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育河自西向东,奔流不息。无论是酷暑干旱,还是冰霜冻结,都无法阻止它的脚步。路经陡峭弯曲的山地,它自奔腾而过;流经平缓低深的平原,它随地势缓缓而行。
这是育河想要教导世人的一种处事态度吗?
此时林胥全身泛着青黑玄光,却被包裹在一团白光之中。他四仰八叉地浮在水面上,周身却没被浸湿。他双目瞪天,眼睛里不时地闪过一道jīng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呼出一口气,青黑之光大作,yù突出白光罩。它挣扎冲撞,却始终无法打破。林胥伸手去摸墨绿手腕,只见又一股青黑之光泛起,助其威势。
“嗤”地一声,白sè光罩破了一个小洞,青黑之光顿时大涌,纷纷朝那一点挤去。
可不等它涌出,里面的林胥却是凭空消失了。
随即,就连刚才一直活跃着的青黑之光也蓦地消散了。
白sè光罩迅速收拢,最终缩成一颗光洁的圆珠,在流淌的河水中泛着耀眼的光芒。
它开始耸动起来。周围的河水也泛起轻微的涟漪,“噗”地一声,它冲天而起,朝天上shè去。它像是有意识一般,朝着梵净寺飞去。
林胥的眼前是一片漆黑,他伸手向前摸了摸,却摸不着一件实物。
他口念法诀,指尖生起一团火苗,继而由小便大,逐渐照亮了四周。
“怎么又到石室了?”他朝四周望去,又是望见了那座石碑。
他抬步走过去,蹲下身抚摸着石碑,就着火光看着碑文。
依旧是那四句熟悉的诗文,林胥此刻读来,心里有了些许变化。
他沉吟片刻,终是呼出一口气,猛地站起身。一阵清脆的叮当声自他胸前响起,林胥一愣,伸手朝怀里掏去。
“原来是这两个玉佩。”林胥将其掏出,却是苦笑一声,说道:“平rì也不曾想起让你们出来透透气,如今只怕是憋坏了吧?”
林胥竟将这两个死物当做活人一般,摸了摸又说道:“可好歹你们也能整天整夜地在一起,不像我,光是心里想着,眼里看着,便是足够了吧?”
林胥面sè苍白,不知是被瀑布飞下的流水冲刷的,还是心情所致。
他叹了一口气,又想要将玉佩塞进怀中,可他转念一想,却是将其系在了腰间。
他拍了拍,强自笑了一声,抬头环顾四周,心中若有所思。
“一摸手镯便可到这石室里,那以后岂不是多了一条生路?”林胥心想着若是以后遇见涣魂宗的高手追杀,便可逃进这石室里躲着。待他们找不着人散开,他就可以重新出现,再寻生路。
他点了点头,手伸向手腕处的手镯,刚想返回,可想到自己来时还泡在河水里,当下便停住了手。
他犹豫再三,终是决定待会再回去。
他哪里知道,自己此时正朝梵净寺飞去。
白sè圆珠破空飞行,发出低沉地尖啸声。它飞了良久,终于见着了前方矗立在群山里的梵净寺。
它放缓了速度,调整了方向,像是没劲一般,不再发出耀眼的光芒。此刻它已化为一颗普通的珠子,笔直地朝山脚投去。
又飞了一会儿,圆珠终于着地了。可它却诡异地没有陷进地里,而是轻巧的蹦了蹦,顺着地势继续朝下方滚去。
这段山路有些蜿蜒,圆珠左拐右拐,却是滚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前方不远处有一潭湖水,由于四周都有树,所以显得有些幽静。若不是刻意去找,只怕没人能找到这个地方。
圆珠继续前行,本是会滚落进湖水里,可谁知磕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朝一旁偏去。
它无力地滚了滚,最终却是躺在了一堆衣物之上。
细看之下,原来是一套叠放整齐的明黄僧衣。
圆珠在僧衣上滚了几滚,终是停了下来。散落的阳光照shè下来,使得圆珠熠熠生辉。
此时湖面平滑如镜,就连低掠而过的飞鸟都不忍心踏碎,急急地振了翅,飞上枝头。轻风吹过,却也只是泛起微微涟漪。
良久,似是周遭过于寂静了,湖面开始不安分起来。轻风带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迅速朝四周传播扩散而去。
过了一会儿,湖面上不时有气泡冲出,像是湖底有什么巨兽,在不断的呼吸着。
渐渐地,气泡越来越大,应是那巨兽要浮出水面了吧?
附近树梢头的鸟儿却是欢快地叫着,似乎在庆祝湖底之物的诞生。
突然,一切都安静了。
就连那突起的水泡也静了下来。
鸟儿们只怕也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再唧唧喳喳地叫了,而是在树枝上蹦跳着。
湖面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了,它从里向外翻滚着,像是煮沸一般。
突然,在那吞吐着气泡的地方,蓦地冒出了一双纤纤素手!
如chūn笋一般,直拔而起。
紧接着,一头乌黑的青丝,与那素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跟着冲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人。
那人微微转头,赫然是印莲!
她浮出水面,先是摆了摆头,一头青丝随之飞舞,附着其上的水珠如陨落的星辰,也都四散而飞。
她还嫌不够,又低下双手,沿着脖颈将秀发抬起,随即伸展手臂,从耳后将满头青丝向上一抛,一对圆润如玉的削肩顿时显露在rì照之下。
香肩之上还淌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可在rì光之下,较之那肩,却是逊sè了几分。
印莲双手顺势交叉下落至双肩,轻抚而过,将那水珠拂去。她转过头看向岸边的僧衣,见其还在,便安下了心。
她又回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前倾,一头扎进湖里。她在水底灵活地展开双臂,朝那最深处潜去。
湖底有不少的生灵,鱼儿居多,印莲一时玩心大兴,竟是冲着一大群鱼游去。那群鱼只怕也是很少见着人,也不闪避,都是好奇地绕着她转。她乐此不疲,仿佛水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可惜小鹂没来了。刚才问她来不来,她却非要去她哥哥房里看有什么书。若是她见了湖底的趣景,只怕就不会想着去了吧?”
印莲心里这么想着,右手却是摸向了一条鱼。那鱼儿机灵之极,一个摆尾便逃离了印莲所能追及的范围。
印莲微微一笑,也不去追,而是摸向一旁的鱼。
她在湖底和这群鱼儿玩了一会儿,一口气终于耗尽,不得不升了上去。她脚底微微使劲儿,轻轻一踩水,便飞速地朝湖面钻去。
“哗!”印莲从湖面伸出了头,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她面sècháo红,只怕是刚才在湖底呼吸不畅造成的。
她又深深地吸一口气了,待得心情平复,心想道:“还是不玩了,得回寺里修炼去了。”
想到这里,她双手向前扑水,双脚在后面扑腾着,迅速地朝岸边靠近。
就在她快要游出水面之时,她朝岸边一招手,躺在地上的僧衣竟自己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朝印莲飞去。
印莲不知道僧衣上还多了一颗圆珠,待得拿到衣服时才发现。她右手将其捏着把玩了一阵,不料圆珠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吓得印莲连忙将其丢到一旁的草丛中。
圆珠呲地一声钻入草丛,亮光却是越来越盛,刺得印莲不得不用手去遮挡。
好不容易等到亮光不再刺眼,印莲放下了手。她朝圆珠望去,不料圆珠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墨绿手镯。
她轻咦一声,用湿漉漉的右手将其提起,翻了个身看了会儿,自语道:“这是哪儿来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她想了一会儿,忽然惊喜道:“难道是异宝?”想到这里,她连忙将其凑到眼前细细观察,见与寻常手镯无异,心中一动,又将其放进水里泡了泡,以为会出现什么奇观。
可浸了半天,也不见发生什么惊人的变化,印莲一时意兴阑珊,再也生不起兴趣,随手又将手镯扔向一旁的草丛里了。
墨绿手镯在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泛着不引人注意的墨绿光芒钻入了一旁的树堆。
印莲看也不看,自顾自地在水中穿起衣服来。
很快,印莲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上了岸。
可她还没走两步,却听见一旁的树堆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嘤……”
印莲听见这一声惊呼,却是吓坏了。她抓紧衣服,将自己裹紧,慌张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旁的草垛动了几动!
“什么人在那儿?”印莲心中一惊,出口厉声喝道。
可四下空荡荡,除了她自己的喝声,半天不见有人回她,。
印莲心想道:“会不会是我太多疑了?兴许是野兽吧。”
她又等了一会儿,仍见没什么异动,疑心渐消,裹紧身体的僧衣也松了下来。她抬步继续朝前走,终于走上了岸。
她浑身湿透了,却不担心,扎好束衣带,走到一处可以晒着太阳的地方,右脚提起,缓慢地挪移到大腿根部,用脚掌抵着。她双手合十,闭眼运起体内真气,就地打坐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沐浴在阳光下的印莲越站越舒服,浑身直感觉暖洋洋的,本来沾在身上的衣服也近干了。
“既不浪费时间修炼,又可烘干衣服,真是一举两得。”印莲心中小小得意,正yù睁开眼睛,不料一旁的草垛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印莲登时jǐng觉地睁开了双眼,听声辨位,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印莲这一望去,一颗心顿时给挤到嗓子眼去了!
那草垛竟然被一只人手给压了下去!
这一吓可是让她花容失sè,正yù尖叫,可她忽然意识到不能打草惊蛇,慌忙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瞧那手一直朝虚空抓摸,似是要找着什么能够支撑它的东西。可摸了半天也摸不着,它干脆往下一拍,拍在了地面上!
“砰!”一声巨大的闷响惊起,一个男子突然自草堆旁竖了起来。他摸着有些疼痛的后脑勺,低声嘀咕道:“这是哪儿啊?……”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说道:“但愿别离梵净寺太远了,不然我可找不着回去……”
还不等他说完,印莲再也忍不住,望着眼前的男子尖声叫了出来。
“啊!林……林师兄!”
那男子听见这声惊呼,身体微微一愣。
他缓缓地转过头,却是看见前方不远处,印莲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他心里当下十分欢喜,连忙抬脚走出草堆,朝印莲走去。他一眼望去,见印莲衣着宽松,心中好奇,但也来不及询问。待得走得近了,林胥开口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
“啪!”
没等林胥说完,印莲却是迎面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林胥脸颊吃痛,也生怕印莲再挥掌打来,连忙后退两步,不再前进。他捂着痛脸,惊异望着她问道;“印师妹,你……你打我干什么?”
印莲丝毫不理会林胥惊诧的表情,又惊又怒地瞪着他。林胥见她不说话,正想开口细细询问,哪知她冷哼一声,喝道:“看来天下乌鸦,本就是一般黑!”说完,也不给林胥解释的机会,用衣带裹紧衣服,目不斜视地径直朝前走去,与林胥擦肩而过。
林胥呆呆地立在一旁,脑海里回荡着印莲离开时说的话。
良久,林胥苦笑一声,抬头朝前看去,却是看见了前方的一潭湖水。
他愣了愣,终是明白印莲为何会如此生气了。
他盯着眼前幽深如镜的湖面看了一会儿,终也转身离去。
只是他离去的背影,瞧着是那么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