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风的眼眸深邃焦虑,垂在灰色大褂边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没有一刻放松过,他听到周伯的话之后,第一时间赶来了,可还是晚了,秋茵为姐姐报仇了,虽然古逸风还不知道秋茵是如何确定施暴者的,但她开枪射击了袁德旺,不会有什么其他原因,对夏冬青施暴的就是袁家的二少爷袁德旺,此时古逸风看着秋茵疲惫的样子,心紧紧地绷着。
他该责备她吗?古逸风的心里清楚,袁德旺是大总统的儿子,这件事没有公理可言,也许秋茵这么做是对的,可古逸风在担心秋茵,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责罚。
秋茵朝着古逸风一步步地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身边时,没出息地哭了,她抽着鼻子,轻轻地依偎在了熟悉的胸膛前。
“对不起,这次还是没和你商量,也许下一次……”
秋茵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如果袁德旺真的死了,就算他有错在先,秋茵也难逃干系,何况东北和北京的关系正处于白热化的阶段,北京城怎么会放过夏二小姐,但秋茵不后悔对袁德旺的处罚,她做了她该做的,她对得起天地良心。
古逸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秋茵的脊背,他能理解,因为他也有妹妹,能够感受到夏二小姐的愤怒。
“逸风,这件事,你不用管,也不能管。”秋茵将唇伏在了古逸风的耳边,说这件事她一人做事一人当,袁家伤害夏家在先,所以秋茵的行为只代表了夏家。
古逸风听了此话,将秋茵从怀中拉了出来,将她面颊抬起,手指用力地擦拭掉了秋茵脸上的污渍,她只说了一句话。
“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古逸风说,虽然秋茵难逃罪责,但北京城想动夏二小姐也没那么容易,索性两方的关系已经闹僵了,也不差祸事再多一件。
楚云为难地走了过来,对古逸风说,古夫人开枪打了袁德旺,他作为安城的行政长官,不敢包庇,这么多的人都在看着,他必须按照程序办事,该抓的抓,该拘的拘,但楚云保证,只要古夫人在楚云的地界内,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了夫人,这点请古逸风相信她。
古逸风皱着眉头,目光阴冷地看向了楚云,那神情让楚云怎么敢马上带走夏秋茵,楚云了解古逸风的脾气,心下为难,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现在的局势,没有人知道是袁德旺强暴了夏冬青,大家只看到的是夏二小姐开枪射击了袁二少爷,血也流了一地,作为安城的行政长官,楚云必须做出表率。
“逸风,别为难楚云,我敢开枪打袁德旺,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如果没有公理,我就给他一个公理。”
秋茵劝解着古逸风,不管结果是什么,袁德旺遭受了该有的惩罚,就凭这一点,她就知足了。
“她还没吃饭,让她吃饭之后再跟你们走。”
古逸风的声音松了口,楚云点了一头,只要古逸风同意了,他就不为难了,于是下命令让后面站立的治安团将路让开,古逸风转身拉开了牛鼻子汽车的车门,让秋茵上车,他带着她去吃了热腾腾的饭菜。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餐馆,楚云也陪着古逸风和秋茵,秋茵真的饿了,而且食欲很好,吃了很多,古逸风却只吃了几口,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秋茵,他说让秋茵在楚云的治安队先待几天,他这边想想办法。
“我要回东北一趟。”古逸风说。
“东北军有兵力,实在不行,就武力威逼。”楚云说夏二小姐打了袁德旺,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平息,袁明义肯定要以这个为借口兴风作浪,事情也没什么回旋余地了。
“不能打仗,东北的百姓会受到连累的。”秋茵断然不同意,说袁德旺若是死了,秋茵就给他偿命,若是不死,顶多是坐几年牢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夏二小姐就是要让他们袁家明白,夏沐天是死了,可这不等于夏家的女人可以随便欺负。
“也许不需要打仗。”古逸风冷声地说,但也不排除最终的解决方案是东北和北京城的再次面对面的较量,不过若是再发生争端,就不会是东北军和北京城两方了,是支持复辟和反对复辟两股势力的公开对峙。
实际上,就算没有秋茵这件事,这场仗也早晚要打,只是时间的问题。
“古夫人的这件事,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和平解决。”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古逸风和秋茵都看向了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云看起来有点为难,说虽然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却不一定合适。
“如果夏冬青小姐肯站出来指证袁德旺,古夫人就会安然无事。”
“不行!”
秋茵一下子站了起来,姐姐已经很痛苦了,连话都不愿说了,一天天痴痴呆呆的,怎么可以站出来公开说袁德旺强暴了她,那不是等于告诉全国上下她被人玷污了,那让姐姐夏冬青以后还怎么活,想象着姐姐走出夏家的门口,大家都戳着她的脊梁骨,不是将她推上绝路吗?
楚云说这事是行不通,他也只是提提,不行就算了,秋茵这样激动,气愤,楚云闹了个大红脸,不再说话了。
饭桌上很沉闷,让夏冬青作证的话题没人再提。
就这样,因为事情的性质比较严重,夏二小姐被关押了,但关押的地方条件很好,受到了优待,除了失去自由,她好像在家里一样,看守的人对她十分客气,古逸风带来了秋茵的日常用品,秋茵从他的口中了解到袁德旺没有死,但却废了,断了一根手指,虽然大夫很想保住他的命根子,但苦于所剩无几,只能放弃,袁家的二少爷将不再算是一个男人,袁德旺醒来后一直在哭闹。
袁德凯面对弟弟的伤情,终于将对夏二小姐的感情放下了,要求严惩凶手,而那个凶手就是夏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