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我想,如果我亲娘知道了,只怕也不会答应的。如果能让我亲娘活过来,我什么都依你们。”曾瑞祥抬头说道。
“可是,二外甥,你是个读书人,你一向明理,这事,也不是你娘一人的错,要不是你大姑,怎么会搞出这些事情?谁在那种情况下,都有可能做出糊涂事情来,何况,你娘也只是一个乡下女人,一时哪里能接受了这个?这女人的妒忌心都强,她也是一时失了手,忘了你亲娘是个大肚婆,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大田氏劝道。
“我承认姨娘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我现在做不到没事人似的,还像以前一样,错把仇人当了几十年的亲娘,既然姨娘说的有理,那就恩怨两消,以后,两不相干。这些年,我养了这一大家子,也够还清了。”曾瑞祥说道。
“还什么还?即便你亲娘活着,你也不能喊她娘,我也是你正经的娘,你养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休想听你爹的糊涂话,从此就想抛开我。你不想想,外人知道了,子福几个还如何做官?”田氏说道。
“娘,你拿这个拿捏了我四十多年,我还会听你摆布吗?你要不怕大哥他们难堪,咱们就撕破脸,我把我亲娘的坟迁了回来,看到底是谁最后难看?”曾瑞祥看着田氏说道。
“迁什么迁,谁说可以迁?她还没入曾家的门呢?”田氏嚷道。
“就是呀,既然没入门,娘就不能害了人家的性命还装没事人。要想我们养你也行。先找个地方好好讲讲道理。娘可要想清楚了,好歹我家还有两块皇上御赐的门匾,我还是皇上亲自赐封的五品诰命夫人,到时看看是谁说话好使?”沈氏站在曾瑞祥旁边说道。
“娘。你就别让二哥为难了,我答应了爹,也会照看你的。”秋玉见此忙劝道。
“秋玉这话说的对。
众人进了学堂,曾瑞庆和周氏已经过来了,周氏在堂屋骂骂咧咧,一脸气愤,而田氏坐在床上拍着床板哭喊,“我这哪有什么剩的粮食,你一年给我多少你心里没数?老头子,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造的孽,你一走,老婆子我就得受气啊。。。。”
子晴没看到春玉家的大毛和五毛以及燕仁达,夏玉和秋玉陪在田氏旁边,也是一脸的不平。
“二弟,你们来的正好,咱们评评这理,夏收的时候,我们就把一年的口粮给了爹娘,这才过了半年,娘这才剩三五斤大米,稻子一粒也不剩,油是剩了不到半斤,麦子一粒没有,面粉剩了半瓢,我不过问了一句,这东西是不是又给春玉送了去,娘就开始哭喊,说我欺负了她,我拿来的东西,不见了,我问问还有错?娘也不用遮掩,大家的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么多年,娘也没少给春玉送吃食去,连园子里的菜都没少送,瞒也瞒不住。”周氏见曾瑞祥进来说道。
可惜,曾瑞祥对这些已经没了兴趣,一次又一次的,早就厌烦了,今日若不是为了清理学堂的东西,也不会过来的。
“瑞庆,那是你亲妹子,她家如今遭了难,还能指着谁?我不过是可怜二毛和三毛剩下的老婆孩子,打扫了些家里的米粮,能有几个钱?”田氏见曾瑞祥来了,大概不想让曾瑞祥看笑话,便对曾瑞庆说道。
曾瑞庆听了黑着脸,对着周氏一顿大骂:“你这婆娘,我说打的什么好主意,大清早的非要来找不痛快,东西是娘的,爱给谁就给谁,关你屁事。今日就是大年三十了,你还有功夫管这闲事,家里的屋子还没打扫呢,过年的东西还没预备呢。赶紧搬家,有什么就搬什么,回家好做事。”
周氏听了嘟囔了几句,让周云江和周天清几个把床拆了搬走,又看了看了那几个坛坛罐罐,桌椅板凳,还有灶房的锅碗瓢盆等,又嘟囔几句好像锅碗瓢盆也少了。
谁知田氏的衣物早收拾好了,春玉几个帮忙拎着,周氏见占不到什么便宜,甩甩手走了,拉着曾瑞庆回家扫房子去,留下子全看着。
子福他们帮着先拆了西边客房的老床,田氏他们住的床是盖房子时新打的,曾瑞祥见了直皱眉头,对子福几个说道:“这床也拆了搬了。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他实在不想看到田氏留下的任何痕迹。
田氏听了忙道:“既如此,就让春玉一家拉了去。”
春玉听了自没意见,拉着不情愿的四毛上前,把床搬了出去,顺便还带走了几个坛子和饭桌子,正好,燕仁达赶着牛车来接他们几个,子全见他们要带走这些东西,忙一溜烟地跑回家,告诉了周氏。
周氏丢下手里的活计赶来,见春玉一家往牛车上装东西,骂骂咧咧的,就要从牛车上往下卸,夏玉和秋玉也懒得去劝,喊四毛背着田氏,几人拥着回曾瑞庆那边了,田氏回头深深地看了这学堂一眼,也顺带看了曾瑞祥一眼。
曾瑞祥这会正呆呆地看着搬空的屋子,想着老爷子在的时候,自己每日下课了,总要过来转一圈,老爷子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这房子里,这才几天,就已经人去房空了。
曾瑞祥的眼泪落了下来,其实,他对老爷子也是有恨的,恨老爷子的没有担当,要不是他如此懦弱,哪里会害得曾瑞祥的亲娘早早撒手人寰?
说到底,老爷子也是可怜的,这一辈子,被自己大姐算计,被田氏拿捏,让亲娘失望,还背负这么大的罪孽,也不知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子福几个见曾瑞祥伤心,又见房子也搬空了,便劝曾瑞祥回家,门口,周氏还在跟春玉拉扯,子福锁了学堂的大门小门,一行人径自回家了。
林康平和子晴跟着先回了娘家,子喜说道:“阿公的事,我们要在家守孝三个月,守孝期间,不宜动土,玻璃厂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我打算还是在京城做第三期,这样一来就用不了这么多银子,我的意思每股再分五百两银子,自己愿意去买点地或铺子什么的。”
“行,你们商量好了就行。”子晴说道。
“说到守孝,今年子全的童生试是要耽误了,只能明年再去。好在三弟的乡试是在秋天。晴儿这倒没什么影响,你们毕竟是林家,差不多就行了,不过,娘嘱咐了一句,烟花什么还是不要放了,鞭炮也少放一些。”子福说道。
子晴答应着,从娘家回来后,子晴安下心来打点家务,曾家的人今年不能去别家拜年,子晴这边也省事了,不用请客了。子晴拿着花名册,把下人的红包和月钱预备好。
“不知道我大娘和大姑两人还在拉扯吗?也不知道是谁更厉害些?”子晴突然问道。
“操心这个干什么?爱怎么打怎么打去,横竖跟咱们不相干,说到这个,我还庆幸咱爹不是长子了,不然,阿婆那还真不好丢开手。”
“为什么?阿婆总得跟自己的亲儿子住。不过,我大娘可就不愿意了,你没见她直往外推。”
“哪家的不都一样?一般来说是跟着长房住,留一点产业,当初你阿公分家时不就偏了你大爹家。可是咱爹孝顺,不计较,所以才搞出这些事来。如果咱爹是长子,真要把阿婆推出去了,外人还是会胡乱猜测的,对咱爹多少有些影响,这样的话,就无所谓了。”林康平说道。
子晴这才知道,难怪当时自己劝沈氏让三弟妹杨氏当家时,沈氏没同意,原来是因为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