岸边,一动也不动,任由激起的河水冲刷自己的双腿。
结果如预期的一样,大石落入河水中,正好与水面相接,形成一个大石台。等了几分钟,河水终于平息了下来,林胥屈腿一蹦,也没有祭出无己,只是高高飞起,朝巨石落去。
他在空中转了几圈,稳稳地落在了巨石上面。
他的双脚浸泡在河水里,凉爽无比。背后溅起的水花浇在他背上,让他不由地打了个颤。他转了个方向,面朝瀑布,不顾向他扑来的水花,径直地朝瀑布下方走去。
越是接近,越能感觉到瀑布对他的抗拒。林胥的双脚像是被拴上了铁块,每迈一步都要耗费比平常多几倍的力气。
可他没有一丝停留,就那么固执地朝前走去。
终于,他顶着迎头砸下的瀑流,站在了瀑布下方。
可瀑布不愿,挥使着更多的河水朝林胥的头顶砸去!
林胥只感觉头顶生疼,可他心里却告诉自己:再忍忍,麻木了就好了……
他闭着双眼,意识却是清醒。他唤出无己,握在手中,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枪身。他沉腰扎马,双手伸直,试着将无己平端在身前。
这下他更站不稳了,双手双脚不停地打着颤,苦苦坚持了几秒之后,终是承受不住,摔倒在巨石之上。
林胥连忙屏住口鼻,以免河水呛进去。
他颤颤巍巍地撑起身,手中的无己仍然紧握着。他拄着无己站了起来,定了定神,又是沉腰扎马,平端枪身。
依旧是摔倒。
可他依旧又爬起。
是脑中的执念?还是只是一味地惩罚自己?
林胥自己也不知道。
此刻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印莲那句“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