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身腥家,郭松柏已经骂走了好几个郎中了。
“啊!爹啊,快让腥叔再想想办法,找最好的大夫,我不要成瘸子,我还要我的手!”郭松柏接连被几个江湖郎中看过后摇头,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愤恨。
一身腥此时心里也对郭松柏失去了耐心:尼玛的,小傻比,老子这边都被三个六搞得焦头烂额了,哪有心情管你,要不是看你爹的份上,早他妈砍死你个瘸比了。
之前手下人来报,说三个六正在集结人马,并且宣称捕快清查是一身腥背后搞鬼,所以扬言要一身腥好看。一身腥觉得对方这个理由有点苍白,师出无名,不太可能立刻动手。所以他叮嘱手下“三虾四蟹”去召集兄弟,做好跟三个六摆队形的准备,同时让他们尽量低调,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豪宅自被加强jǐng戒之后,不算勤杂工和老妈子等非战斗人员以外,纯牌流氓打手还有三十余人。三个六就是再凶,敢抢渔场、码头,也只不过是打伤人,就算死一两个,在衙门那费点事能摆平,但却是万万不敢做出灭门惨案这种事的。因为豪宅里好几十人都被灭口,这种事不光三个六摆不起,山海镇谁也摆不起。所以,一身腥靠着这三十多个打手和一票挡箭牌佣人,除了担心杀手混进来以外,其余的根本什么都不怕。
现在一身腥只想躲在乌龟壳------豪宅里,rìrì吃海鲜、睡大觉。专等雷东强带兵过来,再跟三个六来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当一身腥听见手下人再次来报说几个三个六的手下在渔场装比,被弟兄们一顿炮子、脑瓜削放屁的“捷报”之后,恨不得把当时带头打仗的“三货”叫来,给他一顿大嘴巴子。
一身腥当时就不乐意了:“真特么愁人,傻比啊都,这个节骨眼上还几吧干仗?拿我话当狗放屁啊?”
那报信的小兄弟一脸无辜:“大哥,这个真不赖虾爬子哥他们。本来三个六手底下那几个三驴比过来说要买海鲜,半天不买还呜呜咋咋的,虾爬子哥他们都没吱声。后来一个三驴比躺到扇贝堆里吐白沫,其余几个比愣说是扇贝有毒给熏的,让我们赔钱。这不找打仗呢么,就这样虾爬子哥都没吱声,真把钱给了。结果几个比说咱们的钱有一股臭鱼烂虾味,居然把钱扔在我们的脸上,还动手打人!然后,呃,大伙就给几个比一顿踢。”
一身腥听了之后,对三个六恨得牙根痒痒,心道:三个六果然狗急跳墙,想法挑衅非要跟我打仗,他这是把他以后的人生道路全部堵死啊!
一身腥吩咐这个小兄弟:“你现在赶紧去,找你元宝蟹哥,让他带兄弟去渔场。”他现在能不出屋就不出屋,在雷东强带官兵回来之前,一身腥决定就算大败亏输也万万不能露面。
这个小兄弟刚走。就进来了两个胳膊打着夹板,头上缠着纱布的人,一身腥定睛一看,脑中嗡的一声,“谁让你们两个一起回来的?这是怎么搞的?雷东强呢?”
一身腥不知道,他俩被打晕之后,忘了事先跟踪雷东强的任务,只觉得是不明不白被人打了,在郎中那看完病之后,就赶紧到大哥一身腥这索求医药费。
一听一身腥的质问,二人一下想起来事情的始末,吓得差点哭出来,赶紧掩饰:“大哥,不是我哥俩无用啊,是对方太狡猾了。当时,呃,当时雷东强在路上与人发生口角,大打出手,我哥俩怕他误事,赶紧追了过去。这个,这一追不要紧啊,居然中了对方的圈套!要说对方的武功是真高啊,肯定练过!一人一镐把,我俩胳膊就折了,然后又一下,我俩就昏了。雷东强我俩估计啊,呃,应该,嗯,肯定让人杀了。”
郭硬和一身腥一听,大惊失色,把宝全压在雷东强身上,居然也被对方识破。
一身腥一想,不对劲,便问:“雷东强若是被杀了,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个,那个,呃,那他估计就没死。”
一身腥立刻叫来几个手下,把这两人按倒在地,然后露出一口抽大烟抽出来的糟牙,恶狠狠的问道:“你俩傻比,一会死了一会没死,这个那个的,大哥今天给你俩上最后一课,以后撒谎之前,先特么在底下练几遍,再出来丢人现眼!”
郭硬这时候在一旁也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故意把嗓音放低:“哈哈,就你们两个鼠辈还敢跟本官和你大哥玩心眼,简直嫩得很!凭本官多年经验,既然对方武功高强,那雷东强若是被人杀害,你二人岂能苟且生还?如若不然,雷东强想必定是和对方勾结一气,方能保全性命。要按这样说来,更是不能留你二人活口!”郭硬是包青天小说迷,此时心中正把自己代入包大人断案的情景之中,浑身暗爽。
一身腥受其感染,也开始犯病:“郭大人所言极是。因他二人胆小猥琐,擅长尾行,在下才将这个差事交予他们。正因如此,事情失手之后,他二人才不可能有胆量立刻前来汇报!”
他俩是不敢啊,可谁让他俩被打得失忆了呢。但他俩又不敢说自己忘了,所以一时间百口莫辩。
郭硬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继续断案:“你二人临走之时知道我儿有伤,所以也演了一出苦肉计好回来同我儿一起医治,然后伺机行刺!是也不是?”
一身腥见这两人张口结舌放不出一个屁来,吩咐手下道:“搜身!”
果然,这二人各被搜出一把匕首。
“这是何物,从实招来!”一身腥有点入境。
“大哥,这匕首是兄弟用来防身的啊,当时我俩被打昏之前还掏出了与对方火拼呢。”他俩不敢说自己连匕首都没来不及掏就被打昏的事实。
郭硬这时又装起包大人来:“呔!现在铁证如山,尔等还敢狡辩?想你二人既然掏出匕首与那强人对敌,生死攸关,对方打昏你二人之后,怎能还把匕首又交还给你二人?”
这两人一听,顿时傻比了,连喊冤枉。
郭硬装了半天包大人,心里大呼过瘾,又回到现实中千总的身份上来。此时他认为:大敌当前,斩杀激ān细,可以振我士气!于是便对一身腥说:“这两人确系激ān细无疑,按我军中办法,应斩于阵前。不过这里是腥老弟的地盘,如何处置,还是老弟说了算。”
一身腥只是觉得这两个人撒谎无疑,但未必就是激ān细。一听郭硬说要杀人,马上从包公断案的戏中清醒过来,心里大惊:“怪不得郭松柏那么傻比,原来是随根啊。光凭这几点就断定他俩是激ān细,说出去弟兄们能服气吗?三个六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时候我再杀两个自己人,弟兄们还以为我有精神病、抽大烟抽岔道了呢?郭硬啊郭硬,你特么还以为我跟你一样迷糊呢?”
想到这里,一身腥说:“郭哥,眼下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对付三个六的挑衅,然后想办法重新招人回营报信。至于这两个叛徒,根本无关紧要。”说完,冲几个手下吩咐道:“你哥儿几个,把他俩关起来,过一阵我再收拾。
现在,雷东强生死未卜,但有一点郭硬和一身腥可以肯定,他这条线,断了。
一身腥现在知道,自己必须亲自出马去面对三个六了,最起码在郭硬想到报信的办法之前,是这样的。
“大哥,给郭公子请的大夫来了。”
一身腥听了没有理会,他心里很乱,就简单“嗯”了一声。
“腥哥,事大了。”这时候又进来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流氓,是一身腥最早的兄弟“三虾四蟹”之中的龙虾肥。
“大肥,怎么了,是不是三个六的人回渔场找麻烦了?我已经让大宝(元宝蟹)领兄弟过去了。”一身腥面对兄弟们,面子上必须镇定,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
龙虾肥把脸上的横肉一缩,做出一副忠心纳谏的表情:“腥哥,比这严重多了。外八字亲自带人,五六十啊,直接二话都不跟你唠,一顿砍柴刀、扎枪,见人就打,虾爬让人按住了。大宝和其他人跑码头去了。”
真快啊,渔场丢了。
一身腥心里不爽,随即问道:“三个六都没出现,就外八字你们都没整过?”
龙虾肥这时叹了一声,“腥哥,你不知道啊!现在兄弟们都乱套了,有人意思要上你家集合然后跟三个六会会。有人意思呢,是赶紧守住码头,不能再让人欺负喽。反正你不在,都是老猪腰,谁也不好使。现在大伙整个一盘散沙,我敢说只要三个六再带人来,这一个个全都白扯、没有一个行事的。”
一身腥现在真是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了,郭硬这苦比一时半会是指不上的,而自己再不露面,手下人凝聚不起来,杯三个六继续发难,码头铁定保不住。到时候不用三个六动手,自己的手下人就有帮忙干掉自己的了。
不过一身腥当年能被唐国豪看中,给予各种支持,一路巧取豪夺到现在成就山海镇靠海一带的霸主,并非软弱无能之辈。现在,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镇上的人都说你三个六比我一身腥牛逼,那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豪宅中的三十多流氓,被一身腥叫走了二十多个。他觉得给郭硬父子剩下十个弟兄贴身保护,已经足够了。以郭硬的身份,三个六不敢强攻。如果杀手混进去,就是再多给十人,该死也得死,该不死还是不死。
总之,大概是眼前的事情很要命,一身腥需要人手,又或者出于是对郭硬屡次失败的失望。反正,一身腥必须带走三分之二的人。
锁好大门,不是一身腥敲门,不给开。
天色渐晚,加上在一身腥家门外等候的和龙虾肥一起来的兄弟,一身腥带着将近四十多流氓明火执仗,赶往山海镇唯一码头。如果他们够快,兴许三个六还没发起攻击,兴许还能和留在那的四十多兄弟,一齐会合。
看着人群组成的火蛇远去,李巴山和身后的三人一齐戴好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