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音律嘎然止住,许久不再响起。
龙赢赤目微抬,愣愣看去……
一切极为平静,至终不复再起……
他抚着胸口,抽出古剑,缓步踱上。
“是敌是友?若是敌,为何未取我xìng命,若是友,又如何可能!”
龙赢双目yīn鹫,沿溪走了数里。
忽然,揪心一痛,一股热流识海传来。
龙赢大惊,七祖所赐秘术自行而动,一丝莫名意味,萦绕心头!
“我不过淬体之境……这等道术……无法参悟……为何有此反应?”
“即是道术……那……”
“果真不出所料!”
龙赢气息一收,没入林中……
朦胧中,远处一个娇小身影涉水嬉玩。
龙赢潜近一看,体内道术愈烈!瞳孔一缩再缩!
“此子是谁?为何独自出现此处?”
“咦?那股气息……有些诡异。”
“等等!星辰之力……”
龙赢骇然抬头,周天星辰,似乎绕其身转。
“错觉么?”龙赢暗自舒气,聚目而望。
二人相距百丈,身影不过仈jiǔ岁孩童大小,身板柔弱娇瘦,裹着淡蓝装束,一袭银发随风起舞……
不一会,女子回头看来,一双粉嫩俏颜毫无波澜,明眸大眼扑闪动人。
“被发现了?”龙赢心惊不已,矮入丛中。
女子瞥了一眼,便又坐回石上,跣戏双足……
龙赢露头一探,那女子又这边看来。
龙赢心中咯噔,身形不再动作。
许久,龙赢拨开遮档,不禁老脸一红。
那女子两手前放,俏生生的立在原处,二人四目相对。龙赢大步走出,沉声道:“小姑娘,此处凶险,有无见着可疑之人!”
女子扭过头去,不去理他,转而弄起手铃。
“叮铃叮铃……”
“这声?不对……”
龙赢无暇顾虑,越走越是心惊。
“此女何种来历!道术!道术!”
相距五十丈,龙赢猛地刹住,就地打坐!
氤氲黑气自顶升腾……百息后,龙赢眼眸一亮,心有明悟。
“炼神术共计七道天门,每一道难若天堑,如今一门有所开启!只因靠近此女么?”
龙赢低头一吟,心惊肉跳:“助人悟道?此女天极之境?不对!”
四十丈,龙赢扬首闭目,神展双臂。
那女子好奇看着,丝毫不动。
三百息后,识海神光绽放,透彻云霄!
“不够!”龙赢快步前走十丈!
体表九sè彩环荡出,龙赢死死闭眼,面露痛苦之sè。
三千息后,龙赢已是血sè淋身。
“去血化污,易经洗髓……实在……妙不可言!”
“十倍虎象之力么?”
龙赢舒张身子,长吐有序,万物律动不息……
“我实力微末,竟无法体会一二,着实可惜……”
“前辈,得罪!”
二十丈,他眼前无物,浸yín道术。
“神极道……”
两个时辰后,龙赢缓缓睁开,口中轻吐。
“还差一步!”
龙赢一步跨去,忽而惊奇抬头,那女子半闭双目,抬手空中划了几下,荧点闪动,数息后,荧光散尽。
‘不近’。
“不要靠近?”龙赢踌躇片刻,道:“为何?”
‘看清’。
“能够看清?”
“是!”
‘谢’。
“谢?什么意思?”
女子小手轻划:‘痛’。
“多谢,区区疼痛,不足挂齿。”
女子回头不理。
龙赢抱拳一礼,一步跨去!
霎时,后倾一晃,面sè青狞:“这是……什么……感觉?”
“痛……”
“痛……这……这便是痛……么?”。五脏六腑犹被人拽,三魂七魄似手揉搓,直yù溃散。
龙赢面容黑紫,嘴角溢血,僵直抬脚……
‘痛’。
“我若不成,愧对自身!”
一步!后跟随起!
“呼!”一阵狂风袭卷,飞沙走石,草木拔根,龙赢倒飞十丈开外。
‘你要死了’。
龙赢就地调息,许久,道:“多谢!”
说罢,径直而来。女子月眉一弯。
‘会死’。
龙赢一顿,道:“容在下无礼一次。”
‘执着’。
“不是!”龙赢话不多言。
十五丈!脚逾万钧,再难寸进。
“悟道缘来缘去,岂可随意言弃!”龙赢仰天长笑,奋身突去,忽觉身子一松,苦道:“前辈为何后退?”
‘难过’。
“的确难过。”
‘不要寻死’。
“若是不行,自当退缩。”
‘言而有信’。
“好!”
一次……
‘痛’。
前辈要笑,尽管取笑。
‘不笑’。
“多谢,晚辈来了!”
二次……
‘痛’。
咳……咳……
“无碍……尚能挺住。”
三次……
‘痛’。
“令前辈失望,晚辈惭愧。”
‘放弃’。
“哼,还早!”
……
第五次,他四肢摊地,双目浊暗。
“败了……”
“终究还是……时机未到……”
“前辈,水中凄寒,为何……不愿……上岸……”
许久无话,龙赢强撑看去。
‘你好傻’。
“不觉得。”
‘执着’。
“没有。”
‘狡辩’。
“是。”
‘歇’。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尊姓’。
‘何物’。
“如何回复?”
‘笑’。
龙赢愣了几许,随即努力挤出一笑。
‘为何笑’
“前辈吩咐。”
‘笑’。
龙赢又是一愣,艰难做笑。
‘笑’。
“前辈……这是……”
‘不说’。
龙赢心思一动,瞬间了然。
“晚辈赢,前辈如何称呼?”
‘啻’。
“啻?”
“方才冒犯,在此言明声谢!”
‘走’。
“前辈,这是去哪?”
‘伤重’。
“疗伤?前辈不必费心。”
‘不信’。
“前辈厚爱,晚辈如何能够相信。”
‘不信’。
“无亲无故,实难相信。”
‘苦恼’。
“前辈自便,晚辈调息一下即可。”
‘不好’。
“若不介意,旁观亦可。”
‘笑’。
三个时辰后,龙赢一手撑地,呕了半rì。见女子已走,索然味淡。
“旧伤刚愈,便遭此重创,虽有所得,隐祸亦是留下。若想恢复如初,则需一年之久。”
“炼神术……那一门……若七祖所言为真,应是神极道,神极道之修法,为极致摧残,生残反复,若能修得圆满,普天之下,杀人于一念之间!可惜我未悟出神域道,神极道过于犀利,即便不修,也易反伤己身,只得辅修剑道,磨去戾气……”
“虽说还未真正捂得,也为时不远,如此想来,却也值了。”
“只是……那女子到底还是来历不明,却为何有心相信?吾心之坚,足以角斗妖孽老魔而不落下风。竟折服于此女身姿。”
“这……难以置信!难道多rì修行出了一丝差错?”
“差错?确有可能,母后曾说,修行宜是劳逸相合,我自练功就不曾歇过,委实有些愚蠢。”
“啻么?好独特的女子……”
龙赢爬到水边,将身子浸入其中。
“此水甘甜,竟如此好喝?”他暗自一叹,轻轻拨弄水涟,朝阳映照水面,折shè万般光彩。
许久,林中传来凶兽嘶吼。
龙赢两眼一冷,若是兽群到来饮水,无疑是个麻烦。
正思量间,一只斑纹白虎窜出丛林,步步逼近。
“孽障,退下!”
“嗷吼……”
白虎轰然倒地,额头正中嵌着一块碎石,流血汩汩!
龙赢右手微颤:“我竟已伤重至厮!”
“糟了!昨夜,魂魄受创不小,若不疗伤,恐怕提不起丝毫功力!”
“可是,要如何做?”
“那几宗卷轴并无合适之物,要熬过前期几rì,十分不易。”
“等等,奇怪,那女子,我一面上,便草率行事,随心去做,不留一丝余力。”
“平rì,绝无可能。假若是啻所为。是为有心,还是无意?”
“她独自一人,为何在此。这些……我都不知……以直觉断定她无害人之心,简直可笑!”
“哼,罢了,当务之急,疗伤为先,若真有凶兽不长眼睛,送它上天!”
“谁?”龙赢一惊看去,对岸滩涂,女子绊着小步,携着竹篮,欢跳而来。
“啻……前辈?”
“你……”
‘高兴’。
“前辈这是……去而复返……为何?”
‘没走’。
“前辈再要靠近,晚辈又要受罪了”。
‘不痛’。
“不痛?”
二人相距五丈,啻涉水走来。
“怎么回事?”龙赢一阵发呆。
一缕芬香入鼻。龙赢伸手触去,中途止住,
“前辈,这些果子?”
‘好吃’。
啻取出一枚艳红果子,伸手递来。
龙赢呼吸一滞,啻肤若凝脂,发若游丝,银眸微动。
“前辈,这……这是什么?”龙赢两边看看,呆呆道。
‘果子’。
龙赢苦笑不得,两手捧过,道:“如此,晚辈谢过。”
‘吃’。
“嗯,好味道。”
‘好多’。
“呃?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笑’。
一刻钟后,龙赢抱着竹篮,笑道:“前辈,没了。”
‘还要’。
“不用,前辈好意,晚辈铭记于心。”
‘不要’。
“是!”
‘起来’
“前辈稍候。”
‘痛’。
“不算。”
‘执着’。
“前辈快让,晚辈运功去伤!”
滋滋滋,龙赢头顶水雾蒸腾。多时,睁开双目,踉跄起身。
见啻雾眼朦胧,衣裳发肤纤尘不染,红脸道:“晚辈倒是忘了,前辈已是至臻之境,不沾万物,不染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