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正月虽然过的比以往冷清,不过,仍是有不少上门来拜年的客人,夏玉没有过来,听周天清说,倒是每日能起来吃饭坐一会,只是还不能出门。
夏玉的情形,比几个月前小文定亲时,看着精神了些,只是,还是不能出门访亲会客,夏玉很是惊喜曾瑞祥的来访,可是当她听了沈氏说,一家人准备进京,是来告别的。夏玉的眼泪先涌了出来,继而,似是控制不住,呜咽哽咽不能自语,竟是要昏厥痛倒,倒是把沈氏和子晴吓了一大跳,就要林康平去接大夫来。
还是周天清拦住了,说道:“她只是伤心过度,没事的,大夫说了,让好生静养,不能伤心不能惊喜过度,听到你们要走的消息,她太意外了,承受不住,便这样了,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子晴听了忙扶着夏玉躺下,说道:“二姑,你别伤心,我爹娘也不过是去三两年,也就是去看看外面的新鲜,石婆子就留给你了,你家要有什么事,你让石婆子或姑爹回去找我家的管家,有事,他会帮你的,不管是银钱还是别的,另外,我也嘱咐了他,不时给你送些精致的吃食过来。你别担心,我们都替你安排好了。”
夏玉摇头,仍是泪眼看着曾瑞祥,石婆子上来给夏玉喂了几口水,夏玉才说出话来,“二哥,二嫂,我日子过得去,不用担心,我只是,怕我的身子,还能拖着见到你们回来吗?这几个月来,子晴的银子可没少花,又是人参又是药丸的,没少费心,只是,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不过拖着想看到儿子成亲罢了,我活着,就是个拖累。”
曾瑞祥听了这话,忙道:“胡说什么呢?我们这么花心思花精力花银子地帮你找药,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我们的努力全白费了,连小文的努力也白费了,这孩子一心学医,为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样想,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以为你这做娘的不疼他,只顾着自己解脱。我是你的二哥,但凡有点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别说这些让二哥伤心的话,还有,我们要去了京城,会找人定期给你送药的,你放心。”
沈氏在一旁,也抽出了帕子拭泪,很是劝慰了夏玉一番,又给石婆子留了些银钱,让她好生料理夏玉的吃食,子晴则着重叮嘱了石婆子几句,遇到春玉家来人,无理的要求一概不能答应,这也是子晴和沈氏为什么把银钱放在石婆子身上的缘故。
从夏玉家回来,曾瑞祥和沈氏去三婆婆家,子晴和林康平又匆匆去了一趟秋玉家,秋玉倒是知道曾瑞祥要走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提前,以为会等到小文成亲后。所以听了这消息后,也是泪水涟涟的。
那次沈氏和子晴几个去老房见田氏,秋玉次日从周氏和邻居嘴里知道了,还特地跑来赔礼。只是,这些,对曾瑞祥和沈氏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秋玉也是黯然神伤,田氏再不好,曾瑞祥能抛弃,可是秋玉不能抛弃。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
次日初四,沈氏和曾瑞祥以及子晴仍是忙着送何氏回去,跟沈家的人告别。从沈家回来,曾瑞祥和沈氏去安州府的亲家告别,子晴则单独去了一趟秀水家,毕竟,这一走,要好几年才能回来。
秀水这些年,一直靠着子晴当年的资助,守着自家的铺子,倒也勉强混个温饱,她丈夫拉驴车挣的那些银子,一点点攒了下来,到现在,买了三亩水田,也是佃给了别人。
只是,秀水家的孩子比较多,有六个,大的,已有了十五岁,是女孩,到了说亲的年龄,子晴看着比秀水要精明些,据说,这铺子的生意还是秀水的两个孩子撑着,要是依秀水的糊涂性子,只怕早赔干了。看来,这做父母的糊涂或立不起来倒是会早些逼着子女成熟起来。
秀水听说子晴要进京,先是哭了起来,子晴刚想要劝慰她几句,她倒是先把眼泪抹了,笑道:“这是好事,我哭什么,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记得回来时替我带点漂亮东西来,也不用多贵,漂亮的就行,比如那些堆花,以及不值钱的小首饰,当然,你要给带几块好料子,我也没意见。”
子晴听了哭笑不得,说道:“亏得我跟你认识几十年了,不然,我还以为你只认我的东西不认我的人呢,喏,给你挑了几匹鲜艳的洋布,这边没有的花样。”
秀水接过花布,搂着子晴笑道:“还是晴晴好,最知道我的心了。”
秀水的儿女在一旁听了笑道:“娘,你看你好几十岁的人了,一会哭一会笑的,也不怕晴姐姐看了笑话你。”
“她敢笑话我,我就把她小时候的糗事都抖搂开了。我看着她出生的,还没少抱过她,因为那会,晴晴她娘特别忙,哪有功夫管她?那会我时常给她偷东西吃,甚至还帮你不知擦了多少回。。。”秀水只顾说的高兴,子晴一猜后面的话,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几个孩子见了也捂着嘴偷笑,倒是冲散了子晴的离绪,从秀水家回来,子晴又去了宝凤家,该知会的,总得知会一声,毕竟是朋友一场。
子晴进家时,林兴已经把书睿从县学接了回来,书睿听说要进京了,倒是有几分兴奋,他还惦着跟永松一块进学呢,生怕永松在京城遇到了好先生,时间一长,把两人的差距拉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