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梦,那么这场梦做的太久,太久了。五年,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已经整整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金斯当过乞丐,做过学徒,在餐馆端过盘子洗过碗,垃圾山上刨过食,从穿越时出现的的黎波里到艺术复兴的拿坡里,从拿坡里到军事重镇热那亚,从热那亚流浪到美丽的法国马赛,又从马赛迁徙到巴塞罗那,在巴塞罗那,因为饥饿而晕倒的金斯被船厂的好心人收留。从那天起,金斯在这个世界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变化,因为,他懂造船!
是的,他懂造船!
这跟他在地球的时候玩游戏没有关系,他本来就出生在一个造船世家,有着上千年的传承,据说,当然是据说,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大福船,就是由他家的祖先一手设计监制的。金斯对此坚信不疑,因为在族谱中,他亲眼看过一套非常详细的图纸——大福船(郑和宝船)的图纸!
金斯的爷爷曾经告诉他,如果这套图纸被暴露在世人面前,就将会给金家带来无边的灾祸。
跟图纸一起的,还有一根项链,项链本身是种不知名的金属,而最让金斯惊讶的就是,项链的坠子,分明是一条微缩版的船,造型非常奇怪的一条船!阔头,却有撞角;大风帆,却又有划桨,最奇怪的是,居然还有飞翼!
在船上使用飞翼,这是现代科技发展之后,才有的工艺,为什么,在一条传承了千年甚至更加久远的项链上,就会有飞翼?爷爷说,项链的坠子,是一艘“星槎”的模型,星槎,就是古代仙人们用来横渡星河的时候使用的工具。当项链被传到长子长孙的金斯手中之后,金斯经常呆呆的凝望着星星槎,他总觉得,那不是模型,怎么可能有那么精致逼真的模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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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大人,你说好不好?”但德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金斯微微一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转身对着但德露出苦笑:
“别想了!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去抢?你难道指望从那些满是高级见习剑士和剑士的手中,争夺一条船的控制权么?”
但德满是青筋的大手使劲儿的在自己光亮的脑门儿上搓动着,
“金斯大人,我们兄弟俩也是高级见习剑士!”
“可惜你们是兄弟俩,而不是兄弟二十个!塞维利亚之花上,一等水手兵多少个?整整二十个,但德,你和玛仁,能够对付二十个中级见习剑士,但你们能够在对付了他们之后,再对付跟你们同样是高级见习剑士的水手长,还有比你们更高级的三副、二副,哦,我听说,巴尼特已经是个剑师了,他完全有资格驾驭这艘塞维利亚之花号战舰,不是么,他是剑师!”金斯脸上写满痛苦。尼特阿诺斯的人,有着丰富的格斗技巧,尤其是在冷兵器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在尼特阿诺斯,不管是用刀、剑、枪、棍,只要是冷兵器,都会被简单统一归为剑战士,而剑战士的等级,从初级见习剑士开始,一直到剑师,再到传说中的剑圣,有着明确的等级层次,每个修炼冷兵器的人,都可以在遍布整个欧洲大城市的职业工会中,为自己进行准确的评级!
一切都要从娃娃抓起!
如果自己仅仅是灵魂穿越到某个尼特阿诺斯婴儿的体内,而且家庭环境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一窥剑术的门径,成为一个伟大的剑师甚至是剑神。可惜不是!
金斯知道自己没能摆脱那具从二十世纪破烂的自然环境中艰苦成长起来的臭皮囊,跑上一公里都会吐血,这样的本钱,根本没法去学习剑术。当然,最关键的是,在他来到尼特阿诺的这五年之中,还没有机会接触到能够教导他剑术的人,就算是但德和玛仁,也仅仅是个高级见习剑士,而有资格成为师傅的,至少是剑士级别才行。
“我呸啊!一群野蛮人,提把西瓜刀就说是宝剑,少爷我看过的宝剑没有一百把至少也有五十把,哪有你们那样粗俗的!”一想起这个事情,金斯就忍不住暗骂,“等少爷我有机会去到大明朝,非得弄几把龙泉宝剑给你们看看眼界!”
大明朝的时候有龙泉宝剑么?
金斯不记得了。
“或许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腰上佩戴的就是龙泉宝剑,哦,不,郑和佩戴的应该是尚方宝剑才对!”
金斯用一个泛黑的西班牙银元,换来五天的住宿权,还另外包了一日三餐,这就是他和但德兄弟留宿的旅店,整个塞维利亚最便宜的旅店,也是生意最好的旅店。因为它就坐落在距离港口和市场最近的地方。
据金斯了解,来往的水手若是不想睡在晃晃悠悠的船上,总会乐意花一点小钱,来这里歇上一晚。所以这里进出的大多是浑身带着浓浓鱼腥味的低等水手,连带着整个旅店都充斥着这种咸鱼样的味道。可就算是这样,每到晚上,还是有大量的西班牙姑娘出入,睡她们一晚,可比睡这个旅店,要贵十倍以上,但那些低等水手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白生生的肉体、安安稳稳的床!那些经常出海,甚至远洋的水手眼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有吸引力?
而那些西班牙姑娘们,是要给老板额外的手续费的。
金斯也知道,在这里,所以无论是老板还是每到夜幕降临时,出现在旅店中的西班牙姑娘,都不喜欢他们三个。一来他们没花更多的钱,点菜吃,二来,他们也不找姑娘,三个大男人,蜗居在一个房间里,每天就吃着旅店提供的免费食物,早上是黑面包、中午是有一块煎牛肉的黑面包、晚上,是有一大块煎牛肉的黑面包和一杯啤酒。
“砰!”
看见空啤酒杯被玛仁重重墩在厚实的橡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金斯脸上不由得抽了抽,虽然这旅店差,但那啤酒杯确是货真价实的拿坡里玻璃,要是被玛仁弄坏了,少不得老板会让他们多掏出半个银元来。闪烁的玻璃杯,让金斯的情绪恍惚起来,从这个玻璃杯,他想到了当前西班牙的局势。
近几年,在西班牙强而有力的军事力量支持下,天主教势力扩张的异常迅猛。前年,西班牙绕过法国人的马赛,直接进攻热那亚,并且占领了这个地中海最重要的军事重镇。紧接着,他们继续向威尼斯方向挺进,势如破竹的拿下比萨,以及拿坡里。正是因为西班牙拥有了拿坡里,并且在拿坡里获得了生产玻璃器皿的作坊,所以在塞维利亚,玻璃工艺品才从奢侈品的地位跌落成为普通商品。当然,仅仅从玻璃工艺品的价格变化,就能知道为什么威尼斯为那么富有,为什么威尼斯金币,会成为整个世界都通用的货币。在占领拿坡里之前,玻璃工艺品买卖被意大利人彻底垄断。这些成本低,而且易碎的商品,是那些贪婪的威尼斯商人主要经营的货物,他们从中赚取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些沙子,沙子而已!
现在,整个地中海沿岸的很多城市,都飘扬着西班牙王国的国旗,而天主教的教堂,也趁此机会在每座城市中建立起来,那些有哥特式尖顶的大型教堂,往往都是一个城市最为醒目和漂亮的建筑,西班牙人需要天主教,而天主教同样需要西班牙人。随着西班牙在地中海的扩张,伟大的西班牙人需要更多、更快、更强的战舰,来维系他们的海上通道,来将他们英勇的士兵快速运送到每一个需要战斗的地方。天主教不仅仅是为西班牙提供了洗脑的工具,更重要的是,那些战斗力强悍的护教骑士团,以及大量资金,才是西班牙战车前进的动力。
每当西班牙占领一个城市,主的荣光就会在那个城市立足生根,听说,即使是在遥远的印度城市卡利卡特,同样有着跟塞维利亚一样堂皇的教堂,甚至还有三个以上的红衣大主教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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