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不敢抬眼看古逸风,低着头站在床边,深深地喘息着,然后一狠心,抬腿上床,老实地平躺下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是古逸风的女人,早晚都是他的,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紧紧地闭上眼睛,秋茵感觉自己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等待着宰割,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古逸风再伸手过来,身边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睡了?
秋茵睁开眼睛,侧目看去,他竟然真的睡了,鼾声越来越响。
秋茵如释重负,浑身顷刻间放松了,她仰望着天棚的那盏古老的吊灯,眼睛无力地眨动着,渐渐地,眼皮子开始互相打架,最后沉沉地睡了。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却睡得踏实,秋茵睡了一个自然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周围不同的装饰时,才想起来,这是新房,昨夜是她和古逸风的新婚夜,心中一个激灵,秋茵迅速地看向了身边,古逸风已经不见了,喜被一侧盖在秋茵的身上,另一测搭在他睡过的地方,而她此时睡的位置已经是床的中间了。
夏秋茵睡觉一向不老实,做梦的时候会翻来覆去,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翻身过去的,总之她一定贴近了古逸风,想着那种情景,她的脸火辣辣地发烧。
“小姐醒了?”莲儿将窗帘拉开了一半,让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
“古,古逸风呢?”秋茵小声地问。
“天刚亮,二少爷就走了,我怕小姐累了,就没叫你起来。”莲儿抿嘴笑着,脸红红的,秋茵知道她羞涩什么,可昨夜不是莲儿想的那样,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守礼地睡了一夜。
秋茵坐了起来,理了一下头发,心里还是有些窘迫,难以想象她和古逸风不但结婚了,还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这是她当初跑去兴城求援时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那个时候,古逸风坐在牛鼻子大汽车里,就差从她的身上轧过去了。
“小姐一会儿起来,还得去中正楼给请安,不过老爷已经走了,去司令部了,只剩下几位太太了。”
还要去请安?夏秋茵抓了一下头发,想着刚刚荣升婆婆的二太太,还有几位嘴脸各异的女人们,还真有点犯难,可不见也得见,不能在新婚之夜讨好了古逸风,怎么也得讨好了婆婆,不然以后在古家怎么站得住脚?
“二太太还呢,这几天多给小姐熬点补汤,身子不好,怕服侍不了二少爷。”莲儿继续。
秋茵的脸色刚恢复了正常,因为这句话再次红了起来,二太太这么吩咐,不知道是关心媳妇,还是关心儿子?够周到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了。
她才将腿从床上放下来,莲儿就端着一个碗凑上来。
“昨夜新房里的大枣和莲子收了去,太太让熬了,吃到肚子里,十个有九个新娘子第一个月都会怀上,而且都是男孩儿,可准了。”
莲儿那副表情,好像这是一碗灵丹妙药一样,秋茵端了过来,在莲儿的紧盯下,喝得连点儿汤都不剩,喝完了,她差点笑出来,这东西就算喝了十碗八碗都没用,她和古逸风都没那事儿,哪里来的孩子?不过喝了,大家都安心,她也省着被人烦了。
下了床,秋茵伸了一个大懒腰,心情竟然出奇的好,她决定请安之后,就带着行李,启程回安城,这可是昨夜古逸风亲口答应了她的。
心情好,就喜欢挑挑衣服,选选鞋子,秋茵选了件彩锦的旗袍,这种古朴优雅的民族彩纹倒是她平时喜欢的,穿在身上,心里也舒坦,那通纬断经的织造工艺巧夺天工,她的头发也没那么短了,看着不再像男人了,经过莲儿的一收拾,略显秀气,淑雅。
出现在中正楼的大门口时,五位太太都已经按照规矩等在正厅里,因为是新婚的早晨,她们猜着新娘子不会早起,倒没有一个等得着急的,互相聊着家常,只是二太太手里捏着佛珠,不太爱搭理大太太。
大太太是正房,坐在正座上,今日新媳妇请安,就算亲娘也要排在她的后面了,所以神情傲慢,下巴抬得极高,今日按理来,应该古逸风陪着秋茵一起来的,可秋茵是个姨太太,加之他工作繁忙,也只能一个人来了。
“瞧瞧,这俏丽的,想着将来压了袁雅欣的风。”四太太口无遮拦的,出这话,让大太太心里听着不舒服,好像她现在被二太太压了一样。
“只是一件彩锦的旗袍,就压了风,你若是穿金带银还想压了谁的风。”大太太一句话,四太太翻了白眼不敢话了,二太太的脸也随着难看了。
给大太太请安,她一脸的和气,夸奖秋茵嘴巴甜,会话儿,秋茵不知道自己嘴巴哪里甜了,只是一个问好,还能问出花儿来,她这么称赞秋茵,不晓得有什么意图。
当秋茵转向婆婆的时候,二太太实在难以装出一副好心情的样子,秋茵向她问候时,她也只是嗯了一声,看出她心绪不宁,秋茵赶紧躲了,急着走向三太太,可才迈出步子,婆婆不知怎么了,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茵的手腕上的金镯子,想是刚刚垂手的时候,金镯子刚好滑落手边,红宝石辉映金色,衬着晨光格外灿烂,射了二太太的眼,古逸风还真给了秋茵一个好东西,阳光下看,更加别致。
“逸风给你的?”二太太握着秋茵的手,盯着那镯子,就差伸手抢下来了。
夏秋茵不明白婆婆为何这样大惊小怪的,新婚夜,古逸风给自己女人戴个镯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二太太这样的神情好像秋茵占了本不属于她的东西一样,秋茵不悦地抽了一下手臂,二太太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放开了她,表情尴尬,秋茵立刻用旗袍的袖口将镯子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