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四沉浸在没完没了的游戏中时,背后的丫头却再也睡不着了。又在玩游戏!不是说好了有空就找找工作吗,整天就知道玩游戏,有什么意思!
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丫头感觉很是憋屈。自己老公论知识有文凭,论办事有能力,为什么rì子过得还不如同村的建峰――那个没上过几天学、脑子也显得有些不灵光的泥瓦匠!丫头对此无法理解,但没有多想,不如就是不如,既然不如那就想办法比过去,她相信找更好的工作,加更多的班,总有一天,他们这对小夫妻的rì子也会是村子里人人都羡慕的。丫头异常坚定地相信这一点。
可是在风四看来,丫头实在是有些过于固执了,而且固执得有些让他无语。比如,丫头相信勤奋是增加收入的可靠方式,但也默认是唯一方式。这一点让风四很相接受,风四的思想里,他必须首先是zì yóu的,然后才有可能找到其它的增加收入的方式,当然,首先是zì yóu,然后是足够时间下的zì yóu,最后才是一丝可能。而风四如此坚持的唯一理由就是,纵算听丫头的,在目前的工作上累死累活一刻不松懈,纵然可靠,但所增加的收入量也是相当的有限,而如果找到了福利待遇比现在好的工作或者是完全另一种生财途径,那么直接就是上一个档次,并且不用那么狼狈。
而事实上,风四所要的zì yóu究竟是多zì yóu、以及多久才算足够的时间、还有那一丝可能究竟是多大,所有这些风四自己也不能确定。并且,不知是无力感过于强烈以至于完全感觉不到压力,还是潜意识里更偏向安于现状,又或者干脆只是因为惰xìng,风四在寻找新的工作或者新的创造财富方法这一条路上的脚步实在是太慢,慢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风四的苦恼就在这里。无力挣扎,所以无视现实的强暴。
风四的苦恼何尝不是丫头的烦恼,怒其不争啊!虽然两人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每次都不怎么激烈,但平静只是表面的,内心里都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出来。于是,你玩你的游戏吧,我睡我的觉。
倒影世界。
风四出现在一间饭馆,饭馆的店面不大,只有几张方桌,饭菜也很简单,却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因为实在觉不出味道来。吃饭,这在倒影世界还从没发生过。以前每次进入倒影世界,自己都是在赶路,各种环境下的赶路,或慢走或快跑。而这次竟然是坐着。意识里虽然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但无从反抗,仿佛自己只能这样,默默吃着桌子上的饭菜。任务?奇怪。
好奇的力量是强大的。风四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一边咀嚼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很正常,饭馆有其它人也在埋头吃饭,饭馆门口能看到来往经过的行人,都是麻木的,无表情的,看起来和印象中的倒影世界应该一般无二。
还是有一个人引起了风四的注意。他坐在离风四最近的一个桌子旁,看起来整个店里他吃的最是认真。已经吃完了桌上的所有食物,却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先是筷子上的食物残渣被舌头一点一点舔了个干净,紧接着筷子的一头就伸进了嘴里,只听咯吱一声,竟然咬断了!咯吱咯吱,又一截送了进去,咀嚼,吞咽。很快一整根筷子就全被吃完了!而那人就像先前吃掉桌上的不知名食物一样,依旧慢慢的,然而不刻不停地继续吃下了另一根筷子!那一副若无其事的认真样子,几乎让风四怀疑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彻底震惊了!
就在风四完全沉浸于陌生人竟然吃掉筷子的恐慌感当中时,陌生人拿起了盘子,一缕一缕地舔干了食物汁液后,也从边缘开始一口一口地吃掉了整个盘子,所有的盘子,然后是所有的碗!
风四已经完全石化了,停止了咀嚼。一瞬间,也许很久,他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吃完食物后也会吃掉筷子、吃掉盘子、最后吃掉碗。
当意识到自己也会变成这吃盘子的怪物的时候,一股空前的恐怖感觉轰然袭来,这时候风四发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恐怖中夹杂着一丝侥幸,风四松了口气,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显然,周围也有其它人清醒了,但即使是清醒了,也是一脸麻木。他们看怪物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看怪物,习以为常一样,丢下筷子木然地离开了。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彻底异化了。像刚才吃筷子又吃盘子的陌生人并没有清醒过来,而是顺着桌子边沿开始一口一口地咬下去,显然他接下来要吃的就是桌子,再下来就会是凳子,或者还有人,像风四一样仍保持清醒的人。
店里已经有人吃饭桌子在吃凳子了,风四知道再不走的话自己就要和这里的筷子盘子桌子凳子一样的下场了。可是又不敢太过迅速地离开,这样的话,表现过于另类的自己势必会引起这些吃木头又吃陶瓷的怪物的注意。于是店里最后一个没有变成怪物的人安静地木无表情地慢腾腾地认真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景象让风四更加吃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风,而且感觉会越刮越大的样子,地上的灰尘几乎全被搅动到了空气中,远看已是灰蒙蒙浓浓的一片。
有人在打架,打架的方式凶残而野蛮,血腥味无比浓烈。这是撕杀。风四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两个人以xìng命相搏,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倒影世界里。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血与肉的撕扯,风四感觉旋晕,胃里一阵翻腾。他全身无力地瘫软下来,双手撑着地面,渗出一身冷汗。
撑在地面的手背上皮肤纹理如此清晰,似乎正向着一种狰狞的图案发展,并且指甲以肉眼可见的不可思议速度生长着,眼见长出的指甲越来越尖细,甚至已经开始弯曲。一股冲动的力量从身体里的某种不可遏止地冲撞出来,难以控制。
附近在打斗的两人终于分出胜负,倒在的那一个就躺在风四眼前不远。脖颈上冒出的汩汩血液竟然对风四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和刺激。他愤怒了。无名的愤怒让他瞬间爆发出可怕的速度,眨眼间已经冲到身前,双手按着正要挣扎着起来的破烂身体,张开嘴巴就要向脖颈上的血注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