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背景通到了谁,该这么去查,这些都是亟待搞清楚的问题-换句话,谁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作为市委记的苏运杰偏偏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就值得大家深思了。
“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少说话,反正也和我没太大的关系。”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朱一铭看了看坐在他斜对面的李亮,按说这时他应该是最着急的,毕竟这事是他让人去干的,可只见他端着个茶杯,正在仔细地研究,仿佛那面开出花来似的。
朱一铭先是一愣,后来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了过来,事情已经办完了,真凭实据摆在那,李亮自然不需要着急。想到这以后,他把目光向苏运杰瞟去,果然有点不淡定了,虽然他的脸竭力掩饰,但不断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搞清楚状况以后,朱一铭端起茶杯来,仔细地品尝起早晨刚的龙井来,你别说好茶就是好茶,喝下去满口生香,真是一种享受。
看到眼前的这种状况,苏运杰有些恼了,他冲着吕怀诚、曾琳和邵仙镇党委记黄利民分别使了一个眼色,可大家都视若无睹。这事摆明了是有人想借此做文章,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极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尽管这三人平时都唯苏运杰马首是瞻,但涉及自身根本利益的时候,谁也不愿去这个冤大头。
苏运杰见状肺都要气炸了,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可刚喝道嘴里又吐回到了杯子里面,然后瞪了秘胡长海一眼。胡长海知道他这是有气没地方出,拿自己撒气呢,但也没办法只好低着头接过了茶杯,然后迅速走到角落,把茶水倒进了垃圾桶了。要知道这可是他刚的茶呀,可领导觉得不行就是不行,哪怕是现的也不行。
等胡长海把茶杯重新放回到面前以后,苏运杰干咳两声,冲着大家笑了笑说道:“这事确实很严重,大家可能觉得很意外,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应该恒阳的主流还是好的嘛,只不过有一小撮害群之马罢了。我看云海酒店的问题就是他们自身的问题,公安局的同志要多吃点辛苦,尽快把这事搞清楚,老百姓可都眼睁睁地看着呢。我们绝不能姑息养奸,要对党和人民负责。”苏运杰说到最后,大有点声嘶力竭的感觉,给人一种大义凛然之气。
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小口以后,继续说道:“李亮同志,说说你的想法。”李亮听到这话以后,好像才缓过神来,严肃地说道:“我坚决服从党委的决定。”
朱一铭听了他的话以后,有一种大跌眼镜之感,他本来以为李亮一定会严词拒绝。苏运杰打的是什么主意,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亮是这样一个态度,朱一铭的第一反应是苏运杰和李亮之间达成了妥协,否则李亮绝不会同意他这个提议的。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朱一铭在心里说道,他刚准备开口说话。魏煌却用力咳嗽了一声,朱一铭循声望去,只见对方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立刻意识到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否则魏煌不会如此明显地向自己做暗示。想到这以后,朱一铭决定暂时先不开口,看看情况再说。
李亮说完以后,苏运杰又征询了其他人的意见,和刚才一样,没有人接他的茬,潘亚东也是一样。苏运杰见状,脸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转而大谈这事带来启发。朱一铭的心思则完全集中在了刚才李亮的表现面,苏运杰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
临时常委会一直开到十一点才散会,除了李亮说了几句以外,完全是苏运杰的独角戏。朱一铭回到办公室以后,陷入了沉思,曾善学看到老板的脸色不好,给他换了一杯茶以后就退了出去。
“李亮和苏运杰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事就这么算了?”朱一铭反复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按说应该不可能,因为肖铭华已经明确告诉他了,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高锋和这事脱不了干系。这个高锋一直在公安局里面不安分,李亮早就想把他拿下了,只不过苦于他是苏运杰的人,不好下手。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弃呢?真是令人费解。
就算两人之间达成了合作意向,可苏运杰拿什么东西来和李亮交换呢?李亮看中的东西,别说苏运杰给不了,就是他的后台老板王吉庆也不一定能够搞定,泯州的人事权,可全都抓在李朝运和梁玉明手里。
经过一番仔细认真地思考,朱一铭觉得李亮和苏运杰合作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今天常委会李亮为什么又是这样一个表现,就让人觉得很是费解了。朱一铭有研究了好一会以后,还是一无所获,于是决定不在这浪费时间了。
他拿起电话,给肖铭华打了过去,把常委会的事情,向他详细做了一番说明,并把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肖铭华听后,说道:“我马就去老大那打探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你担心的事情,应该不太可能。我昨晚和老大离开局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左右了,今天一早就忙着去开常委会了,就算要合作,也没那个时间呀,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可能通过电话去说的。”
朱一铭放下电话以后,觉得肖铭华的话应该有点道理,反正他会去李亮那打听,自己在这乱猜,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站起身来,去食堂吃饭。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肖铭华打来了电话,说是准备过来一下。朱一铭想了一下,让他暂时不要过来了,这两天公安局可是个敏感的所在,再加肖铭华是具体负责这事的,两人聚在一起,免得惹人闲话。朱一铭说道:“这样,晚我请你吃饭,就去玉雅鱼味馆,你方便吗?”
“你请我吃饭,当然方便,你天天请,我天天方便。”肖铭华笑着说道。
朱一铭听后,开心地笑道:“你猪呀,整天就知道吃。”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从肖铭华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李亮同意苏运杰的提议一定有他的想法,而不是两人之间达成了妥协。这消息把朱一铭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想到常委会魏煌的提醒,不由得一阵庆幸。在许多时候,姜还是老的辣这话真是一点没错,尤其是在变幻莫测的官场更是如此。
朱一铭立即拨通了魏煌的电话,向他表示了感谢,并把获得的消息告诉了他,只不过他没有说消息的来源。再好的朋也得防着点,何况两人之间最多只能算是合作关系。
魏煌听了朱一铭的话后,也很开心,不过同时心头也涌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小子的消息还真灵通,试想一下,如果和他做对手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魏煌竟有点不敢往下想的感觉。
下班以后,朱一铭让于勇载着他直奔开发区而去,曾善学看见桑塔纳消失的方向,心里不禁有几分羡慕起于勇来。在秘和司机之间,后者才是领导真正地贴心人,有许多事情,瞒得过秘,但是绝对瞒不了司机。
朱一铭到鱼味馆的时候,肖铭华已经到了,正在那和苏梦雅的表妹聊天。见到朱一铭进来,肖铭华立即站起身来,两人来了一个熊抱。苏梦雅的表妹徐月婷在一边看后一愣,刚才这小子还是自己说是一个打工仔,想不到和副市长的关系竟然这么好,真是满嘴跑火车。
到包间坐定以后,朱一铭对肖铭华说道:“你刚才又和那小老板娘胡说什么了,当心李倩知道揪你的耳朵。”
“没事,开开玩笑而已,你以为她是千里眼、顺风耳呀?”肖铭华边说,边下意识地转身看向门口,好像真担心李倩会进来似的。
朱一铭看后只觉得好笑,在学的时候,这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一物降一物,看来他还真有点怵李倩。
两人正在说笑之际,徐月婷亲自过来菜了,肖铭华连忙站起身来,客气了两句。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对他冷冷地说:“我是给朱市长菜的,关你什么事?”朱一铭听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肖铭华则一脸尴尬地坐了下来。
徐月婷走了以后,朱一铭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刚才和人家胡说什么了,现在遭报应了?没有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
肖铭华听了他的话后,满脸的不服气,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话来。
由于天热的缘故,两人没有和白酒,而是一人跟前放在一箱啤酒,看来今天又是准备好好较量一番了。肖铭华知道喝白的,他不是朱一铭的对手,所以刚才在下面就关照徐月婷一会喝啤酒了。
两人各自斟满酒以后,朱一铭把酒杯放到了一边,说道:“酒一会再喝,你先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我这酒可喝不下去。”
肖铭华听后,也把酒杯放到了一边,特意把椅子往前面挪了挪,小声地说道:“我过去的时候,老大就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你那铁哥们让你过来的。我听了这话以后,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只有实话实说了。”
朱一铭听了他的话后,也觉得很是奇怪,李亮的这话可有点不合规矩,按说就是心里知道也不应该说破呀。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表明他是不会和苏运杰合作的。
想通了这点以后,朱一铭彻底放下心来,把酒杯端过来,冲着肖铭华举了举杯,然后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你不是说等说完了再喝吗,怎么,不听了?”肖铭华边端杯子边问。朱一铭边倒酒,边把他刚才的推论说了出来。
肖铭华听后,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讶状,过了好久以后,才夸张地说道:“你将来要到不了省部级的话,简直太没有天理了。”
“滚!”朱一铭怒道。
肖铭华听后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要是到不了省部级的话,一定是因为你这脾气,说变脸就变脸,一点没有当官的涵养。”
朱一铭听了他的这话以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筷子夹起一块盐水鹅以后,说道:“你废话还真多,怎么像个娘们似的唧唧歪歪的,以前没发现你有这方面潜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