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传令各舰,拦下敌贼,休得让他们接近旗舰。”
黄祖有点慌了,挥剑大叫道。
他终于识破了敌人的意图,人家这压根就没打算跟你死磕,这般全速冲来,只消拿下你的旗舰,莫说你千艘战舰,就算你有一万艘也顷刻间将土瓦解。
令旗再度摇动,那些相邻的战舰,急切的想要掉转船头,为旗舰挡下袭来之敌。
只是,为时已晚。
那一艘艘艨冲舰,本就灵巧轻便,船速极快,再加上杀了黄祖军一个措手不及,当黄祖的号令刚刚下达时,当先的十余艘艨冲已窜入了江夏水军阵形中。
慌乱的江夏军四面八方而来,试图挡住疾冲的敌船,但那些蒙以牛皮的艨冲,却生生的扛下密如网织的箭雨,如浮水的刺猬一般穿过层层防线,直扑向黄祖旗舰。
如果正面迎战的话,处在舰队中央的黄祖旗舰,前边有几百艘大小舰船给他顶着,纵然甘宁再勇猛,也难以突破那般密集的防线,黄祖自然是稳如泰山。
只是如今甘宁从侧面薄弱处杀来,能够为黄祖抵挡的,不过几十艘战舰而已,根本不足以阻止敌人的突破。
但见甘宁那一艘艨冲,绕过一艘艘敌舰,挟着疾冲之力,径向黄祖旗舰撞去。
轰的一声闷响,装有撞角的船头,生生的撞住了那巨舰的船身处。
巨力撞击之下,诺大的斗舰竟也剧烈的晃了几晃。几名不及防备的士卒跟着惨叫着坠入水中,纵使是黄祖也险些站立不稳。
“弟兄们,为颜将军而战,随我取了黄祖老贼的人头——”
甘宁暴喝一声,手提着双戟,如猿猴一般嗖的便飞身跃上敌船,身后那些敢死之士。皆喊杀着爬上船来,向着敌人发起肉搏之战。
一艘艨冲刚刚撞至,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第二艘也撞了上来,几十名颜军的水军勇士,迎着乱挥过来的刀枪。奋勇的杀上敌舰。
甘宁双戟舞动如风,寒锋过处,鲜血当空四溅,断肢零乱而飞。
这艘巨型斗舰中有兵马近千,却怎挡得甘宁如此武艺超绝之士,一身浴血的他,便如最锋利的一柄利剑,斩出一条路来,率领着他的士卒杀向黄祖所在。
尽管黄祖的亲军在拼死的抵抗,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颜良军爬上船来。再加上甘宁的勇猛难当,这巨舰上的战势,很快就向不江夏军不利的方向倾斜。
身处在二层甲板上的黄祖,此刻是脸色一片惨白,心情如落入冰冷的深渊一般凄凉。
他知道。阵势已破,今日是必败无疑。
只是他实难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威震荆州十载,强如孙氏父子三代,都奈何不了他,如今却落得老巢失陷,亲统的千艘战舰雄兵也即将败溃。
这残酷的现实。几乎令黄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将军,贼兵勇猛难当,速弃船别走。”部将张虎见状,急是劝道。
黄祖身形一震,再看敌情时,汹汹的敌人已是越攻越猛。
形势危在旦昔,已容不得黄祖考虑。
长叹一声后,黄祖拨马便走,在张虎等一众亲兵的护送下,从另一侧下得甲板,换乘一艘随船的走舸弃船而逃。
黄祖这么一走,旗舰上的江夏兵士气顷刻便即瓦解,却被凶猛如杀神的甘宁驱赶着四下而逃,不是争夺走舸逃命,就是逃江而逃。
甘宁一口气杀上了上层甲板,却见除了那面迎风飞舞的大旗外,并不见黄祖的影子。
“这老贼倒是逃得极快!”
甘宁心有遗憾,却也不及多想,铁戟一挥,只听着“咔嚓”一声巨响,便是将那面“黄”字大旗斩断。
战场之上,将旗所在,就是主将所在,将旗一失,不是意味着主将已死,就是中军失守。
四围的江夏战舰,但见旗舰的大旗一倒,顿时便陷入了惊慌失措中。
两万多水军,千艘战舰,只因旗舰一失,转眼便陷入了混乱中。
庞大的舰队,就此土崩瓦解。
失去了指挥,不知主将生死的各舰,慌乱掉转船头,向着江陵方向各自狂逃而去。
宽阔的江面上,但见数不清的战舰,如晕了方向的蚂蚁一般,毫无秩序的溃散。
夺下黄祖旗舰的甘宁,则顺势将自己那“甘”字大旗一插,指挥着他那三千水军趁势追击。
于是,大江之上便发生了这滑稽的一幕:
仅仅只有三千人的颜良水军,耀武扬威,气势如虹,一路追逐着上千艘江夏战舰,俨然一副蛇欲吞象的景像。
甘宁一路追击,直追至巴丘附近时,方才不敢再深入,转头退往夏口。
……
当甘宁领着他得胜的水军,押解着五千多降卒,两百艘俘获战舰回往夏口时,正是天光放晓之时。
迎接甘宁的,则是海啸般的呼欢喝彩声。
那心怀忐忑,等了一天一夜的留守将士,所有人都沸腾了,沉浸于这场难以置信的大胜中。
至于夏口城中的那些士民,甘宁的胜利归来,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噩耗。
城中的士民,原还巴望着自家的子弟兵,能够杀回来把他们从颜良的“魔爪”中救出,却万万没有想到,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江夏水军,却败给了颜良这个北方的“旱鸭子”,败给了甘宁那个无名的锦帆贼。
栈桥之上,颜良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甘宁从那艘缴获的黄祖旗舰上跳下来。
旁边的许攸则也是一脸的欣慰,心中暗自感慨:“主公当真是慧眼识英,竟然能从沙子当中挖出这么颗金子,了不起,了不起啊……”
感慨之际,一身浴血的甘宁,已是兴冲冲的跳下船来。
“兴霸,你果然没让本将失望,这一战,你甘兴霸必当扬名天下呀。”
颜良大笑着迎上去,言语中毫不吝惜对麾下这员爱将的赞扬。
甘宁脸上洋溢着得意,却拱手道:“若非主公的妙计,激得黄祖急于东进,乱了章法,末将又岂能伏击成功。”
颜良呵呵一笑,将目光转向许攸,“若说这激将之计,还多亏子远先生妙算。”
颜良不忘点一下许攸的功劳,那位南阳名士脸上亦流露出得意,却是笑而不语。
“只可惜走脱了黄祖那狗贼。”甘宁兴奋之余,又有几分遗憾。
颜良却不以为然道:“黄祖已是丧家之犬,兴霸若想取他首级,早晚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经此一宽慰,甘宁旋即又兴奋起来。
颜良兴之所致,遂是当场下令犒赏这得胜的三千勇士。
水寨之中,欢呼之声再起,那些凯旋的健儿,无不拜伏,感激颜良的恩德。
“兴霸,咱们入城去,今晚本将与你定要喝个痛快。”
“主公有此兴致,末将奉陪到底。”
主臣二人哈哈大笑,相携着回往了城中。
这一役后,黄祖的江夏水军元气大损,短时间内难以再有作为,这夏口城颜良是又坐稳了几分,自可放心大胆的好生庆祝一番。
一连三日,开怀畅饮。
这日傍晚时分,亲军来报,言是襄阳魏延已派了人来,押解着刘琮夫妻,还有蔡瑁送往了夏口。
原来,几日之前,魏延奉了颜良的密令,命他迅速提兵南下,将刘琮擒获。
魏延得令后,率三千士卒夜中离开襄阳,日行三百里直奔当阳城而去。
此时的刘琮麾下不过千余兵马,还正等着颜良的回复,却万想不到,颜良竟然直接会派兵来袭。
在这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那蔡瑁索性放弃了抵抗,直接伏地请降,蔡瑁一降,刘琮也只好不情愿的做了俘虏。
魏延曾为蔡瑁手下,受了不少的压制,心中怀有愤意,本欲私自斩杀蔡瑁以泄愤,但他却知颜良军法甚严,不敢私自动手,只得将蔡瑁一并押往了夏口,听凭颜良的处置。
“文长果然不负本将所望,干得漂亮,来啊,先将刘琮带上来让本将瞧瞧。”
颜良高居于上位,把盏美酒,心情颇为畅快。
过不得多时,那位落魄的荆州牧便忐忑不安的步入堂中。
时隔数月,当刘琮再一次看到颜良时,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襄阳之时,自己如何眼睁睁的看着继母舍身相救,自己却无动于衷的情景。
刘琮那本就黯然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羞愧。
再次见到刘琮,颜良却并没有太多的新鲜感,反倒是他旁边跟随蔡姝,却令他眼睛微微一动。
前次襄阳城破时,刘琮已先期将自己的妻室送往江陵避难,故是蔡姝并未“有幸”成为颜良的俘虏,这也是颜良头一次见到此女。
那蔡姝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相貌倒与蔡玉有几分神似,算得上是美人,只是那秀美的脸庞间,还隐约可见几分稚嫩。
还有些许狡猾与狐媚。
“蔡玉的侄女么,有意思……”
那蔡姝似乎觉察到颜良在有意看她,却将头压低下来,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刘琮却浑然不觉,只勉强的撑起几分底气,昂起胸来,上前拱手道:“荆州牧刘琮,见过颜右将军。”
那蔡姝也跟着盈盈一礼,低低道:“妾身蔡氏,见过将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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