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牛突然嚎啕大哭,众人相顾愕然,庞海嘴巴一张,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雷无忧用眼神制止了。
二牛的这一哭,哭出了长久的压抑,哭出了满腔的怨恨。落个俗套的说,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谢雨萱静静的蹲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哭声中传达出的凄楚和悲伤,心中也十分难过,这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让这粗豪坚韧的少年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如此痛彻心扉啊!
过了许久,二牛方才止住了哭声,这么一场痛哭,也让他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先是看到了仍然安静的蹲在他身边陪着他的谢雨萱,又抬眼望了站在周围的雷无忧等人,想起刚才自己不知怎么的,居然就在这些陌生人面前失态的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的脸不禁又一次的红了,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雷无忧走上两步,扶起因为蹲得时间长,而两腿有些发麻的谢雨萱,微笑着对二牛说道:“小兄弟,你哭也哭好了,现在能不能带我们下山了?咱们的肚子可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二牛被雷无忧说得更不好意思了,他挠着头道:“这位公子爷,咱们山野人家,可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要你们不嫌弃就成。”
说完,又转头对谢雨萱道:“嗯…那个…我能一直叫你…姐姐吗?”
谢雨萱笑道:“当然,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弟弟了。”
二牛一听,顿时兴高采烈的招呼了一下大家,然后带头往山下走去。
一行人到了二牛家,他的家倒是并不太小,一前一后两进黏土屋,只是冷锅冷灶的,没什么人气。而且太脏,到处都是灰,没洗的脏衣服扔得随处都是。
三个女孩子中要说最讲究的,毫无疑问是慕容秋雪,也只有她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她自幼在冰宫长大,rì常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自然便养成了她好洁的特xìng,这间屋子怕是她这一辈子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脏最乱的房间了。
谢雨萱和夏小雨都是苦出身,这些年虽然一直过的是极尽尊荣的生活,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娇贵,这一点也是让雷无忧十分欣慰的,他可不希望她们变成那种身娇肉贵、娇柔造作的女子。
她们两人看着二牛有些手忙脚乱的将满屋子的东西归置成一堆,抱到屋后去之后,又拿了块抹布跑过来,夏小雨便接过了抹布,将桌椅板凳一一擦净,让众人坐下,谢雨萱则让二牛去提了点水来,自己找了些茅草柴火,在灶台边生火烧水。
雷无忧出声喊住了一时不知该再忙些什么好的二牛,掏出了几个金币给他。虽然不同世界,但想来金子总是好使的,而且看二牛刚才在山上推拒金币的表现,想来这里的钱币应该也差不多。
雷无忧不待二牛再拒绝,便道:“小兄弟,恕我直言,我看这家中似乎就你一个人,想来你也没有那么多饭菜可供我们这么多人食用,这些钱你先拿着,麻烦你帮忙往村中各家各户买些鸡鸭菜蔬回来,咱们自己动手便是。”
二牛听雷无忧这么一说,便不再推辞了,只是还有些犹豫,道:“公子爷,你就是把全村的鸡鸭都买下,也用不了这么多钱的,咱们这村子里,可没有哪一家有本事能找得开金币啊。说实话,之前我连看都没看过金币的长相呢。呵呵。”
雷无忧笑道:“无妨的。任何事物的价值都是变化着的,现在我们很饿,而你们这里的人家有鸡鸭菜蔬可以食用,那么现在这些鸡鸭菜蔬和这些金币也就等值了。你只管去买便是,无需再提什么找不找钱了。”
二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忍不住道:“公子爷,你一定是个非常有学问的大人物吧?我们村的王先生,是这远近最有学问的人了,可是他就说不出来像公子爷你说的这么深奥的话。”
雷无忧哈哈一笑,道:“行了,快去吧。还有,我姓雷,你也别总是什么公子爷的叫唤了,”说着指了指谢雨萱,“你叫她姐姐,就叫我一声雷大哥吧。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二牛有些踌躇的看了谢雨萱一眼,谢雨萱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二牛这才挠挠头,道:“雷大哥,我叫二牛。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买吃的。”
雷无忧道:“稍等。”说着对巴拉说道:“你陪二牛一起去吧。”
说完之后,看二牛似乎面sè有异,心念一动,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二牛啊,你别多想,我让他陪你一起去,可不是信不过你,怕你拿着钱跑了。只是你孤身一个少年,刚才在山上又那么拼命的练刀,所以我担心你是不是平时在村里时常受人欺负。现在你突然拿着这么些金币上人家门,我怕你被人怀疑,惹出事端来,这才让他陪你一起。”
二牛听着,眼中渐渐露出了感动的神sè,他摇摇头道:“雷大哥,我自幼在此长大,这村子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拼命练刀也不是因为这村里有人欺负我,是因为…”
说到这里,话音突然止住,眼眶中忍不住又泛起了泪花,只是眼神中shè出的,却是刻骨的仇恨。
不过二牛这次却是片刻便恢复了常态,他吸一口气,不再说话,抬脚便往门外走去。巴拉正要跟上,突然二牛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雷无忧说道:“对了,雷大哥,你说我练刀练得不对,那你是不是懂得刀法,你能教我吗?”
雷无忧道:“行啊,等你回来了,我就教你两招。”
二牛一听,顿时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就出去了。
一路上,二牛看着背负着一柄大铁锤,身材雄壮却憨厚和善的巴拉,忍不住说道:“这位大哥,看你背着的武器,你应该很厉害吧?雷大哥呢,他看起来那么斯文,他也很厉害吗?”
二牛他一心报仇,只是苦于无名师教导,他也知道,光凭自己闷着头傻练,想要杀了自身武功高强,身边又随时都有二三十人跟着的红眼,实在是太困难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几个对自己很好,而且还愿意指点自己刀法的人,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其心情之兴奋,实在是无法言说。
可是雷无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仅从外形来判断,无论是巴拉,还是庞海都比雷无忧要威猛得多,所以二牛又有些担心,怕雷无忧只是懂得一些花架子,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巴拉此刻心中也明白二牛必定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了,这让他不禁又回忆起了自己当年为了心爱的阿拉坦高娃怒斩头人之子赤那,那种悲愤yù狂,只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的心情,至今还记忆犹新。因此,他的心中也希望能帮二牛一把,若是二牛原意告诉他们他的仇人是谁,巴拉并不介意帮这少年去把仇被报了。
此刻,见二牛问话时患得患失的样子,便咧嘴一笑,道:“好吧,我先告诉你我的实力吧。我曾随着主子一起打过几年仗,哦,我说的主子,就是你口中的雷大哥。
有一次我奉命潜伏进一处城池,伺机抢夺城门,迎接大军入城,结果事情进行的不太顺利,被敌军提前发现了。
当时城门附近的兄弟只有十几个,而对方则是整整六百重装步兵。结果我让那十几个兄弟分头去打开了城门,斩断了吊桥,而我,则孤身一人迎上了那六百重装步兵,硬是将他们拖住了,让他们无暇去关城门,最终我们的大军顺利夺城。
倒不是我故意逞英雄,只是一来我怕混战中误伤了自己的兄弟,二来也是赶巧了,当时我身边的兄弟都是以轻身功夫见长的,他们原本负责的就不是攻坚,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战后一清算,我身上多了二十七道伤口,却杀了对方三百七十八人。那一仗,打得真叫一个痛快,哈哈。怎么样,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二牛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甚至都忘记迈步了,他呆呆的看着巴拉,眼神中写满了崇拜二字,天呐,一个人杀了三百七十八人,还是重甲步兵,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吗?如果我有这本事,那还怕什么红眼,我一个人就能踏平了他的老窝。
巴拉看着二牛崇拜的眼光,心中十分享受,这一役也确实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战。他往二牛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嘿嘿笑道:“怎么了?听傻了啊?”
二牛被巴拉一拍,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突然往地下一跪,磕头道:“我也不跟雷大哥学了,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比你更厉害了,师父,你就收我为徒吧,我一定好好学,不给你丢脸。”
巴拉一楞,有些哭笑不得的一把将二牛拉起来,道:“你干什么,话我还没说完呢,你看你这急xìng子。再说了,主子已经亲口答应要指点你了,你就偷笑吧,就我这两下子,在主子面前,连他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挡不住。其实我这一身功夫,最厉害的也都是主子亲自教会给我的。”
二牛傻眼了,“啊?!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