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康平受伤的背影,子晴也没心思做事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开始还想着自己这几年并没有主动招惹他,怎么会不知不觉就把他伤了,忽而又想到前世的刘岑,为了所谓的前途和事业抛弃了自己,还美其名曰不舍得让自己去吃苦,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究竟是为什么?林康平也口口声声说他会给自己一份想要的生活,问题是子晴自己还没想好的未来就这样迫切地摆在了她的面前,甘心吗?前世看了那么的穿越小说,哪一个不是混得风生水起的,不是染指皇族也是一个王爷将军什么的,最起码也是一个高富帅,一出场就让女主流一地的口水,犯犯花痴什么的,可子晴偏偏不好这一口,文三和自己家的哥哥弟弟都是韩版正太型,子晴或许是审美疲劳了,林康平属于那种大高个,眉目狭长,内含双眼皮,鼻梁坚挺,不像南方人塌鼻梁的居多,看起来面冷心硬,套用一个现代词,就是很有男人味,几年接触下来倒是觉得他心细、体贴,只是自己在这个小村子里一呆就是七八年,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子晴这会有些迷茫了。
坐到后来,子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马蹄声,才发现林康平回转了,林康平下马关门,走到子晴的身边,抿着嘴,也不说话,弯腰抱起子晴,子晴吓了一跳,挣扎着下了地,甩甩有些麻了的腿脚,说了一句:“腿好像麻了。”说完自己弯腰捶了几下。
林康平立即蹲下身子,帮她揉搓小腿的肌肉,等子晴缓过来后才停手,子晴很是意外。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为什么,就想对你好。”说完站起身牵着子晴的手往家走去。
“我问你。文三他爹爹丁忧早该结束了吧?怎么还不回去做官?”
“他爹爹做了几年的巡盐御史。那是个肥差,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上头也想找机会收拾这帮蛀虫,可一直碍着少爷的祖父的面子。老爷也一直想找机会脱身,正好少爷他祖父病故了。三年丁忧下来,老爷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自在,再入官场。下次不见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脱身了。这些你不明白。连我也不是十分明白,文家的事情太复杂,老爷的官在文家还算小的呢,少爷的亲事是老夫人亲自定的,没人可以左右。”
子晴一个学工科的,也不是十分明白巡盐御史是多大的官。只知道是个人人垂涎的肥差,在文家还不是最大的官。可是,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对,那些离我们都太遥远了。说正经的,我的一千两银票你真的不想拿去了?虽说我们还没成为一家人,但是,也得为将来打算,这银子你拿去做本金,做一年生意,挣的银子,你也买一座荒山或大片的荒地,我这边也育一些果苗,你看可好?”
“好,我听你的,不过,挣的银子归你,买地的银子我自有办法,你的银子留给你做私房吧,你不是爱买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吗?留在你手里方便,以后,也不用去赶绣活了,伤了眼睛就不好了,外面的事情有我呢。”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银子你要自己留着,不预备交给我了?我可告诉你,我的银子是我的,你的银子也是我的,连你也是属于我的。”
“扑哧。”林康平听了终于忍不住笑了,总算把手伸出去,揉了揉子晴的头发,笑道:“也不害臊,哪里学来的?”
子晴掐了他的手一把,林康平开心地说:“好好,别恼,我是你的,都是你的,要不,你现在就收了吧。”
“逗你一笑还真难,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一进门就板着脸,害我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你看,你笑的多好看,就像冬日里的一抹阳光,很温暖。”子晴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除了子晴的影子,没有一点杂质,头发用一个翡翠簪子束着,一袭粉蓝的细棉布夹袄长衫,外罩一个黑色的马甲,也算玉树临风了,大概比子晴高了二十多公分,因为子晴还不到他的肩膀。
“晴儿,只要你觉得温暖就好,我只做你的阳光。”林康平抓着子晴的手认真说道,打断了子晴的遐思。
子晴没想到林康平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来,两人正相互瞅着,子雨走出来叫子晴去开门,说门铃响了。
田氏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子晴吓了一跳,赶紧把她带进屋子,问道:“阿婆,出什么事了?”
“你娘不在,你去捡篮子鸡蛋吧,你二姑过来了,生病了,家里的鸡蛋被我拿去换钱了。”
“好,你等着,我二姑到底是什么病?”子晴问道。
田氏说起这个就开始流泪,原来二姑前几天忽然有些馋肉了,家里没有新鲜的肉,只好蒸了点腊肉吃了几片,她一向饮食少盐清淡,腊肉吃下去身体就有些不舒服了,只好躺着,可春耕的日子家里的人都忙着,唯独她成天在床上躺着,家婆看了很是不忿,成天找茬吵架,二姑一怒之下气急攻心,吐得一塌糊涂,现在喝水都想往外吐,二姑父找大夫瞧过了,吃了几服药,稍稍稳定下来,二姑就要求回娘家。
“这不,你姑爹昨晚刚给送来,今日周大夫看过了,说营养有些不良,要好好补补。那孩子也是,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平日没吃好,我就上这寻几个鸡蛋来。”
子晴拎着鸡蛋,何氏见了说道:“康平你去抓两只鸡婆,一块陪着去看看你二姑吧。她一向疼子晴,也让她见见你。”
林康平看看子晴,子晴点点头,这节骨眼上还计较什么,如果换做是别人,子晴肯定不管了,可二姑还算曾家除了老爹外给她温暖最多的人,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子晴几个过去时,夏玉正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蜡黄的,脸也瘦成了皮包骨,眼睛深陷,两边的颧骨都突了出来,她的儿子小文在床前陪着,两岁的儿子再不明白也知道他娘生病了,老老实实地偎在床头,二姑爹周天清正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子晴见了很是心酸,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二姑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多年拖着一副病体,好容易调养好了些,生个孩子又伤了元气,从此后也不可能会再有孩子的。大夫说以她的身体就不应该生孩子。
虽然二姑爹待她不错,偏生家里的条件不算好,和婆家一大堆人挤在一起,以她的个性,和老爹曾瑞祥差不了多少,想不受气都难。所以任何时候,女人手里都应该有银子,有了银子才算真有了安全感,要不,有条件的家庭拼命给女儿预备嫁妆,因为只有嫁妆才能当作私房钱傍身。
子晴知道她娘也一直很怜惜二姑,所以想了想,走到床前说:“二姑,你不用难过了,好好养病,缺什么只管买去,回头我给你拿一吊钱过来,我娘不在家,陪我二哥考试去了,你也知道,我娘一向看重你,要知道你病成这样,还不知会怎么心疼呢。还有,回头我给姑爹拿二十两银子过来,你们回家自己单盖一栋房子,带院子的,种点果树,一年也有点零花钱。自己一家人单住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谁也管不着,你说好不好?”
夏玉听了只是摇头,流泪,子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故意逗着说:“哦,我知道了,二姑是嫌少,二十两银子盖不成房子?好了,我知道了,我回头送三十两来,既盖一回,咱把小文将来成亲的房子也盖出来,院子买大一些,让他们眼红去吧。”
“不用,我已经花了你家太多的银子了,要没有你爹,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我活着就是拖累。”夏玉慢慢地挤出了几句话,田氏听了就呜呜哭起来,周天清的眼睛也红了。
“你又多想了,二姑,我爹是谁?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对你最心重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说完又问周天清,“姑爹,你村里还有位置好一点的宅基地吗?三十两银子应该可以盖一栋砖房吧。我二姑在这养病,春耕就要结束了,正好回去找人盖房子。”
“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自己做主了,回头你娘知道了,不得埋怨你,还是等你娘回来再说吧。我也不知猴年马月能还得起?”夏玉慢慢说道。
“二姑,你放心吧,我娘知道了肯定得夸我,以后你住新房子了,我们去了,也有地方住啊。再说了,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少生多少闲气。这银子呀,不用还。”
“就是,子晴说的对,要是没有你家婆,你少受多少闲气。让女婿赶紧回家盖房子,等搬新家了,你再回去。”田氏听见子晴肯出银子给女儿盖新屋,心情立刻激动了,说话也不注意旁边站着的二女婿了。
夏玉忽一眼看见了子晴的龙凤镯,便问:“你怎么戴上了龙凤镯,你定亲了?”
田氏赶忙解释,说也就前几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新女婿还在外头站着呢。
夏玉听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见见,子晴忙把林康平喊进来,又把夏玉扶着靠好,林康平问过好,夏玉说:“隔得远也不知我侄女定亲了,仓促间也没备好见面礼,下次再补上。”接着又问了些家庭情况,目前状况等。
子晴见时候差不多了,夏玉也有些疲倦了,便和林康平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